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原本在指揮兵士拆掉附近房屋,拆下的木頭石塊,再搬到城頭上用來做墜物殺傷敵人,
接到曹操的召喚之後,程昱丟開手頭工作,很快出現在南城門。
城頭上的氣氛有些詭異,兵士們各自站立,不發一言,怔怔的望著同一個方向,程昱帶著疑惑,順著兵士們視線的方向走去。
難道是哪個重要的人物戰死了?
然後程昱瞧見了座靠著女牆發呆的曹操。
“程昱見過將軍。”
曹操一聽,抬頭望了眼程昱,然後招招手,又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他過去坐。
程昱走過去,望著滿是泥汙的地面,選擇蹲了下來。
“仲德,濟北相鮑信,在東郡遭呂布所殺,這是袁紹與陳宮所書之信。”
曹操說著,將兩封信遞了過去。
信本就是展開狀態,拿來便能看,程昱先看了袁紹的,大概知道了鮑信的遭遇經過,然後是陳宮的,透過陳宮的信,則把一次尋常的遭遇戰,描繪成了勾心鬥角的鬥爭。
兩封信比較下來,程昱已經知道了事情經過。
“將軍,在下與陳宮,曾在陳留待過一段時間,此人聰慧自不用多說,但他並沒有殺鮑府君的動機,陳宮並非貪圖安逸之人,黃巾來犯東郡,他曾力勸張邈孟卓出兵,只不過張孟卓並未答應,於是他便與我一道回的東郡。”
程昱頓了頓,見曹操盯著他,靜靜的聽著。
“他為抗黃巾而來,途中撞見了呂布,於是領著他取下東郡,鮑府君之死,應該是意外遭遇,致使雙方交戰,那麼陳宮所提之問題,便尤為重要了。”
曹操順著程昱的話想了想,陳宮的問題,便是當初他問自己的問題。
鮑信不是在濟北國抗擊黃巾麼?鮑信為什麼會出現在濮陽城?
“陳公臺,我素有所知,此人好結交豪俠,東郡有難,他願隻身以赴,可見其心,只是這呂布乃丁原義子,幷州虎狼,如何會與他勾連一起?”
“丁原投袁,呂布已與其割袍斷義。”程昱道。
事發之時,曹操身在冀州,呂布也不是什麼大人物,自然不知道這件事。
“原來如此!”曹操恍然,然後提出了一個非常直接的問題,“仲德,依汝之言,吾兄鮑信之死,吾該向誰尋仇?”
程昱想了想,顯然,幕後主使是袁紹,他的目的,陳宮在信中已經說清。
難道曹操看不懂麼,顯然不是!
曹操不說,他能說麼?
“呂布。”程昱道。
呂布殺了鮑信,這是一件毋庸置疑的事,而且呂布無足輕重。
“為何?”
“因為鮑府君,確實死於呂布之手。”程昱還一本正經的解釋。
曹操點點頭,扶著牆站起,“我會記下此仇,待黃巾退去,便出兵為吾兄復仇!”
說著,他又瞧了一眼城外,見遠處的黃巾已經退去。
今日交鋒,告終。
程昱望著曹操離去的背影,意味深長的搖了搖頭,隨後跟了上去。
心中想著:曹將軍為何會有此一問?
信寫的不夠清楚麼!
顯然不是,但是去找袁紹尋仇,現實麼?
不說他現在是兗州牧,就算無官無職,單憑他袁氏子弟的身份,也不能將之列為復仇物件。
曹操知道,問程昱,只是想要一個臺階,而程昱,便給他一個臺階。
至於陳宮的信,道明真相,是它的作用,想保呂布,那就有些天真了。
……
依照慣例,劉擎每到一個地方,都會例行巡視,著重考察鄉田,山水,然後依據他的獨到的見解,因地制宜的發展。
然而這一次赴任,確是州官,還是一州之長。
這下看不過來了。
不過在赴任途中,劉擎還是發現了一些端倪的,幷州山多地少,土地尤為珍貴,然而這些地,幾乎都為豪強所佔,他們的田地,屋舍,皆規模宏大,甚至讓劉擎想起“莊園”這個概念。
豪人之室,連棟數百,膏田遍野。
官舍步於州郡,田畝連於方國。
說的就是這些人。
這個時期,這種現象,舉國皆然,但幷州卻格外嚴重,活不下去的人,落草為寇,成為黑山軍。
如今褚燕也於河內北上,打算系統性的清掃黑山軍,將他們納入統治。
今日出行,劉擎與郭嘉典韋登上了晉陽城外的龍山。
此山因巍峨聞名,山上還有一大片崖壁,換作未來,這裡完全可以做當山川勝地開發旅遊,然而這個時代,還是算了。
不過當劉擎率眾登上崖壁之時,立於崖壁之上,眺望遠方的晉陽城,一種豪邁之感,悠然心生,他總覺得這個缺點什麼。
崖壁上如此開闊的空地,完全可以建造一座大型建築,劉擎甚至敢確定,如此寶地,喚作太平盛世,肯定會修一座佛寺或者道觀。
突然,劉擎想到了上次拜訪胡孔明時的點子,建一座書院。
此地,不是絕好麼!
山勢,孤傲而靜謐;放眼,既有江山,又有城池。
“定了!”
望著遠方思忖良久劉擎突然喝道。
郭嘉不明所以地問:“主公,何事定了?”
