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兩顆旋轉不休的丹丸,聞著散發出的清香,回想方才種種,上到馮老將軍,下到賀錄,都露出了震驚和迷茫之色。
徒手煉丹!
簡直匪夷所思!聞所未聞!
另外,那神秘莫測的神庭天女與兇威滔天的黑衍神君,前後幾個呼吸,便就折於其人之手!
什麼道術這麼兇殘?聞所未聞!
還有這掌中丹藥,聞著味道、看著成色,絕對是上等品階。
這一爐出多丹是正常,但出來兩種不同的丹丸,又是什麼煉丹法門?聞所未聞!
震驚過後,眾人心思各異。
孟寧想到自己之前明裡暗裡夾槍帶刺的諷刺,不由心驚肉跳。
本以為是個無根無背景的散修,誰曾想人家突然撕開偽裝,竟是個荒古兇獸!
後悔與畏懼充斥心間,讓他不自覺的退到人群后面,生怕被陳淵看到。
相比之下,其餘幾人就只剩下後悔了。
他們本想求取煉丹之法,學幾分本領,又或趁機攀附孟寧背後宗派,現在一看,費盡心思的巴結他人,卻發現找錯了人,世上之悔莫過於此了。
現在再去,已經晚了,人家未曾展露本領的時候不珍惜,現在上杆子去,有什麼用?
這麼想著,眾人不由朝賀錄投以羨慕的目光。
賀錄此刻是又喜又驚,喜的如旁人所想的那般,一開始就押對了寶,但驚的卻是這位的修為境界,委實是高的超出想象了!
他與陳淵結識於定宇觀,是因為煉丹,從始至終,陳淵都只表現出了煉丹上的驚人造詣,自稱一介散修。
現在,賀錄著實是對“一介散修”的定義有些疑惑了,就眼前這場面,是一個無根無派、沒有傳承的散修能做得到的?
他隱約意識到,這位陳先生的身份,恐怕並不簡單。
幽幽一嘆,陳淵飄然而落。
施展了過往法訣後,他憶起了洞虛界的種種過往,難免有幾分感慨。
但旁人哪知他的感慨?看這般模樣,還以為是殺得不盡興,一時無人敢上前。
正想著,那位戶曹老翁忽然過來,說道:“今日事了,有勞各位來此,讓諸位受驚了,日後當有賠禮送到諸位府上,現在先請諸君歸去,安神定念,省得留下後患。”
眾人一聽,還待再說,但話未出口,這老翁一揮袖,雲霧湧動,就籠罩了幾人。
待得霧氣散去,已是空空蕩蕩。
陳淵看了此處一眼,並未放在心上,他的心思,已經轉到了丹藥上。
兩顆丹丸相對而轉,宛如陰陽初生,一顆真實,一顆虛幻。
金色的丹丸自然就是神道元丹。
此丹以五氣凝聚,被陳淵的本命靈光錘鍊,更加入了黑衍神君的神力,幾經蛻變,已近上品極限,接近超品!
餘下的那顆黑的,濛濛冥冥,彷彿透明,若細細觀察,能看到其中的一點靈光。
“這又是意外收穫了。黑衍神君的神位雖然離去,但堪稱神力根基的觀想之相,卻被整個收攏,煉入大丹,又沾染了五氣和靈光,誕生了這顆觀想之丹。”
比起五氣澆灌而成的神道元丹,這顆觀想之丹近似於一團聚合的純粹、純淨之念。
神道元丹是血肉神軀吞服,能穩固神道根基,增加壽元,維持神本;與之對應的觀想之丹,卻不是作用於肉身、身軀的,而是作用於生魂、意念的!
“經過靈光淬鍊,雜念、雜質盡數都被驅除,這顆丹只剩下最純粹的念頭,吞服後,神念滋養、純念滋生,足以讓我的玄身提前掌握神念!”
他的肉身雖被《九轉尸解篇》煉化,但受限於資質,依舊無法掌握神念,要用神力來代替,若是吞服觀想之丹,便足以逆轉資質!塑造先天神念!
若是傳出去,不知要讓多少人瘋狂!
“不僅如此,若應用得當,與屍王白骨丹相合,還另有妙用。”
滋滋滋——
陳淵思索之際,他的假神之身忽然發出細微聲響,靈霧聚散,眼看就要消弭。
“時間不多了,該幹正事了。”
陳淵手上一動,金色丹丸便飛出去,落在了馮老將軍手上,至於觀想之丹,卻沒有要送出去的意思。
馮老將軍拿著金色丹丸,先是聞了聞,而後面露喜色,交給了戶曹老翁後,就衝陳淵拱手致謝:“多謝道友援手之恩!老夫必有厚報。”
“無須客氣,”陳淵的身子逐漸透明,但言語清晰,“君侯有言在先,只要你有,而我需要,便都可奉上。”
“不錯!”馮老將軍也是乾脆,“道友想要什麼?你不光煉成了元丹,更是救了老夫與從屬一命,一件兩件東西,肯定是不足以回報的。”
陳淵就喜歡和痛快人說話,也不囉嗦:“我想要的有三個,第一個就是這個。”
他舉起手中的縈夢魂晶,問:“君侯手裡還有幾塊?”
魂晶能讓他發揮出本命靈光,哪怕並無識神之玄妙,持續時間也短,卻依舊可謂壓箱底的底牌,自是多多益善。
“此物產自烏焰山空洞,實為夢樹果實,每三十年結果十三顆,算上這一顆,老夫手上只剩下三顆。”馮老將軍說著,面露愧色,“實在是情況緊急,想著老夫一死,留著也是便宜旁人,就都拿出去邀人謀劃了。”
三顆?
