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的安不錚,喃喃自語。
兩年時間,安不錚身材漸漸抽高,已經開始超出同齡人。
他還沒到長個子最快的年歲,屆時如果還長,成年後怕是身高要超出常人一截。
這令觀者很難不聯想到已經成為玄門掌教的某位龍虎山天師。
在王嘉楠身旁,同為北峰出身的喻伯言目不斜視:“王師弟,慎言。”
王嘉楠一省。
這次大典,雖然雷俊沒有親自主持,但他難得親臨人世。
其首徒卓抱節今日開山收徒,意義自是不凡。
於是也更令外界關注正行分環破券之禮的卓抱節師徒。
“雷掌教並非如此嚴苛的人。”蜀山派東峰長老紀川這時在旁輕聲微笑道。
王嘉楠舒一口氣,然後看著安不錚感慨:“從一些傳言來看,這一點,也很相似啊。”
雖然性情較為淡漠疏冷,但並不嚴苛高傲。
尤其是對龍虎山同門,頗為關照。
“修行上也是不疾不徐的,應該不至於一步慢步步慢吧?”
王嘉楠視線在安不錚和池海峰之間挪移:“畢竟是兩儀仙體和清靜悟性。”
雖然雷俊還沒有對外公佈繼任天師人選,卓抱節也因為新收弟子入門而沒有外放巡風,但幾個主要候選中,唯有他已經擔任過執事殿值守長老之職。
對龍虎山內外一些人而言,雷天師的傾向性多少已經流露一些。
而如果卓抱節接掌龍虎山門戶,那眼下正拜入他門下的安不錚,便是新一代天師親傳。
縱使他不是,作為雷俊的嫡傳徒孫,份量也毋庸置疑。
眼下雖然是池海峰先一步築基,但對他們二人的資質來說,如此差距並不大,安不錚隨時可能後來居上。
以雷俊自身為例,不提別人了,當初他修為境界落後許元貞、唐曉棠那麼多,但終究是他先一步洞玄登仙。
“那位池小友……”紀川卻在一旁輕聲說道:“他已經築基後期了。”
相較於很多訊息耳聞,此前封霆攜池海峰到訪蜀山派,正是在東峰做客,紀川招待的他們。
喻伯言、王嘉楠聞言,不禁面面相覷。
就算有人給開小灶,入門兩年時間便到築基後期?
這樣下去,他甚至有希望明年參加授籙!
“單隻永珍聖體,肯定沒這麼快,那他悟性……”喻伯言亦忍不住出聲。
王嘉楠:“修行前期,一般是根骨發揮作用更大,安不錚畢竟是兩儀仙體,下三天、中三天專心修行很好追,應該不至於一步慢步步慢……”
話是這麼說,但他這時再看池海峰和安不錚,目光便有些變了。
“永珍聖體……”王嘉楠話沒有說完,但他眼下未盡之意紀川、喻伯言不難猜到。
池海峰雖然是永珍聖體,遜色於安不錚的兩儀仙體,但偏偏天師府裡有永珍聖體提升至森羅仙體的方案策略。
眼下正跟池海峰行分環破券之禮成為其度師的辛北原,其森羅仙體便是由此而來。
當然,難度極大。
辛北原當年便等了許久方才得償所願。
而他的成功定然消耗天師府大量相關天材地寶,有些東西說不定就此絕跡。
但萬一呢?
安不錚作為掌教徒孫,天師親傳,都不用等以後了,這才剛入門便有個強勁的競爭對手啊!
如果再往深裡想一層……
雷掌教乃是有大機緣、大氣運之人,根骨經由兩儀仙體再成功臻至太極道體,自當初人間合流無間中大戰高天隨後便不再是秘密。
姑且不提雷掌教身殞這等喪氣話。
有朝一日,如果他能超脫,或者更進一步成就道門無極,則太極道體的位置便重新空出來。
屆時,安不錚的兩儀仙體將直接面臨辛北原、池海峰森羅仙體的競爭。
相較於身懷造化仙體的真武觀主木淳陽,安不錚、池海峰作為同門無疑更尷尬。
有雷俊前例在先,雖然外界不明究竟,但可以猜測天師府當前也有了兩儀仙體昇華為太極道體的方略。
只是安不錚、池海峰才剛傳度入府,竟然便有幾分宿命相爭之感,屬實讓大家感到唏噓。
這時再看池海峰不經傳度破例吃小灶的“搶跑”,對比按部就班的安不錚,王嘉楠心中難免生出幾分聯想。
這個姓池的少年,面對“不爭”,是處心積慮想要爭一下麼?
喻伯言沉吟不語。
有雷俊在上面,天師府倒不必擔心因此爆發內亂。
但需要警惕外界挑唆導致人才背離流失。
畢竟,高天隨還在世……
紀川則仔細回想先前在蜀山東峰時見過的池海峰。
外界目光,不影響場內的卓抱節、辛北原、池海峰、安不錚。
大家依科儀正常完成大典。
等大典結束,各位度師分別帶著自家弟子退下。
“重華虛靜。”
辛北原看著面前的弟子:“你們這一輩取一‘虛’字,為師再取你自己的‘海’字,組成‘虛海’,作為你的道名。”
池海峰笑道:“師父是教弟子虛懷若谷的道理,這個道理其實弟子想不懂也難,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嘛,本派三清三寶洞天裡可有好多個真正的天人之姿,和掌教師叔祖他們比起來,弟子差太遠了。”
辛北原掃他一眼:“所以,除了掌教師叔他們寥寥數人外,餘者你都不放在眼裡了?”
