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平津關,賈詡佇立關城,眺望大河以北,一邊欣賞開闊的風光,一邊思索,是賈詡最喜歡做的事。
原本賈詡在小平津關有個家,不過投效董卓之後,便將夫人和孩子接去雒陽了,送信的在賈詡的宅子找不到人,通常都會找到這裡來。
一陣腳步聲之後,賈詡手中多了一封信報,期間甚至沒有言語,信使呈上信,默默的候在一旁,已經十分默契。
信言:白波軍南渡汾水,向箕關行進。
字越少,事越大越急。
“去請王方將軍來!”賈詡下令。
白波軍還是摻和進來了,關於河內戰局,賈詡思慮良多,除了知己知彼,瞭解自己的對手袁紹之外,賈詡還重點關注了魏郡厲溫,以及河東的白波軍。
特別是白波軍,可以說他們一渡汾水,信報就給自己送來了。
河東白波軍,聖女將軍張寧的名聲,不僅在河東區域大,甚至在雒陽,也不小。
奇葩的是,雖說白波軍亦是黃巾,但白波軍的名聲,卻是出奇的好,他們不但不打家劫舍,打殺官府,甚至還清剿了困擾河東郡許久的外族賊寇,可以說是真正的義兵了。
誰能想到,張角的女兒,走上與她父親截然不同的“造反”路。
對此,賈詡反而有點高看這個張寧。
先前牛輔征討河東北部失利,說明張寧不僅有治地之能,軍事實力也不俗。
“先生,你尋我!”王方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賈詡收回發散的思緒,雙眼再度有神,他回身道:“王將軍,河東信報,白波軍已渡過汾水,目下,正向箕關進兵。”
“箕關?那遭了,箕關壓根沒有兵力駐守!”王方急道,“箕關原是何進之軍防守,可後來不少人皆投了袁紹,董公收攏兵力,並未接防箕關。”
王方將箕關的情況介紹了一遍,然而賈詡對這些自然知曉,甚至他壓根不關心箕關能否守住。
“王將軍,箕關守住與否,並不關鍵,我軍情報不夠,不知張寧來意,不過,有一點毋庸置疑,她不是為了自己或白波軍來打這一仗的。”賈詡道。
不關鍵,不是戲言,而是張寧行軍,已犯兵家大忌,賈詡並不害怕她佔據箕關。
不是為了自己,這是毫無疑問的,賈詡的算盤很簡單,參與河內之戰,這本身並不符合白波軍的利益,若張寧想要擴張,應趁雒陽防守戰之時,一舉吞併整個富庶的河東郡即可,沒必要來爭多山的河內郡。
所以,必然是有人與她做了交易,利益大到足以讓她拖拽出一條兩三百里的補給線,若非董公已經撤回牛輔,這可是極其危險的行動。
除了董公,按理說只有袁紹了,可袁紹會和黃巾合作嗎?他可是聽說在河內,袁紹軍已經和黑山軍有過不少小規模衝突了。
他又能許諾張寧什麼呢?
如果不是袁紹,還會有誰覬覦河內呢?
厲溫?不太可能!
“文和先生,白波軍來,自然是為了對付我們的,董公先前牛將軍征討他們,現在他們反過來要報復董公了。”王方道。
賈詡聽了,這不失為一條不太可能的可能。
報復?那格局也太小了,還是那句話,張寧應該做的是趁董公與袁紹激戰之時,徹底控制河東郡。
“此事還是需要稟告董公,派一將牽制張寧後道,若其對河內戰況不利,便可截斷她的糧道。”
王方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那箕關,我是否需要先下手搶佔?”
賈詡搖了搖頭,道:“此為分兵之計,王將軍若分兵把守,正中敵人下懷!”
“箕關若失,張寧虎視河內,首當其衝便是野王,如此,朱太守豈不陷入絕境?”王方道。
先前朱儁已經將野王附近的袁紹兵力佈置送來,袁紹顯然已經看穿了朱儁那一手,不過賈詡如此佈置,本就沒有遮掩,這一點就與箕關很像。
袁紹不得不分兵來看著朱儁,而且要時刻戒備朱儁的襲擊。
只要袁紹分兵,賈詡的用意便達到了,而朱儁能否創造意外之喜,那便憑他的本事了。
“先生,我們何時發動攻擊?”王方又問。
賈詡淡淡一笑,這都不知是王方第幾次問這個問題了,於是道:“時機未到!”
“要何時機?”
賈詡捋了捋鬍鬚,自然是士氣高低的時機了,主動渡河進攻,乃是冒險之舉,必須需要時機。
但賈詡還是隨意尋了藉口,對王方道:“南邊戰事即將開始,各路兵馬雖然有各自將軍率領,但糧草供給,卻只有董公一人,待南邊戰事暫告,我軍再主動進兵!”
這就是所謂的時機了。
王方聽了,滿意的告退了。
……
所謂的南邊,便是虎牢關戰場與軒轅關戰場。
李傕守虎牢關,關外甚至都沒有關東聯軍的影子。
而牛輔守軒轅、大谷等關口,依然沒有撞見關東聯軍。
就在董卓以為關東聯軍已經洩氣,東面與南面戰線已經高枕無憂之際,一封急報頓時將董卓清夢驚醒。
關東聯軍孫堅部,已經攻陷梁縣!
