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考驗……”
少年玄尊正待說什麼,忽然神色微變,那心中話語眼看就要出口,卻倏地一變:“不忙,在這之前還有一事要處置,才能讓你全身心的投入到接下來的事情中。”
他指著陳淵面前的酒壺、酒杯、瓜果說道:“何不先喝一點,我被聖人從過往長流中撈出,可不光被撈出了血肉之身,還有當時隨身所帶的種種,這酒水取自天河界的最高峰,凝結了一界之精粹,飲之可內煉元神,外強筋骨,便是以你如今的修為,一樣也有好處。”
陳淵哪有心思飲酒,搖了搖頭。
玄尊倒是不強推,隨即長袖一甩,伸出手來:“將你所擒的那道元神拿出來,我來為你處置手尾之事。”
陳淵一怔,隨即意識到對方所指的正是那猙獰君,便皺眉道:“此人雖說牽扯著一方大界,但我卻不是怕麻煩的人。便是有什麼後患自然自己應對!”
“我知你意,也無意越俎代庖,不過那虛無大界與星空中的其他洞天都有不同,是人道紀元誕生之後,自然而然催生而成,與星空背面,也就是所謂虛空聯絡緊密。那虛無界主亦是神秘之人,我當年就曾與虛無界主接觸過幾次,但每一次都摸不清他的路數。”
說到這,玄尊頓了頓,忽然道:“另外,你如果真的意在古屍,那也要小心虛無界,或會因此受到阻礙。”
陳淵心中一動,就問:“古屍莫非在虛空之中?”
“雖不中,亦不遠。”玄尊言語中顯有顧忌,“但最好不去驚動虛無大界,才可得其中安寧。畢竟,這人道星空中,那虛無界主不知道的事,著實不多,很多事表面看著正常,其實背後有他痕跡。”
陳淵眉頭一皺,道:“玄尊閣下你所在的年月應該相當古老了吧?那時就有虛無界主了?”
“我與他幾次碰面,對方所展現的手法皆有不同,便讓我覺得其人或許一開始還未完全掌握虛無界,又或者乾脆就不是同一個人,也有可能是轉生之局,撲朔迷離。”說著說著,玄尊搖了搖頭,“總之,此人相當神秘,每當有人覺得看清了此人,事後往往都會發覺異樣。反倒是那些一生只見過一次虛無界主的人,會覺得自己掌握住了此人脈絡。”
陳淵聽到這,亦不免皺眉。
“正像我說的那般,虛無大界誕生於人道紀元之初,但此界一開始並無界主,也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便多了這麼一個界中之主,並且像是被雲霧籠罩著,其跟腳或許連太玄聖人都未必能看個分明,何況是我?”少年玄尊輕輕搖頭,“但無論如何,那位界主藉著虛無大界的特性,還是防不勝防,而且他即便有著許多子嗣,可每一個時代能行走於星空的,都是較為青睞的那個,不可不防。”
陳淵眯起眼睛,思索片刻後,回想起當初自己差點飛昇的那個場面,便攤開手掌,一道扭曲變化的虛影,便從掌中飛出。正是那猙獰君的元神,在破碎了根基、輪廓,散溢了法力、力量後,最終蛻變為這幅模樣。
不過,先前這道扭曲元神被封鎮著,尚不顯得如何,這會一被釋放出來,立刻便傳出了道道蘊含著殺意、恨意、嫉意、扭曲之意的信念來——
“傷我根基,取死之道!”
“你便是再如何得意,終究是失了洞虛可能!再厲害又能如何?那洞虛的機會,終究只有我才有資格觸碰!”
“伱不敢殺我!沒有人敢殺我!遲早我會掙脫出去,到時候,所有與今日相關者,全部都殺無赦!殺殺殺!”
……
諸多顛三倒四的惡毒之念不斷迸發出來。
陳淵與玄尊卻不以為意,知道是對方根基破碎、神魂受創,連真靈都被撼動後,已是受不住念頭、約束不住心神,因此難以自控,這心裡的念頭無論好壞,都會無從控制的往外迸。
“可惜,也是個氣運濃郁的,奈何為賊?”
