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月光洗滌的永夜雪地蘊藏著不為人知的森冷與危險。
月色雖然皎潔,但無法完全驅散籠罩在這片雪地上的陰影。
西格蕾站在蘭奇身前,緊握著拳頭,冷風吹拂著她的髮絲。
她從未摘下的貝雷帽已經在剛才跳車時的風雪與翻滾中掉落。
只見她的淺色髮絲上,竟有一對形同獸人般的狼耳。
她呼吸雜亂,每一口氣息化作小小的白霧,與雪花融合。
“西格蕾……”
蘭奇從來沒有興趣去探究別人的秘密,直到他看到西格蕾的耳朵,終於確信了些許猜想。
據他在上一個影世界聖堂惡徒晚宴中看到的古籍,純正的狼族,會在月光下出現些許形似狼獸人的特質。
而西格蕾在月光的恩澤下,明顯變得更強了。
“我不是人類,但我不是壞人。”
西格蕾疲憊地望向夜空,細聲自語。
雖然她晚上會變得更強,足夠對抗六階,可六階和七階之間的絕對差距,無法透過任何技巧來彌補。
更何況,夜晚她只是獲得身體能力和再生力強化,而血族在夜晚卻是不死性。
哪怕是七階強者,都不一定能耗得過血族伯爵。
西格蕾不懂遠處那個血族伯爵為什麼不進攻了,但對方顯然也注意到了她的耳朵。
直至,血族伯爵稍顯優雅望著她身後的人行禮。
“洛奇先生,我對你很感興趣,如果你願意跟我們血族合作,我們是不會傷害你的。”
格里高利伯爵頗為友好地望著蘭奇,開口說道。
他早有了解到這位工匠的技藝——足以修繕並補全神聖品質的藝術品,作為這種瑰寶般的人類,他並不忍將其傷害。
無論是讓他成為自己的眷屬,還是獻給始祖大人,都有難以估量的價值。
“雖然我很感興趣伱在魄蘭特帝國的真實身份到底是誰,但這些可以慢慢問。”
格里高利伯爵環抱起了雙手,一副輕鬆自如的姿態說道。
這樣的皇家大匠師,放在魄蘭特帝國都一定是國寶級,只是在他的情報中,魄蘭特帝國確實沒有“洛奇·麥卡西”這樣一號權貴人物。
之所以要扮成名為洛奇·麥卡西的人物出使獸人城邦,也很可能是他在魄蘭特帝國本身身份顯貴,不想引發過多關注。
不過最高應該就是位大臣。
無論如何,他身上的價值又變多了。
想在戰時魄蘭特帝國塞進去一個身處高位的間諜,可不容易。
“……”
西格蕾抓緊了一分蘭奇的手腕。
她不明白身後這個孱弱的藝術家為什麼在此刻也能保持這般淡定。
他就好像沒有心跳一般。
難道他想清楚了,血族不可能捨得殺他?
“很好,我很喜歡能夠溝通的人類。”
格里高利觀察著蘭奇的狀態,十分滿意。
對方並沒有露出驚慌或是對血族的敵意,是個懂得識時務的理性人類。
“不過……想要我給予你優厚對待,現在要做的只有一點。”
格里高利伯爵繼續說道,翹起的指尖指了指西格蕾,
“把她交給我。”
其實在追蹤他們到這裡之前,他都沒想到還有額外收穫。
竟然能碰上一個狼族餘孽。
而且她的髮色和瞳色,越是觀察,越是讓格里高利感到不錯。
她不出意外就是第四始祖埃杜阿多公爵大人要找的狼人了。
隨著格里高利的話音落下,順應他的指尖,周圍瀰漫起厚重的血色魔力,化作無形的牆圍繞著蘭奇和西格蕾,將他們籠罩在一層血色光幕中。
西格蕾的直覺如同鋒利刀刃,感受到了空氣中漸漸瀰漫的異樣危險。
一座巨大的透明牢籠突兀形成,伯爵那獨特的血族魔力將蘭奇和西格蕾周圍的一切困住。
“小傢伙,之所以我現在還沒傷害你,是想問問你,你是從月女神殿逃走的嗎?”
