一句話,像是往人群中投放一個靜音彈。
所有人,包括康熙爺,腦袋整齊的轉向四爺。
四爺接著補了一句:“她只是摔了一跤,現在在額娘那裡呢。
還有,她也不是什麼幼女,皇阿瑪若不信,可以將人叫來。”
寂靜了那麼兩秒後,眾人齊齊道了句。
“不早說!”
康熙爺整理了下衣裳,重新坐回龍椅上。
直郡王蔫蔫的沒精神了。
太子看著手上的鞭子嘆息。
八爺百無聊賴的摩挲著玉佩。
五爺繼續眼觀鼻鼻觀心。
九爺十爺繼續竊竊私語。
三爺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眼珠子亂轉。
“你這個大哥怎麼做的,就是個糊塗蛋,這些個妖言也也信,冤枉了你弟弟!”康熙爺又開始對著直郡王劈頭蓋臉的罵。
直郡王不敢相信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康熙爺眼睛一瞪:“不是你還有誰?”
直郡王一噎,忽而賠笑:“老四,不好意思,大哥誤會你了,大哥聽了奴才說的胡話,冤枉了你,大哥就是個糊塗蛋,你別介意啊。”說這話的時候,還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康熙爺。
康熙爺:“......”
這話聽著怎麼這般不順耳?
太子:“皇阿瑪,大哥一句賠罪就想要將此事揭過,未免也太容易了吧?若真的冤枉了四弟,四爺往後還怎麼有臉見人?”
直郡王一梗脖子:“幹什麼?還想讓我自殺謝罪嗎?”
八爺:“大哥,今兒個除夕,可不能說這些不吉利的!”
直郡王:“是是是,今天大好日子,不說這些了。”
太子:“大哥冤枉四弟的事就這麼算了嗎?”
直郡王:“那你想怎麼樣?真想逼死你親哥哥啊?”
太子:“你...”
“好了!!!”
康熙爺氣的拍桌子:“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天天碰一塊就吵,沒完沒了!”
眾位皇子看康熙爺生氣,即刻抱拳:“皇阿瑪息怒。”
康熙爺對著下面眾皇子擺手:“抓緊走,去你們皇祖母那兒鬧去。把你們弟弟攔住,全去慈寧宮等著,別來跟朕請安了。”
接著看了四爺一眼:“老四留下。”
不多時,屋子裡面便剩下康熙爺和四爺兩人了。
康熙爺看了一眼面目表情的兒子:“如今沒人了,朕問你,這婢女身上的傷到底是怎麼來的?你說實話。”
四爺微微擰眉:“皇阿瑪,她自己摔了一跤。”
康熙爺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指著四爺:“你還跟你的皇阿瑪撒謊!”
四爺認真看了康熙爺好一會:“皇阿瑪覺得,什麼才是真的?要兒臣說,那婢女是兒臣打的?”
“當真是你打的?”康熙爺眉頭皺的越發的緊:“你心裡有什麼不痛快,發洩在女人身上做什麼?堂堂男子,實在是不像話。”
四爺深吸一口氣:“皇阿瑪,兒臣不會打女人。”
康熙聽了,剛想要說孺子可教,便又聽到四爺的下一句:“兒臣只會殺了。”
康熙爺半晌沒說出話來,最後只是嘆氣道:“老四,朕不管這女子是怎麼傷了的,如今外頭有了風聲,朕會壓下去。
但是,你要把將人好好的養在後院,你如今年歲不小了,做事之前三思而後行,顧忌些你的名聲!”
四爺垂眸:“兒臣領旨。”
又看了一眼兒子冷烈的臉龐,康熙爺到底心軟,苦口婆心的教導:“女子是用來疼的,你看你幾個哥哥,後院多少都有些知心人。
你可倒好,後院就那麼兩個半人,如今好不容易又收了一個,卻還將人給傷了,你這名聲要是不要了?
即便是朕信了你,這天下人又有誰會信你?哪家還願意將貴女送你府上去?”