少年玄尊看著這道殘缺元神,先是感慨了一句,跟著抬手虛化,那元神先是被他凌空攝起,隨即當空旋轉,一縷縷漆黑煙霧從中飄起,隨即散溢開來,變作一列列複雜符文,當空排列。
“藉著法門之便利,加上曾經執掌的權柄,我卻能多窺見一點天地資訊……”
玄尊說著,抬頭看了幾眼,跟著就皺起眉來,最後甚至搖頭嘆道:“若真是如此,那可是有些不妙了,比我原來預料的還要糟糕不少。”
陳淵不由問起:“除了那虛無界,此人還牽連其他?又或者是關係到太古一族?”
“此人之氣運十分隆厚,確實達到了我人道之中、星空氣運之子的遍及,但其根源卻是太古一族所推動!”玄尊說到此處,抬起頭來,表情陰沉了許多,“亦即是說,此人能崛起,從根子上就與太古一族有關,甚至還是太古一族主動相助,才令他能一路順暢,不斷積累氣運,達到如今的氣相!”
他看向陳淵:“若不是被你打破了他元神外圍的屏障,發現了他的根底,真讓此人崛起,兌現了自身的氣運徵兆,那對我人族的危害實在是太大了!”
陳淵聞言愕然,哪怕他如何思量,也沒有想到會是這麼一個結果。這無異於是敵人把安排兩個探子、奸細之後,又抽調資源,一路把這個人族內奸給扶上了人族高層的門外,差一點就要登堂入室了!
簡直就是離譜!
這人族與太古一族爭鬥了這麼多年,居然會沒有甄別手段,以至於有此疏漏?
“但這正是奇怪的地方!”玄尊眉頭緊鎖,似乎碰到了什麼難解的難題,“按理說若有太古一族參與推動氣運增長,此人早就應該暴露不說,更不可能被誤認為星空之子的候選,這裡面到底有何緣故,莫非……”
想著想著,玄尊眯起眼睛,思索片刻,他搖搖頭,跟著手捏印訣,催動幾道晶瑩氣息,將那道元神纏繞之後,送還給陳淵。
“我已截斷了此人與虛無大界的聯絡,他當下的情況不會為那位虛無界主所知,即便你將他形神俱滅,亦足以瞞住一段時間。不過,此人必然有魂燈、命牌之類的物件,與那虛無界主之間,應該也存有血脈聯絡,所以這個隔絕不會持續太久,最多也就一兩年的時間。”
他看著陳淵繼續道:“不過,若你此番能將幾個傳承都拿到手、消化掉,這一兩年的時間,也足夠你沉澱,做好準備了,甚至若是小心一點,連那古屍也可探究一二,或許能有不小收穫,畢竟……”搖搖頭,揮手將那元神送回。
陳淵接過那元神,卻先問道:“可是虛無界主本身也可能存在問題?”
玄尊並未直接回答,而是意味深長的道:“虛無大界與人道紀元息息相關,人道若崩,虛無不存,兩者理應是相互依存的關係。”
陳淵點點頭,不復多問。
少年玄尊見狀,終於不再旁顧其他,就道:“我這考驗,是從一開始便就確定了的,嚴格來說,其實不算是考驗,而是一種彰顯,於你而言也有好處。”
少年玄尊看著陳淵,語氣不復一開始的輕快,有了幾分鄭重,乃至莊重的意味:“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這一關的內容,與之前幾位同道的比起來要正常的多,與其中一位十分相似。”
陳淵聽著這些,不由想起了過來之前,那幾位過往英靈對自己的提醒。
但話說回來,之前那幾位的考驗,每一個或多或少都有些古怪。
老道士的月照根基且不多說,作為第一關還能理解,那勾魂書生的第二關則直接就開始離譜,表面看是參悟魂碑,實際上是直接接觸假天之法!
對於那些從未在這方面有過經驗的人而言,其實難如登天!