格里高利伯爵抓住了兩個人後,從容不迫地詢問道。
“……”
西格蕾的目光冰冷地盯著遠方,把蘭奇的手腕又牽緊了一分。
“哼哼。”
見西格蕾並無回答,而帝國工匠也沒有反應,格里高利伯爵搖頭笑了笑,
“其實那天的狼族的血月之災,血洗狼族最後一處淨土的行動,我也參加了,我殺了幾隻狼呢?不記得了。”
他看著自己的手指,數了數並沒有得出答案。
“我只知道有個和你一樣髮色的狼族真的很難纏,竟然拼了命和第四始祖大人單挑,就是想讓弱小的狼族儘可能逃掉一點。”
格里高利望著天際雲霧中的月色回憶著,那是一片令他難以忘懷的美景,遙遙望去,曾經繁榮的聖地月女神殿已化為一片廢墟,倒塌的建築中散落著乾枯的狼族殘肢斷臂。
無論是老賢者、狼女、孩童,他們的鮮血早已被吸乾或蒸發殆盡,即使只是走過,濃郁的血腥香氣也會撲鼻而來。
整個狼族聖地已經淪為他們血族狂歡過後的大肆宴饗之地。
“可惜呢,最後也就只成功跑掉了一個幼崽。”
想到此,格里高利伯爵的嘴角不自覺地泛起一抹愉悅的滿足感。
果不其然如他所料。
遠處,西格蕾的身影沉默不語,她的臉上佈滿陰影,秀髮遮掩住她的眼睛。
她沒有因格里高利伯爵的言語而動搖或失去冷靜,但她的手指微微顫抖,手背上的血管跳動,內心快要將她焚盡的怒意。
被喚起的記憶裡,血色月光照耀,令她窒息的荒謬和迷幻感籠罩著最後的月女神殿。
直至此刻,都讓她想要發抖。
“小姑娘,你這反應,看來我是猜對了吧。”
格里高利伯爵輕敲響指,他盯著西格蕾,聲音進一步確信地問道,
“……你知道你父親敗亡在第四始祖大人手下時,脊椎被拔出時是怎樣的醜陋慘樣嗎?沒想到竟然在這裡撞見你了,相信把你的屍體帶到第四始祖那裡時,他會相當的高興。”
格里高利伯爵滿意地觀察著這位尚未成長起來又無處可逃的狼族幼崽,期待著她的崩潰。
只能說不愧是狼族最強戰士的子嗣,甚至有著狼王都沒有的戰鬥天賦。
這麼小的年紀就憑自己摸爬滾打到了五階。
還好沒有讓她繼續成長下去。
以後,始祖再也不用擔心狼族的復興,將這最後的幼苗掐滅掉就好了。
在親手殺掉西格蕾之後,他將能夠獲得第四始祖埃杜阿多公爵的獎賞。
想晉升為侯爵級血族,若是沒有前五位始祖的血源賞賜,便沒有可能。
一切的完美安排令格里高利伯爵沉醉於此刻難得的幸福中。
遠遠雪地上,西格蕾還是沒有回應他。
“……”
西格蕾確信自己果然還是沒逃掉。
從那一天僥倖逃離家鄉後,每天每夜,她都感覺有血族在追逐她。
終究自己是不該活下去的存在,也許那一天和父母一起死掉就好了。
“你早就想死了吧,我知道活著對你來說很痛苦,我這就送你去見你的父母,這個人類對你很好吧?”
格里高利的眼神難掩痴迷與沉醉,將西格蕾心態徹底瓦解的慾望毫不掩飾,
“你這樣保護他如果想讓他活下來,最好不要再繼續害他哦。”
格里高利伯爵手掌抬起,手指輕輕上翹,似乎隨時能將整片雪域納入掌控之中,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仁慈,彷彿在欣賞著自己捕獲的獵物。
他想讓小狼人知道,他其實也不介意把這個人類一併殺掉,所以不要試圖用他當人質來妄想什麼。
她唯一可以選擇的是,和這個人類一起死,還是讓他獨自活下來。
“好了,做出決定吧。”
格里高利的聲音在雪原上,喪鐘般迴響。
格里高利伯爵的話音每一個字都充滿了威嚴。
在這血月下他就是黑夜的統治者,所有人類的意志都顯得微不足道。
“血族伯爵……”
西格蕾的聲音中夾雜著壓抑已久的憤怒。
一旦閉上眼,沒有一刻她不孤單不孤憐。
五階是男爵她能打贏,六階的子爵如果是夜晚,她也有一戰之力。
可若是有七階血族,她唯獨只有等死的份了。
時間太短,她沒能成長到足以威脅血族的強大。
西格蕾感到了一種沉重的疲倦和無力,這種感覺在她的手腳中蔓延開來。
她的目光無奈地落在了蘭奇身上。
“……”
那是一種感謝,謝謝自己在人生的最後能遇見這樣一個有意思的人。
然而可惜的是,她長不大了。
過了一會兒,西格蕾輕聲呼喚身旁的蘭奇。
“洛奇先生……”
“嗯?”
蘭奇的耳朵微微傾斜,聆聽她的話。
還未等蘭奇等到西格蕾繼續說什麼,西格蕾已經鬆開了蘭奇的手腕,小小的身影獨自朝格里高利伯爵那邊走去了。
“再見。”
她說道。
她的命沒什麼價值,但她知道,洛奇這樣的人不能死,他只要活著,魄蘭特帝國就還有希望,也許可以騙過血族伯爵,繼續逃回魄蘭特帝國成為雙面間諜。
他是一個好人。
“這就對了嘛。”
格里高利伯爵露出了些許讚許之意,舔舐了一番利齒,他已經迫不及待把這個狼族幼崽甜美的血吸乾了。
雖然變成乾屍的狼族會很難看,但若將這快要絕跡的狼族幼崽屍骸收藏於他的宮殿中,也將是一件頗具價值的藏品。
“……”
西格蕾知道自己的命運會是怎樣。
她見過太多死在血族手上的族人。
奇怪的是她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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