陳淵皺了皺眉,比他預計的要少很多,但細細思量,三顆也夠施展三次靈光,只要運用得當,能抓住機會,一樣能有奇效。
畢竟,陳淵本身也要不斷提升。
“幸好剛才省著用,沒有浪費那一顆結晶。”
見了他模樣,馮老將軍很自覺的就道:“老夫會託人送往隴城,因路途不近,大概需要幾日時間。”
陳淵並非真身到此,乃是假神,這人魂能無視地域,一夢千里,東西卻無法剎那送出。
“也好。”陳淵點點頭,跟著就問:“將軍手裡可有與天、地、人相關的天材地寶,或者人煉之寶?”
“三才之寶?”馮老將軍沉思片刻,遲疑著道:“老夫庫藏中並無三才之寶,但有兩件法器,得自昇仙臺的遺蹟,曾被人用來祭天禱告,或許對道友有用。”
又是昇仙臺?
陳淵心中一動,本想問起,但身上靈霧一個搖曳,身軀又透明幾分,就只得作罷,抓緊時間繼續道:“第三個,君侯這裡可有與屍修相關的法門?”
“屍修法門?”馮老將軍一怔,搖搖頭,“這東西老夫沒有,世間所留不多,就是留著,多數也被束之高閣,聽說與幾百年前的一場浩劫有關。”
陳淵眉頭一皺,但沒時間細問。
如此一來,能接觸到的,就只有骸道人的遺留了。
這時,馮老將軍又道:“屍修雖然沒有,鬼修倒是有幾本,道友也見到了,老夫這鬼兵鬼差不少,所以過去為他們求取了幾部修行之法,待會我讓杜青每一個都謄寫出來,也給你送去。”
“好!”陳淵點點頭,隨即想到今日一戰,馮老將軍與黑衍神君的種種手段,甚至有肉身化虹的手段,心裡靈光一閃,便要詢問神道等階的劃分。
結果馮老將軍卻先道:“便只要這些?老夫的命都是伱救的,你想要的魂晶也沒給多少,其他東西也不算珍貴,比不上道友的恩情。”祂沉思片刻,道:“這樣吧,老夫將昇仙臺的通行令牌也給你,若是遺蹟顯現,道友可去一探,以你的道行,相信不會有什麼危險。”
“這昇仙臺到底有何來歷?”陳淵順勢問了起來,但下一刻身上靈霧消散,身形漸漸消弭。
馮老將軍就趕緊道:“這昇仙臺的情況,老夫會一併送過去,你看了就知。”
“多謝。”話音落下,陳淵的身影徹底不見。
馮老將軍這才鬆了一口氣,重新拿起神道元丹,對老翁道:“此番真是絕處逢生,若非前幾日聽聞了陳先生的名聲,臨時將他邀請過來,怕是隻能飲恨了。”
“此乃命數,主君吉人自有天相,才有陳先生今日到此。”老翁說到這,頓了頓,話鋒一轉,“不過,陳先生以生魂來此,尚有這等手段,又不是神道,怕是沒有那麼簡單。”
馮老將軍不以為然:“非常之人,豈能沒有隱秘?老夫不管他是何來歷,從今往後,他便是老夫的恩人!日後但有所需,必全力相助!”
老翁笑道:“屬下是說,他今日惡了神庭,以神庭的行事風格,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這話不錯!”馮老將軍眉頭一皺,“那群小兒興許正謀劃著如何暗害陳先生!不行!陳先生因為老夫和神庭結怨,老夫不能不管!”說著,就要動身。
老翁卻道:“主君,你當先將神道元丹化入神軀,恢復巔峰,才好相助。況且,神庭行事喜歡借力使勁,不會一下就疾風驟雨,這就有著騰挪空間。待屬下發現了端倪,主君再出手,省得打草驚蛇。”
馮老將軍點頭道:“果然還是你們讀書人的花花腸子多。對了,記得提醒陳道友,不可因今日之事,小看神庭,尤其是那個儲君,在西嶽地界,祂可不好對付!老夫也是靠著烏焰山的加持,才能勉強抵擋。”
與此同時。
雲霧深處,神庭宮中,一眾神靈,正聚集於大殿階下。
被劍光貫穿的白衣女子,正被金光籠罩著身子,吊著一口氣,勉強維持著心念清明,面色蒼白,艱難的講述著今日見聞。
“只是一劍,竟然就有這等威勢?”
“是什麼道術?值歲等人只是被劍光波及,神軀便損毀嚴重,到現在未曾恢復!”
“我當時也在場,因慢了兩步,反而逃過一劫。”
幾尊神靈言語之間,有著驚懼與慶幸,畢竟這等隔空傷神的手段,他們過去幾乎不曾見過!
“一個煉丹人的生魂,能有這等本事?!”
突然,身材高大、拿著巨斧的漢子越眾而出,單膝跪地,抱拳請戰:“請帝君準我出戰,西嶽神域不允許有這麼狂妄的人存在!既是招惹了神庭,就得付出代價!”
高臺之上,穿著白色雲錦的青年閉目不語。
這時候,一個略顯陰柔的男子聲笑道:“靈將軍要出戰?但你可知道那人身在何處?在烏焰山的,只是他的一道生魂。”
漢子一愣,最後道:“你是智叟,能否找到他?只要找到此人,他便囂張不起來了!”
穿著青色長衫的瘦削男子走了出來,柔聲道:“先是一個摧山君,鬧得雞犬不寧,等他隱沒了,又出來這等人物,世上真有這麼巧的事?會不會,這煉丹之人,就是摧山君呢?”
祂衝高臺上拱手道:“請帝君下令,讓各地的城隍、土地、山神、河伯,大搜其領,或聯絡人城,尋找突然出現的煉丹高手,或能借此一勞永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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