再看那位玄天女君的聽人道音,更是傾向於主觀,旁人難以作為,幾乎從一開始就註定了結果。
相比之下,釋照酉法師的考核內容,反而更為正常,乃是一般的戰鬥、鬥法之內容,除了將對手替換成了太古一族之外,並無多少離奇之處。
所以,這位玄尊既然自稱考核正常,那大機率是與那位法師的考核之法接近。
“你該是猜到了。”玄尊見他臉色,便知其意,旋即就道:“與釋法師的考核比起來,我這考核便簡單許多,乃是各方混戰,以戰勝數排名,取得前三名者,予以機緣和傳承。對你而言,若你能獲得三甲之列,我會拿出一部自那古屍中領悟的假天法門!與你借鑑!”
陳淵一怔,隨即道:“我也不是自吹,但若是與此次來這傳承之地的修士鬥法交戰,就算是那幾位自我封禁的清靜仙魔,亦非我之對手,再和他們一同比拼,未免多此一舉。”
“我自然清楚,那群人對你而言根本無法造成威脅。”玄尊聞言卻笑了起來,“更何況,莫說是如今在這傳承之界中的人道與妖類修士,就算是放眼整個星空,如今可做你敵手的也沒有幾個,就算是有,也唯有那幾個領悟了假天之道的,但他們眼下閉關參悟還來不及,哪會願意中途中斷,跑來這裡與你好勇鬥狠?”
“那是與何人爭奪?”陳淵這般問著,心裡卻隱隱有了個猜測。
“以你如今的道行,能做你對手的,也就唯有領悟了假天之法的!”玄尊說到這裡,哈哈大笑:“但這等人物,在每一個時代都是少數,便在當今,諸天萬界之中,怕也不過一掌之數!不過……”
他倏地收斂了笑聲,低語道:“有道是聚少成多、聚沙成塔,一個時代再是稀少,可諸多時代加在一起,那數目可就不少了!”
這句話,無疑是解開了陳淵心中的疑惑,也證實了他的猜測,他遂道:“玄尊閣下也掌握了長河撈人的法門?莫非是要將過往時代逝去的假天修士,再攝取過來?”
玄尊搖了搖頭,道:“此法精妙,確實是一時創舉,但想要習練卻需付出不小,而且撈取過來的人,終究不屬於此世,要靠著光陰之力維持,一旦碰上擅長操弄光陰的太古一族,還未出手,就可能被放逐回去。”
陳淵聞言詫異,若不是撈取長河中的過往之人,如何能聚沙成塔?
“人將安出?”
“自然是從失落時代中引出,一個時代不過一萬八百年,便有著許多人傑!而一個紀元十二萬九千六百年,十二個時代中,又能沉澱多少英傑?”少年玄尊的情緒高漲起來。
“一個時代一萬八百年?一個紀元十二萬九千六百年?”陳淵聽得此言,更加疑惑,“但據我所知,一個紀元不是萬年嗎?”
在陳淵的前世,五千年就足以塑造璀璨文明,甚至最後的一兩百年科技爆發,便能徹底改變世介面貌。是以,他從未覺得這一個紀元一萬年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況且按著他所瞭解的情況,在這人道紀元之前,人族並非不存,也不是突然從石頭裡蹦出來的,只不過不是星空主流。
“兩萬年可能不夠猿猴進化成人,但用來塑造自身文明大概是夠的。”
他心裡想著,卻沒有說出來。
玄尊只當他在思索,收斂笑容,沉聲道:“兩個人道紀元,吾輩人族的時光不斷被抽離、塵封,以至於二十四個時代只剩下兩個,十二萬九千六百年的紀元被削弱到一萬八百年,長此以往,人族青黃不接,破滅只是遲早之事!”
頓了頓,他話鋒一轉:“紀元不斷衰減,時代不存,許多驚才絕豔之人便也難以留存,但他們終究在長河中留有痕跡,並不是徹底消弭,只需一些契機便能重現、歸來。要讓那些失落的時代整個重現,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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