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沈思霜?”
聽到金源所說,這一刻不僅周海天完全沒有料到,忍不住驚撥出聲,就連隱藏在暗處觀察的許宣,臉上都控制不住地露出訝然之色,萬萬沒想到百花谷開派祖師居然還活著。
雖然這活著的方式有些特殊,但對許多人來說,算得上是個石破天驚的訊息了。
只是,比起沈思霜還活著這事,金源的這番算計,卻是更令許宣側目相看。
到這個時候,他雖有些地方還不清楚具體情況,但也大概弄明白了前因後果。
許宣想到兩月前百花谷大陣莫名開啟,恐怕那時候金源就猜到了其中原因,對方送出的那門神魂秘術,為的就是藉此把沈婉瑩拖在這裡無法離開,這才有了後續周家的行動,以及之後的種種從容佈置。
若不是沈婉瑩在此地無法脫身,就算有內鬼幫助,想在對方眼皮底下把整個大陣解析摸透而不被發現,那難度不知要增加多少倍,更別說佈下無數干擾陣器了。
而且這些陣旗發動之時,結合金源與周海天在外的行動,那是又快又準,完全沒給百花谷在外主持大陣之人太多反應時間。
換而言之,如果在外主持大陣的是沈婉瑩的話,飛花十景幻界大陣絕對沒有這麼容易被快速攻破。
許宣不由驚歎於金源的手段,但佩服歸佩服,可他此時更關心的卻是餘瑤。
他目光透過大殿,看向了內部中央的黑色之繭,現在已然明白,百花谷祖師所選擇的奪舍物件,就是餘元的女兒。
這是他萬萬不能容忍的。
好在聽金源的意思,一切還來得及,目前沈思霜還沒真正開始奪舍,而是在施展奪舍前的所謂神魂共振秘術。
許宣按捺住性子,將兩門斂息秘術運轉到了極致,仿若一塊毫無生命波動的頑石般,藏在距離大殿足有數百米外的一處隱蔽位置,沒急著現身出去。
以他的目力和耳力,這麼點距離內,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足以觀察且聽到大殿那邊的任何動靜了。
許宣目標很明確,只有搶走餘瑤一個,但現在這局面,顯然不是最好的機會。
至於百花谷和飛靈宗之間的恩怨,他更沒興趣參與。
雖然他實力不弱,甚至有把握輕鬆對付像周海天這樣的結丹初期修士,但外面可不止一個結丹,有金源和沈婉瑩這種老牌結丹中期修士在,冒然暴露自身實屬不智。
而就在許宣選擇繼續觀望的時候,那在殿頂趴伏,似由大殿符文幻化而出,那似豹非豹似鳥非鳥的獨角妖獸,突然發出了淒厲不甘的嘶吼,其一雙血腥之眼徑直落在了殿外端坐的沈婉瑩身上。
下一刻,就見沈婉瑩面色突然變得慘白,隨即一大口鮮血噴出,身體搖晃著強行中斷了正施展中的法訣。
那籠罩纏繞在她身上的無數黑色線條化作青煙飄散,使她徹底恢復了行動自由。
不過這一下,沈婉瑩明顯受了不輕的反噬,渾身氣息都明顯降了一大截。
另外在這過程中,金源卻始終沒有動手。
他看起來對這黑色大殿同樣有所瞭解,而且似乎有意逼著沈婉瑩如此選擇,為了就是讓其遭受反噬降低對付難度。
“師傅,徒兒只能幫你到這了。”
沈婉瑩大概猜到了金源的想法,不由嘆了口氣,抬頭望了眼殿內依舊處於秘術進行中黑繭,隨後才不緊不慢起身,面向金源和周海天兩人。
“沒想到你竟也結丹了。”
她先是瞥了眼周海天,哪還不明白這定離不開金源幫助。
再看向金源時,沈婉瑩神色變得凝重無比,說道:“金道友,現在一切都遂你之願了,不過你可別得意太早,我不死,百花谷就不會滅亡,你飛靈宗早晚要遭同等之厄。”
話音剛畢,她身影變淡,陡然從原地消失,再出現時,已在數里之外,擺明了一副你不追我就直接逃走的架勢。