四爺垂頭不吭聲。
康熙爺看的愈發煩悶,乾脆揮了揮手:“去吧。”
瞧著四爺到了門口,康熙爺又叮囑了句:“你也別怪你額娘,她是不知道該怎麼對你好。”
“兒子曉得。”
四爺應了一聲,便出了屋子,神色一如往常。
也或者,這些事情發生了太多次,早已經習以為常。
身後的蘇培盛卻替主子委屈。
今日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先是李側福晉將溫酒身上帶傷的事情捅了出來。
再是德妃娘娘請了太醫,鬧了些陣仗。
最後竟是萬歲爺直接來罰主子了。
全是主子親近的人,怎麼沒一個理解主子的?
萬歲爺更是,也不知從哪兒道聽途說來這麼個訊息,就拿主子興師問罪。
但凡這事兒發生在旁的皇子身上,定然不會這般武斷。
直郡王剛剛明明是誣陷自家主子,卻是不輕不重的揭過了。
他可盯著呢,萬歲爺那鞭子一下沒落在直郡王身上。
自家主子脾氣直接,不會哄人。
被人冤枉了,也不會找人哭訴。
真真的應了那句,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啊。
屋子裡頭,康熙爺也犯愁的慌,四爺走後,他就一直揉腦門。
梁九功端了一盞茶水來,勸道:“皇上您要保重龍體啊,貝勒爺年紀尚輕,有些言行不當也是難免,您教導過後,定是不會再犯了。”
康熙爺接過了茶水:“這個老四,幼年起性格便是陰晴不定,如今年歲大些,更是脾氣古怪。這些個兒子裡,朕唯獨看不懂他。
你說,明明是在她跟前長大的孩子,怎麼性格跟她一點都不像呢?”
這話梁九功也不敢接了,皇上這是又想起佟皇后來了啊。
四爺因為在佟皇后跟前長大,萬歲爺待他自是有幾分不同。
對於四爺而言,也不知是福是禍。
康熙爺放下茶盞,手指放在桌子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良久後,忽然道:“梁久功,你仔仔細細去把這件事情打探清楚,朕要知道所有前因後果。”
梁九公應了一聲,便出門吩咐去了。
...
溫酒這頭,跟著德妃娘娘一整天忙碌下來,總算是回到了永和宮。
“酒兒,你進來伺候本宮梳妝。”
德妃沒去看跟在身後的兒媳們,直接叫了溫酒進屋子。
溫酒這心也忍不住提了起來。
德妃娘娘位高權重?為什麼會對自己一個小婢女如此看中?
若真的是存心為自己好,真的會當著福晉和側福晉的面把她捧得那麼高嗎?
“老四最近都在忙些什麼?”
進了屋子裡頭,德妃狀是不經意的問。
溫酒心裡面咯噔一聲,面上卻絲毫不顯,小心的回:“回娘娘的話,奴才近日都沒有辦法近身…”
“啪!”
可以將手上的簪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你這沒出息的丫頭!”德妃瞪了溫酒一眼:“把你送到老四的身邊十年有餘,眼瞧著他身邊的福晉側福晉一個一個的得寵,怎麼你就這麼沒能耐!到了現在,竟然還要用下作的手段去爬床。”
德妃氣的不輕,端起涼茶來喝了一口,情緒略好了些。
“得了,問你也是白問。就是個榆木腦袋。
今日,本宮再給你個機會,你要把握住。”
溫酒忙不得的低頭應了:“是。”
心裡面卻忍不住納悶兒。
怎麼想都不對勁兒。
德妃娘娘為什麼要送一個女人去四爺跟前?
母子之間別扭的很。
還有,送到四爺跟前打探訊息的奴才,十年都沒什麼進展,為什麼不換人呢?
自己到底是有什麼特別的地方,讓德妃娘娘大費周折的扶持?
溫酒想的頭禿,也沒想出來到底是什麼原因。
晚些時候,四爺回來給德妃請安。
“老四回去早些休息吧。”德妃又將溫酒推到了前頭來:“酒兒,你好生伺候。”
身後福晉和李氏如何磨牙的,溫酒已經無暇顧及了。
她這會兒屁顛屁顛的跟著四爺往從前住的東三所走。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將這個煞星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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