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在外甥的吵吵鬧鬧中，老爸開始寫春聯。
從香屋櫃中，拿出好幾年的前買的墨汁，和已經積滿灰塵的硯臺。這個硯臺是老爸自己動手做的。
以前家裡有一方黑色大理石硯臺，是老爸年輕時候買的，有一年寫春聯的時候，夏明和妹妹打鬧將硯臺碰到了地上。
也許用的太久又或者硯臺的質量問題，這方硯臺竟然一摔兩半，於是那一年用的是碗盛放墨汁。後來老爸在工地幹活的時候，閒著沒有，用廢棄的大理石自己又磨了一個，一直用到現在。
有墨有硯臺，當然少不了毛筆。
毛筆在使用前，老爸已經用溫水泡開了，此刻再用手將筆頭一點一點擰開，這也叫開筆。
這些文房四寶就只差紙了。
“來來，阿豪讓一下，讓外公將紅紙鋪開。”老爸從涼床上拿出一卷紅紙。
夏明家寫春聯用的紅紙從來都不是買那種已經固定尺寸的紅紙，而是買那種大紅紙，回來根據需要，自己裁剪。紅紙尺寸一張大概是長106釐米，寬75釐米，完全夠用了。如果不夠長的話，用透明膠接一節就行了。
“哦哦，我也要寫春聯。”外甥伸手準備拿毛筆，然後被妹妹一把拍在小手上。
“別動，把身上弄髒了。等會兒，等爺爺寫完了，教你寫。”
“來，阿豪，拿著筆，去小桌子上讓你媽媽教你寫。”
老爸拿出一支舊毛筆，遞給阿豪。
“哦哦，我要寫，我要寫。”
“阿豪，你會寫什麼呀？”夏明一邊和老爸鋪開紙張，一邊問道。
“我會寫1.2.3.4，我還會畫蘋果。”外甥抓住毛筆，虛空畫了一下說道。
“哦，沒想到阿豪還會畫蘋果，不錯不錯，來，在這上面畫，畫好讓舅舅看看。”夏明說著從櫥櫃中掏出一本意林雜誌遞給外甥。
這本意林雜誌還是夏明上高中時候買的，前天撣塵的時候從角落縫隙中掏出來的。
“來，媽媽叫你寫。”
這邊夏明開始和老爸裁剪紅紙，妹夫在一旁幫忙。
夏明家包括院門，廚房門，一共有11道門，需要十一道豎批和橫批。每張紅紙可以才五對豎批或者10張橫批。
其中大門和二道門需要單獨裁剪一對大的豎批，貼門上。這個豎批一張紅紙可以裁出一對半。同時廚房門和院門分別需要半張紅紙的門聯。
例外還有四根柱子上也需要貼上對聯，正好一張紅紙搞定。
夏明和老爸按照需要一一將紅紙疊好，並用鋼鋸條裁剪。對，就是用鋼鋸條，而不是用刀。
實際上用棉線也可以，但是夏明和老爸用鋼鋸條用習慣了，用線沒有鋼鋸條來的省事。
左手按壓住紅紙，右手拿著鋼鋸條用劇背沿著對摺處用力向前裁剪。呲呲聲中，紅紙被一分為二，同時紅紙的邊沿出現一些細小的紙屑，就和鋸末一樣，只不過還連在紅紙上。
裁剪好後，豎批一對合起來，對摺，折成均等的七格格子，並斜對摺一次，標記中心。橫批則是兩頭預留一些空白後，折出四格。
就這樣，一邊裁剪，一邊對摺，十幾分鍾後，就將所需要的對聯紅紙全部裁剪完畢。接下來的就寫對聯了。
老爸從抽屜中，翻出一本春節對聯精選。
“爸，你這書哪一年的，後皮都掉了？”妹夫問道。
“我也不知道哪年的了，反正年年都用它。怪不得我怎麼看著上面的對聯有點熟悉呢！”
“能不熟悉嗎，我上初中的時候這本書就在了”夏明哭笑不得。
“這麼久了啊！”老爸有點恍惚。
“來，今年我們上網查一些新對聯，馬上就是兔年了，找一些兔子的對聯。”
夏明拿出手機開上找，一旁妹夫也拿出手機開始找。
夏明翻了翻手機道：“看看這個，東方日出金烏豔，除夕月升玉兔皎。”
妹夫道：“我這個也不錯，虎振雄風留浩氣，兔迎盛世啟征程。”
“還有這個，歲首喜看玉兔躍，耳邊猶有金龍吟。”
就這樣你一個，我一下，夏明和妹夫找了十幾個。
“差不多夠了，我看看，先寫這個”老爸接過手機選了一個。
老爸左手按住紅紙，右手拿起毛筆，蘸了一下墨，在紙上龍飛鳳舞，恣意潑灑，一行飄逸靈秀又不失剛勁的字呈現在紙上。寫的字是行書，行雲流水，瀟灑飄逸。
夏明從小就對老爸的毛筆字表示崇拜，也曾在廢舊報紙上奮筆疾書。不過夏明實在是沒有天賦，練了一個暑假，沒有一點進步，之前什麼樣子，過後還是什麼樣子。
更別說上班後了，一個月加起來寫字的數量不超過一百，字就更差了。
“外公，你寫的是什麼呀？”
一旁寫寫畫畫的阿豪，爬上大板凳，趴著桌子上好奇地問道。
“外公寫的是，玉兔呈祥家家樂，金龍兆瑞步步高。知道什麼意思嗎？”
阿豪搖搖頭，不明白。
“就是外公給畫個大花臉。”
說著來老爸就用毛筆在阿豪的小臉蛋上輕輕地點一筆。
“媽媽，外公在我的臉上寫字啦！”
“我看看，沒寫字，就是一點，媽媽給你擦擦。”
哪想到越擦越花，最終變成了一個大換臉，哈哈。
因為紅紙比較長，而且是從上往下寫，所以就需要一個人站在上頭，一點點將紅紙往前抽，留出合適的空間讓老爸舒展揮墨。
每寫好一副對聯，夏明或者妹夫就會將對聯拿走放在凉床上晾著，等墨汁幹。
就這樣一邊寫，一邊晾，前後差不多兩個多小時，就將所有的對聯寫完了。
寫完了這些紅紙肯定還會剩下不少，於是老爸又為土地廟寫了對聯。當然還有必不可少封門條。
二0二二年關門大吉利，二0二三年開門大發財！
春聯寫完後，夏明就準備上水庫上面去。
被墨汁塗成大花臉外甥吵著鬧著要和夏明一去，但是為了安全還是沒帶。
夏明騙他說水庫上面有大毛狼，專咬小孩子的屁股，但是外甥自然不會相信。
不過在妹妹雞毛撣子溫柔的撫摸下，外甥還是乖乖聽話，夏明答應他明天一定和他一起玩，才肯罷休。
騎上電瓶車，夏明朝水庫駛去，路程到一半的時候，天上竟然又飄飄揚揚地下起了雪，這是今年的第二場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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