金源佈局,最重要的目的便是除掉沈婉瑩本人,只要沈婉瑩一死,百花谷就算還有姚青,並且哪怕重建,那飛靈宗未來還有周海天支撐與之對抗。
對一個勢力而言,高階修士才是根本,只要結丹尚存,低階如練氣築基根本不會缺少人手。
這一點沈婉瑩看得分明,金源同樣拎得清。
所以眼見沈婉瑩毫不猶豫飛遁離去,金源當然不會放棄這個斬殺對方的最好機會,大家都是結丹中期,而且對方還身受重傷,他可不會怕了什麼。
“想走?問過我沒有?”金源冷笑連連,收了玉印,架起遁光就朝著沈婉瑩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走時還不忘對周海天交代一句道:“你速速把沈思霜解決了,再來助我。”
他說完時,人就消失在了天邊,展現出的遁速看起來比沈婉瑩還要快了不少。
而金源一走,原地除了依舊低調隱藏的許宣外,就只剩下了周海天和那座黑色大殿。
此時這大殿那趴伏在頂部的幻化妖獸仍在,而且給人感覺同樣達到了三階層次,只是缺了沈婉瑩的維持,其身上的氣息,隨著繼續為殿內的黑繭提供魂力,正緩緩減弱著。
另外,看這妖獸的情況,明顯是不能離開大殿的,對結丹修士來說,無異於一個活生生的靶子。
周海天只是觀察片刻,便決定出手先做試探,他周身一層又一層紫色魔焰浮現,鋪開一片洶湧火海,隨他心意一動,向大殿蔓延燃燒過去。
而在這魔焰之中,又隱隱浮現出一團團充滿靈性的精魄,這些精魄吸收了魔焰之後,轉眼就化作了一隻只紫色的魔焰火鴉,呱呱亂叫著,布成一個簡單陣勢,撲向了那殿頂的獨角妖獸。
獨角妖獸臉上露出人性化的不屑之色,它直立而起,翅翼輕輕扇動,頓時數不清的黑色絲線如箭矢般從其羽翼飈射飛出,迎著火海攢射過去。
這絲線極度詭異,在飛舞中,輕易便將火海切割熄滅,連同其內的火鴉,哪怕只是擦到一點,就全都像是被抽取了靈性,毫無徵兆的跌落下去,並瞬間化為灰燼。
周海天臉色一白,連忙收了剩餘魔焰,眼中露出忌憚之色。
只是一次試探,他就清楚了眼前這獨角妖獸的能力,竟是針對神魂神念方面的。
不過既然已經明白這妖獸的能力,周海天就知道如何對付了,他飛身而起,從儲物袋內取出了大量的一二階符籙,圍繞著黑色大殿,鋪天蓋地的砸落下去。
同時,他口中唸唸有詞,開始施展起了某種高階法術。
而隨其施法,周圍海量靈氣匯聚醞釀,漸漸形成一片覆蓋了數十丈範圍的烏雲層,其內隱隱有雷光閃爍。
獨角妖獸頓時感應到威脅,操縱著黑色絲線將各種符籙形成的法術射滅同時,兩道漆黑如墨的光線從雙眸發出,直奔半空中的周海天掃去。
周海天早就見識過此妖這連金源玉印法寶都能抵擋的手段,自然有所防備,趕在光線掃來之前,身形靈活閃爍,直接避了過去。
他欺的便是此妖乃是與大殿一體,無法移動,雖神通強大,但弱點更為致命,只需拉開些距離,將之耗死不成問題。
事實也是如此,在許宣默默窺視下,獨角妖獸儘管連連反擊,但每次都被周海天戲耍,並被一道道法術和落雷不斷消耗。
很快,那籠罩大殿的黑色巨網其上靈光越來越黯淡,構成巨網的黑線也漸漸變細,看起來隨時可能崩潰的樣子,甚至就連獨角妖獸本身,身上的氣息也越來越弱,有跌落三階的趨勢。
周海天又與之纏鬥了片刻,眼看時機成熟,一道烏光從他袖中飛出。
這烏光之中,赫然有一柄不起眼的銀色小劍。
他雖還沒來得及煉製本命法寶,但這次為了對付百花谷,在剛結丹後,便被金源贈予了一件無主法寶,便是當前這柄飛劍。
“斬!”
