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渾的天道之勢,在陳淵意識的引導下,緩緩的降臨下來。
靜室之外,建木周遭,乃至勾陳各處,如古柯、鎏金儻、鳳鳴、墨斗塵、夏沸、罄老、火德仙君等仙魔神佛,都是心中一凜,感受到了天道威壓。
但他們並未感到意外,只是進一步的證明了心中的猜測。
“果然,連勾陳一界都為他所煉化!”
“一人身兼兩界之主!當真是令人驚歎!他是如何平衡兩界之力的?傳言中不是說,就連清靜仙魔想要平和兩個法則道韻完全不同的界域洞天,都要閉關百年起步,緩緩梳理、協調嗎?”
“誰知道呢?或許他有某種秘法!能修行到這個地步,兩百年成就這等修為的人,身上若無隱秘,那才叫奇怪呢!話說回來,也難怪他在勾陳能這般橫行無忌!既有天道相助,他就是乾坤,吾等在這勾陳之中,如何能與他抗衡?”
“不錯,此人定有隱秘,能這麼迅速就平息兩界紛爭,身兼兩界偉力,但他既煉化兩道,自身的洞天根基已是徹底固化,更加無法觸及洞虛之境,對吾等而言是好事!”
“好是好,就怕那紫霄宮的人把他請過去了。”
“之前我或許還有幾分擔憂,但他既已誅殺了玄鏡子,那就既得罪了紫霄宮,又招惹了無相界,就算他願意相助,紫霄宮的幾人怕也不敢應下來了。”
“言之有理,而且得罪了無相界主,那位界主可是正兒八經的清靜修為,一旦降臨,勾陳界域崩潰,無盡劫難來臨,那塵緣界主便要疲於應對無相界主,這洞虛之事哪裡還兼顧得過來?這麼一看,吾等反而因禍得福!”
“不錯!不錯!當務之急,是儘快離開勾陳!這勾陳天威出於一人之手,難以預測,我是一刻也不想呆了。”
……
天道威壓之下,諸多神念交錯,滋生了眾人的離去之心,加上局勢平緩,那位塵緣界主似乎又在閉關修煉,機會難得,很多仙佛神魔根本就不耽擱,當即就化作華光沖天而起,急切離去!
一時間,天地各處都有光芒升騰,蔚為壯觀。
這般變化,也隨著天道意志的關注,反饋到了陳淵心中,但絲毫也不能動搖他的意念,因為此刻得了天道之力相助後,陳淵的感知、氣勢,連同神通手段,都攀升到了一個難以言喻的極高境界!
在這個境界中,他整個人彷彿化身為天,執掌廣袤天地、陰陽兩界、過去未來中的森羅永珍,無論何種資訊,一念動之,便可獲得!
陳淵的整個人,也越發的出塵、淡漠,太上忘情。
“這面鏡子是玄鏡子的伴生之寶,與光陰鏡如此相似,而且一個是空間,一個是時間,兩者之間若說沒有聯絡,那才是奇怪。所以先前驅使兩鏡的時候,發生了奇異共鳴,令兩者偉力同時大漲,也不足以讓我意外。現在來看,我這伴生之寶恐怕並不簡單,說不定還和萬年前的洞虛失落有關!但其中秘辛多少,都要一步一步的來探查,這第一步,就是徹底煉化了洪荒鏡,化為己用!”
他的洞玄眼霍霍生輝,緊盯著面前的這面鏡子。
洪荒鏡。
古樸的鏡面上,有著些許斑駁,似是歲月痕跡,但當陳淵仔細觀察後,卻能發現這些斑駁痕跡正不斷變化,就像是細小的水跡,在來回變幻。
當他凝神其中的時候,尤其是混雜著天道之類的一縷神念延伸過去,觸及這些斑駁的瞬間,更是感覺像是穿過了一層薄膜,抵達了另外一片空間。
在這期間,更有一股龐大壓力自那片空間襲來,恍惚間他看到了一片金黃色的天地,無數在其中奔走繁衍的生靈,感受到了一股浩大意志,那是另外一個界域的莽荒天道,無拘無束,卻又雄渾龐大!