池海峰訕笑:“弟子不敢,師父您的教訓弟子一定牢記。”
辛北原:“嘴上記沒用,要心裡記,老話說‘人教事耳邊吹風,事教人刻骨銘心’,但為師不希望有一天你當真付出慘重代價方才學會記住經驗教訓。”
池海峰迎著辛北原平靜的目光,面上神色端正幾分,手指侷促地抓抓身上新換的杏黃道袍:“……是,師父。”
辛北原不再多說,只吩咐道:“安師侄那邊你先別過去,卓師兄近期會先敦促他築基。”
“是,師父,弟子明白。”池海峰馬上摩拳擦掌起來。
猶記得當初剛入道童院時一起煉氣打基礎,他最聊得來的同輩師兄弟便是安不錚。
雖是兩個道童,但探討道法,交流心得,彼此皆頗有收穫。
只是可惜安不錚之後沒有吃“小灶”,既如此,得傳正法真一大道經和基礎符經的池海峰就不方便再跟他多聊,否則有私傳之嫌,也不合安不錚自己決定。
如今對方也經過傳度正式成為天師府真傳,卓抱節自會傳他道法符術,池海峰也可以像一年前那樣再去拉著對方參研交流了。
正好他這趟去蜀山派東峰見過道家煉器派的元磁煉器之法,對比自家元磁符,更有獨到妙處。
…………………………
安不錚此刻束手站在卓抱節面前。
卓抱節平靜言道:“你們這一輩是‘虛’字輩,一般而言是取你們本名中一字與之合為道名。
不過為師此前上表敬告天地祖師,心有所感,得一‘吾’字,組道名‘虛吾’給你。”
他將一張符紙遞給自己的弟子。
安不錚看後,少見地微微出神。
不是虛無,而是虛吾。
他姓安名不錚,自是安能不錚,寄託父母期望他鐵骨錚錚。
而如今這道名,安虛吾……
他默默咀嚼片刻,抬頭看向自家師父。
卓抱節取出一支符筆:“這支陰陽筆,是為師昔年傳度入府時,你師祖他老人家傳給為師的,以靈性論,如今你正合用,便傳給你以作傳承,未來你修為增長,自可煉製更合適自己的法器、法寶。”
“謝師父賜寶。”安不錚連忙接過。
雖然還沒開始學習制符,但他對符筆並不陌生。
不過仔細瞅了瞅之後,他感覺這符筆有點奇怪。
似乎……筆鋒筆毛殘缺了些許?
怎麼弄壞的?
師父應該不至於送一支有問題的法器。
當中或許另有深意……安不錚心中思索不已。
卓抱節靜靜看著自己的徒弟,末了沒有多說什麼,傳了對方《正法真一大道經》第一卷和其他法器,只吩咐對方今晚先休息,明日再開始成為正式天師府親傳後的修行。
安不錚退下後,卓抱節前往山上天師殿。
大典過後雷俊沒有立刻返回三清三寶洞天。
見卓抱節過來,他上下打量自己的大徒弟,笑嘆道:
“華節也做人師父了,而為師則做人師祖了,都是新的體驗,無需這般緊張。”
卓抱節:“明天,弟子會跟虛吾好好談一談……”
話說到一半,他忽然停頓,抬首望向雷俊。
此刻左右再無其他人,只得他們師徒兩個。
從前,這種情況下,師父從來不直喚自己名字或者道名,都是叫小名的,而且那手多半已經伸上來了……
“華節也做人師父了。”雷俊笑著重複道。
小熊張了張嘴,但沒能發出聲音。
雷俊面上笑容更濃了幾分:“想什麼呢,還想叛出師門不成,當然不會不要你了,但我們華節也當人師父了,縱使左右無人,也要給你多留點面子,越是平常時光越養氣,你美了,少很多樂趣的是為師好麼?”
卓抱節大喘一口氣:“呃,謝謝師父……”
雷俊:“別得意太早,等你什麼時候也放下山門中事住到這洞天裡,咱們就連本帶利一起算了。”
卓抱節哭笑不得:“……師父,您可真鍛鍊弟子的心境!”
雷俊揮揮手:“別惦記為師了,你這個新手也學習如何當人師父。”
卓抱節端正神色:“是,弟子謹遵教誨。”
話雖如此說,但人各不同,熊跟人更不同,他與師父雷俊風格多少還是有些差異。
到了第二天,安不錚來拜見卓抱節。
他忽然發現眼前的師父,跟先前不一樣。
原本日常情況下,卓抱節身形都保持在較為矮小的模樣。
甚至才十二歲,身量剛開始抽高的安不錚都已經超過他。
但今日,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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