周海天法力催動之下,此劍迎風狂漲,轉瞬就化為一柄數十丈長的巨劍,劍身周圍密紋閃耀,釋放出奪目鋒利的劍光,朝著獨角妖獸狠狠劈落下去。
獨角妖獸厲聲嘶吼,仰頭一大團黑霧噴出,迎著巨劍擋了上去。
這巨劍劈在黑霧之上,仿若劈在了棉花中,有種無處著力之感。
而這黑霧看似飄渺,卻也有如實質,任憑巨劍鋒芒綻放,竟一時無法將之劈開,另外還有大量黑灰色的觸手伸出,纏向巨劍,欲要將之包裹。
這些觸手彷彿攜帶著無與倫比的恐怖吸噬與腐蝕之力,還未靠近巨劍本體,便將那劍身散發出的密紋融化湮滅,併發出了滋滋聲響。
周海天臉色變了變,沒想到這獨角妖獸還有頑抗之力,而且他感覺自己與巨劍之間的心神感應都變得微弱了起來。
想到這獨角妖獸的能力,他哼了一聲,懶得再做拖延,法力狂催與對方拼著消耗的同時,一口精血噴出,落在巨劍之上。
霎時間,巨劍表面烏光盛放,更多的密紋冒出,釋放出了璀璨奪目的鋒利劍光。
只聽得刺啦一聲巨響,那阻擋在前的黑霧徹底被撕碎開來。
而這黑霧也是獨角妖獸的本體部分,一經被破,其身上的氣息疾速衰減,轉眼就跌落到了二階層次。
“死吧!”
周海天又是一劍斬落,這次他輕鬆破開獨角妖獸佈下的防禦,將之頭顱斬斷,並狠狠地劈在了黑色大殿之上。
轟隆!
黑色大殿震動中,其表面的無數古怪符文一個接一個裂開。
不僅如此,那籠罩在大殿外的黑色巨網,以及被斬首的獨角妖獸,全都伴隨著這些符文碎裂而同樣出現變化,表面出現了密密麻麻的龜裂紋路,像打碎的瓷器般裂開,隨後一點點消散開來。
另外,大殿內那從頂部落下的光柱一寸寸開始崩潰,就連那核心處的黑繭,也發出了咔嚓咔嚓的爆響聲,然後成片成片地化作了齏粉,並現出了其內包裹的兩道身影。
這兩道身影依然如最開始那般,餘瑤躺在地面,而沈思霜殘魂則懸浮其上。
只是與最開始相比,此時的沈思霜,魂體大小竟變得與餘瑤一般,就連面容,看起來都似乎有了些微變化,而最重要的是,她此時已有三分之一的魂軀,嵌入了餘瑤的身體中,看起來就像是餘瑤本身靈魂出竅一樣。
“沈思霜……”
周海天凝望著黑繭內碎裂後的情形,不由冷笑一聲,毫不猶豫地再次催動巨劍,朝著下方劈落。
金源行動之前本和他有過交代,讓他有機會的話,儘量搶下火靈之體,除非萬不得已,再考慮將之斬殺。
但周海天卻另有心思,壓根不想聽金源的建議,此時一劍,大有將沈思霜殘魂和餘瑤一齊斬殺之勢。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內斂之極的血色刀光突兀亮起,恍若奔雷般從他身後斬來。
“什麼人!?”
周海天又驚又怒,瞪大眼睛回頭望去,但卻根本沒來得及反應,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樸實的刀光落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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