“這並非錯覺,而是真實!這是另外一片天地,其天道意志已然成熟,而且不似勾陳這般孱弱,因此在排斥和抵制我這外來意志!”
收攏意念,陳淵眯起眼睛,回憶著剛才的感觸,已然有了判斷。
“這面洪荒鏡,既有挪移之能,又與空間緊密聯絡,此鏡與空間之力的關聯,就好像光陰鏡與時間的關聯一樣,緊密而又神秘。這裡面的斑駁痕跡,與其說是歲月痕跡,不如說是空間照應,每一個斑駁之點都對應著星空中的某一處,或許存在於極為遙遠的地方,但也有可能就在身邊。”
想到這,他再次呼喚天道之力加持,但這次雙目卻瞬間漆黑,星空蔓延,心魔流轉,化作無形念頭,融入鏡面之內。
鏡中幾個斑駁光點接連浮現,為心魔念頭滲透,讓陳淵的意識盡數滲入其中。
心魔念頭與神念不同,無形無質,而且依託於生靈之心,寄存於情緒之內,雖然得了天道加持,卻是為了承受鏡中重壓,一旦透過斑駁之點觸及其他界域,那心魔念頭便散發開來,尋得最近的生靈,潛伏在其心中。
短短時間,便有許多收穫。
陳淵也不著急,送出心魔念頭後,就收斂心念,不復關注。
“這些斑駁之點此起彼伏,本質是藏在鏡中深處的道標,每一個都指向一界,該是那玄鏡子過去記錄下來的。之前他與我交手,最後時刻想要挪移逃脫,理應就是要激發其中某個道標,要逃脫離開!以他的身份,又是無相界子,又是紫霄宮弟子,足跡理應遍佈星空各處,若能掌握,日後能省去不少麻煩。”
一念至此,他緩緩眯起眼睛。
“除此之外,這些道標中或許就存有無相界,我亦不好直接探索,讓心魔念頭慢慢擴張,反饋資訊是最為穩妥的選擇,等收集到足夠的情報,待那位無相界主的問題解決了,洞虛這邊的問題也處理完成,就可以著實探究星空隱秘,最好能尋得太古一族的痕跡,也好確定那太離晟的話是真是假。”
念頭落下的瞬間,陳淵再次抓住那面鏡子,全身泛起陣陣斑斕光輝,天道法相、天道之力齊齊顯現,加持其身,讓陳淵得以進一步煉化洪荒鏡!
靜室之內,立刻有無窮異象顯現,地火風水湧動,陰陽兩色變化,彷彿無數縮小到了極限的界域,在陳淵的身邊不斷誕生、滅亡,心魔星空更是在某種奇異韻律的引動下,開始慢慢的朝洪荒鏡中滲透!
“方才事急從權,只是簡單煉化,讓我能驅使此鏡,如今卻要一點一點的打上烙印,剪除隱患!”
外界,本是白晝,忽然黑夜降臨,黑白兩色在空中交織,如雷射幕布,遠遠延伸出去,看得天下之人瞠目結舌!
便是那罄老,見得此景都不由吃驚!
“那陳小子是在修煉什麼神通?居然有這般異象!?”
隨即,他更是察覺到,自己與星空深處的聯絡中斷,與宣氣宗內的通訊手法亦隨之無用!
“這下有些麻煩了,師弟落在何處還未搞清楚,若不將這勾陳情況及時通報於他,期間再有什麼意外、弄巧成拙,可就不好了。”
想著想著,他漸有決定:“或許,該與陳小子開誠佈公的說一說了,他現在的修為境界直追清靜,接下來洞虛周遭再有變化,還得由他出手鎮住局面。”
說著,他一抬手,漆黑墨水在指尖凝成幾根尖針。
“但在這之前,老夫得先將封鎮的記憶解放出來,否則怕是說不清楚!”
帶著這般念想,黑針凌空而起,刺在了罄老的頭上泥丸!