“奉孝,本王打算在此地修建一座書院,請天下名士前來授書,再扶持寒門書生,支援他們來此學習,對於學識出眾者,予以獎勵,再配以合適的職銜,此舉定能打破士族勾連知識壟斷!本王欲在此地,建一座知識燈塔,讓文字,才學之光,照遍天下!”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劉擎慷慨激昂的描繪著美好的未來,郭嘉若有所思的思考著,而典韋,則單純覺得主公說的牛逼,至於是什麼,他不關心。
“奉孝,你以為如何?”
郭嘉本不想打斷主公的美好想象,可士族如今已經形成一個牢不可破的聯盟,雖然其內部有所分歧爭鬥,但對於“外敵”,他們的立場可是出奇的一致。
這個外敵,可以是宦官,也可以是外戚,甚至可以是宗親。
“主公,士族勾連,牽扯甚廣,並非但指經史奧義,而且士族常與地方官吏,本地豪強勾連,壟斷經學詩書的同時,還掌握著地方財政與軍權,實難全面抗衡,昔日先帝與雒陽鑿刻熹平石經,供有志之士習之,起初轟動天下,觀碑者絡繹不絕,而如今呢……太學寥寥,天下士人仍以袁氏馬首是瞻。”
“豈能因有所顧慮便不行此事,本王就不信了,在此辦學,能福澤晉陽,便福澤晉陽,能福澤幷州,便福澤幷州,至於能不能福澤天下……”
劉擎目光突然從郭嘉身上轉到了典韋以及禁衛身上。
“那便看看本王的鐵蹄,能不能踏遍萬里河山了!”
“主公威武!”郭嘉連忙改口。
劉擎的決心都出來了,郭嘉若還是唱反調,那也太不識時務了。
“此地名喚龍山,本王便在此建一座龍山書院,建成之後,我便請我兩位岳父前來坐鎮,本王不信,龍山書院之名,做不到天下第一!”
聽得劉擎說兩位岳父,郭嘉頓時服了,蔡邕與荀爽,單拿出一人,想拜師者便能從雒陽城東排到城西,若兩人加在一起,這已經不能叫書院了,應該叫奇觀。
“主公,此舉乃是與士族為敵,主公可要想好了。”郭嘉還是從另一個層面提示道。
“奉孝所言甚是,此地暫時保密,本王先以修建行宮之名,建設此地,待主體落成,請得二老,再昭告天下!”
在三人以及一眾禁衛的見證下,龍山書院,誕生了。
回到晉陽,恰好是午時,一早上的攀登,雖說不上多累,但劉擎還是選擇直接午睡,天氣太熱,食慾也沒有。
相比而言,比較虛的郭嘉與比較能吃的典韋則在路上就已經討論午飯的吃什麼了。
正好魏郡有急報送來,是關於兗州戰事的,如今的兗州,可謂亂成一鍋粥。
信報中說袁紹與徐榮對戰數次,互有勝負,未來一段時間,如果沒有出現特大狀況,恐怕會依然如此。
“奉孝,看了袁紹與徐榮之戰,可有所思?”劉擎突然想考考郭嘉,主要是劉擎自己有所思,想與軍師溝通一下。
“主公,袁紹與徐榮,皆領兵數萬,而且各自佔據郡縣,而非野外對戰,一時間,恐難分勝負,而且兩軍背後,董卓與袁氏,皆財大氣粗,軍需供應,倘無問題,此戰曠日持久,於主公而言,乃是好事!”
劉擎過去所經歷的戰鬥,幾乎都是野戰,無論對黃巾還是對外族,劉擎都是因強悍的防護,以近乎無敵之勢,碾壓對方。
但這種方式野戰雖強,攻城卻不行,這一點,尚需要改進。
關於攻城器械,劉擎就算不懂,也從電視電影中見過大概樣子,在常山石邑工坊,劉擎已經將這種設想提出,也不知道現在,有沒有打造出攻城樓車。
“兗州之戰,與本王而言,乃是一場軍事直播,他們用何種方式戰鬥,我將來便找出破綻打敗他們!”
“主公,何謂之直播?”
劉擎想了想,該如何解釋呢?
有了!
“奉孝,直播就是,你行樂之時,典韋正在一旁觀看。”
郭嘉:?
典韋:?
意思是懂了,可為什麼是典韋?
望著困惑木訥的兩人,劉擎又解釋道:“因為你帶走了典韋的戟吧,典韋找你要!”
這麼一解釋,好像說通了,郭嘉與典韋恍然,因為劉擎常常用典韋的戟鍛鍊(體罰)郭嘉。
懂的都懂,不懂的也不能多說,郭嘉與典韋覺得沒什麼,劉擎自己已經憋著通紅了。
我受過嚴格的威儀訓練,不能笑!
笑了有損本王威儀。
“聽主公這麼一說,我好像懂了,袁紹與徐榮在糾纏,而主公在一旁看,如此,便叫直播!”郭嘉舉一反三道。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可袁紹與徐榮在糾纏,聽上去不太對勁的樣子。
“主公先行歇息,我與典韋先去用飯。”郭嘉告退。
“奉孝,黑山軍等褚燕,羌人等張繡,於夫羅之事,儘快拿出方案。”
郭嘉微笑的拱手,與典韋退下了。
屋中四下無人,劉擎又笑著補充了一句:“我在等騫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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