前一刻,高枕無憂,後一刻,雒陽的南大門,已經失守。
“快!給咱速召徐榮李蒙來見!”董卓下令。
徐榮李蒙,奉命回雒陽領賞休整,將郭汜段煨換去了滎陽。
徐榮領了中郎將,滎陽令,而李蒙封了校尉,兩人回到雒陽,可謂春風得意,特別徐榮,以一己之力擊敗四支關東聯軍,名聲大振,在雒陽城中,獲得了神將之名。
更有趣的是,上一任在雒陽傳得神乎其神的“神將”,便是劉擎。
有好事者甚至將兩人比較起來探討,終究是一力平黃巾的劉擎更厲害,還是一力敗四軍的徐榮更厲害。
這讓劉擎莫名其妙又在雒陽火了一把。
徐榮府宅中,登門送禮者絡繹不絕,其中還有不少是原先看不起武夫的文官,而且,送請帖邀請徐榮的,送拜帖請求一見的,更是令徐榮分身乏術,疲於應付。
徐榮嘆道:“被數支大軍圍困,也不會落得如此狼狽!”
董公召他回來,真的是休整的嗎?怎麼比在滎陽還累。
終於,得到董卓召見的徐榮頓時恢復了精神,他還特意換上了作戰甲衣。
徐榮與李蒙來到太尉府,不難發現,主座之上的董公看上去有些不安,該是又有戰事了,徐榮心想。
“拜見董公!”兩人其道。
看著徐榮新制戰甲熠熠生輝,董卓心情大好,當即命兩人入座。
董卓眉開眼笑,對徐榮道:“徐將軍,新甲可還合身?”
“多謝董公賜甲,非常合身!”徐榮回道。
“今日召二位將軍前來,是有要事相商,雒陽南面門戶梁縣,已被孫堅張邈攻破,從者李旻,乃是潁川太守!”
董卓先將事情簡單說出,徐榮面色如常,好似沒事發生一般,繼續聽著。
“咱欲再命你二人,南下收服梁縣。”董卓不緊不慢道。
徐榮拱手,道:“董公放心,孫堅張邈,手下敗將,末將能敗他們一次,便能再敗他們一次,至於李旻,無名之輩,我必生擒之,獻於董公!”
李蒙也跟著拱手,不過沒有說話,意思是“俺也一樣”。
“無名之輩,咱要他作甚!”董卓嫌棄道:“咱家與潁川頗有淵源,咱父在潁川為官多年,咱與弟弟的本字,皆帶‘潁’字,李旻宵小,身為潁川太守,卻與咱作對,未參與會盟,卻敢攻我郡縣,徐榮,擒到這廝,也不要送給我了,直接替咱生烹了他!”
“徐榮得令!”徐榮道。
“李蒙,你便好生協助徐將軍,建功立業,咱不會虧待任何有功之人!”
“李蒙領命!”李蒙道。
“軍情緊急,還望徐將軍早早出發,此為調兵符節。”
徐榮小心接過,隨後告退。
望著徐榮遠去,董卓又道:“田景,備好的糧草,先交給徐榮,賈詡那邊,可以緩一緩。”
“董公,袁紹已至懷縣,隨時可能會渡河作戰,賈詡將軍那邊也很急。”田主簿提醒了聲。
“無妨,先給徐榮,文和足智多謀,咱知道文和會有辦法的,你只需速速籌備車馬徵發民夫,早日替文和送去!”
田景一行禮,也告退了。
偌大的廳堂之中,只留下了董卓一人。
他徐徐拾起案上一份信報,這份信報,來自冀州,渤海王,信報之上內容十分簡潔,只有四個字。
開啟箕關!
董卓再度陷入沉思,整個廳堂寂靜無聲。
何時開啟,為誰開啟,為何開啟,皆未言明。
渤海王這是何意?難道他也要介入河內?
渤海王與袁氏不對付,董卓是知道的,袁紹在渤海國吃癟的事,幾乎人盡皆知,而渤海王十分難得的請自己幫忙,要了冀州幾個太守之位,其中幾個,便是與袁氏相沖的。
難道這一次,渤海王對袁紹軍又有想法?
董卓理了理,發現事情似乎向好的方向發展了,若渤海王真的介入河內,加上賈詡,縱使袁紹有再多兵馬,也基本無需擔心了。
如今,便看南邊徐榮了。
“來人!”
一名佐吏自堂後穿出,躬身聽命。
“命人將此信送至小平津關賈詡。”董卓將四字信原封不動的遞出去。
佐吏走後,董卓望著門口,遲疑了良久,沒來由的說了聲:“公子染指河內,難道冀州已……”
……
河內郡,東北部,前方朝歌縣。
這可是商朝國都,千年古城。
朝歌夜弦五十里,八百諸侯朝靈山。
劉擎說什麼都要游上一遭。
於是一行人過了黑山,便入了朝歌,打算今夜在此駐紮。
然而朝歌並沒有想象中的繁榮或者古老,僅僅是一座破破爛爛的小縣城。
劉擎大失所望。
想著見識一番紂王離宮酒池肉林的場景落空了,曾經的繁華,早在千年的戰火中,灰飛煙滅了。
“我等腳下之土地,千年前乃是中原大地最繁華之地,如今卻是這般模樣。”劉擎感嘆了一聲,一訴心中苦悶,頗有無病呻吟的意味。
郭嘉接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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