轟!
外面,黑白之景猛然爆發!
幾個離開的比較晚的仙魔,剛剛升到天上,就被異象波及,隨即感到這天地沉重,與外界近乎斷絕了聯絡,幾個盤旋卻不得門路離去,只能無奈的按下雲來。
這其中就包括了那位火德仙君。
他落地之後,思量片刻,忽然叫了那火童子等人過來,吩咐他們將抓不過來的勾陳修士盡數釋放,順帶著也將鎮命之印的禁制解除。
他抓住這些人,本意是為了應對氣運匯聚,想要借力於勾陳天道,但如今天道有主,勾陳生根,這勾陳的一干修士也就沒了多大用處,更犯不著為此留著,同時為了不觸怒陳淵、節外生枝,這群人的性命也都還留著。
於是,王復陰、劉知光等人,便這般懵懵懂懂、迷迷糊糊的重獲自由,自那建木中走出後,滿臉迷茫。
“沒想到百般思量如何能夠脫困,結果就這麼得救了?”
他們已經與世隔絕了七八年,一時還有些不習慣。
不過,有一點他們還是清楚的。
“還是得有靠山啊!若不是虛言道祖歸來,震懾群仙,哪裡能有吾等的活路?”劉知光等人感慨萬千,看向王復陰的目光,亦充斥著羨慕與憧憬:“王君,日後還需你在道祖面前,為吾等多多美言幾句啊!”
“這……”
與眾人所想的不同,王復陰的心中,卻只有羞愧。本以為修行了這麼多年,已能獨當一面,沒想到最後還是要靠著師尊的名號,才能保住性命。
不過,他的這般想法,很快就被劉知光知道了,後者肯定嗤之以鼻。
“這有什麼好羞愧的?這是你的造化!其他人求還求不來呢!”
王復陰卻只是搖頭,隨即抬起頭來。
那火童子不情不願的放他們離開時,便提到了這黑白異象遮天蔽地,橫跨一界,該是與那位塵緣界主有關。
“幾百年過去,師尊還是如此強大啊!閉關修行都有這等威勢!”
異象整整持續了一十二天!
十二天中,天下各處晝夜紛亂,卻不使萬物紛亂,以至於到了後面,連許多凡俗之人都習以為常,不怎麼在意了。
便在這個時候,陽光驟然落下,黑白異象陡然消散。
但緊跟著天下各處忽有疾風起,那乾坤永珍、森羅百態皆有投影升騰,聚於天上,有如水中倒映、瀚海蜃樓,但諸多異象只是一閃即逝,隨即就像是被一隻看不到的大手抓著,迅速朝著建木匯聚過去!
因這異象持續的時間太長,以至於這驟然的變化,都未能引起那些仙魔們的注意。
他們並不知道,隨著永珍虛影匯聚一堂,一個模模糊糊的身影,正在陳淵的身後緩慢成型!
在這道虛影的照映中,他已然蛻變至極、堪比福德仙人的肉身,竟是噼啪作響,隱隱又要打破極限!
十二天的煉化,讓陳淵徹底掌控了洪荒鏡,隨著這件異寶與他性命相合,那源於古老神秘的偉力反饋其身,讓本就在天道之力加持下氣勢澎湃的陳淵,瞬間暴漲,整個人的精氣神在達到巔峰後,竟又有提升!
於是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順勢將那勾陳天道的意志激盪出來,將天下各處的森羅永珍衍生投影,匯聚一起,要如在塵緣界中一般,凝聚何曾第二道天道法相!
隨著那永珍虛影,朝身後匯聚,模糊身影越發清晰,比之八臂法相,這一道更為威嚴,似是長袍罩身,衣袍獵獵!
不過,眼看法相即將成型,輪廓要徹底清晰!
一股強烈的排斥感,突然從塵緣天道法相中爆發出來,像是驚濤駭浪一般破相而出,朝模糊的勾陳法相沖擊過去,竟是要將這行將凝聚的法相擊碎、驅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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