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
“如此武勇,算得上當世無匹!可惜不能為我所用,也不知日後還有沒有拉攏的機會。”
離著兜陽樓不遠的樓上,從容而至的白夜公子,正遠遠地眺望著交戰之處。先前雖有許多人試圖衝出呂布的封鎖,但無一人成功,但這位公子不聲不響的,卻已到了樓外。
這時,他回憶著方才呂布舉手投足,鎮壓群雄的一幕,不免感慨:“董卓得了個機緣,但兵力終究捉襟見肘,否則先帝幾道斥責其人的旨意,不會逼得他連連騰挪。但想來董卓也知道自己的劣勢,所以先其他人一步拉攏了呂奉先。”
“我看你並無遺憾。”對面,同樣脫身出來的道人何曼搖頭道:“眼前的混亂,或許亦是你所期待的。”他深深的看了白夜公子一眼,轉了身,身子一晃,人已經到了遠方。
“這人該是去尋張角的頭顱了,如此也好,這裡的局面既已失控,索性就丟出去,給董卓多點事作吧。地宮那邊已聚集了不少人,該是時候……”
目視著何曼遠處,白夜公子亦要轉身離去,忽然心中一動,隨即眼中流露出意外之色,轉頭朝兜陽樓的廢墟看去。
“不對勁!”
轟!轟!轟!轟!轟!
狂暴之力將那道魁梧身體衝擊的後飛不止,一連串的屋舍因此崩塌!
呂布只感右臂劇痛,整個身體處處勁力爆發,那滂沱的勁力有如滾滾江水,連綿而兇猛,不斷沖刷著血肉筋骨,震顫之中,暗勁更是要往臟腑中鑽!
“怎會如此?”
運轉勁力,將兩腳深深插入地面,在留下兩道極深的犁痕後,他才勉強停下身子,感受全身淡淡的麻木感,以及右手針扎一般的刺痛,呂布滿心的驚駭!
“這是什麼法術,不光破開了某家的破滅勁,更是能繞過筋骨,傷及臟腑?”
深吸一口氣,壓下全身的異狀,體內雄渾真火跳動流轉,氣血湧動,修補著肉身損傷,呂布微微邁步,這才察覺到身後微弱的氣息。
無需轉頭,他就知道那是被自己波及的李儒!
此刻,這位董卓帳下的謀士、麾從,半邊身子都已被砸成肉糜,餘下的也因為散落的餘勁,而詭異的扭曲著,其中的骨骼怕是已盡數斷裂。
李儒眼睛瞪得很大,張著嘴努力的喘息著:“救……救我,否則……董公震怒,洛陽……洛陽血流成河……”
滴答。
虛空中,似有水滴落在某處,蕩起陣陣漣漪。
“此人乃董卓親信,說是出來協助某家,其實是來監視、審查的,這就成了這副模樣,眼看是活不成了,這一下子,董卓說不定還要對某家起疑心!著實可惡!”
想著想著,呂布帶著怒火與忌憚,抬頭朝來處看去,這才見到一名灰袍道人正在隨意的站在廢墟中,手裡還拿著一杯茶,正輕輕吹氣。
似是察覺到了呂布的目光,那道人抬起頭,衝他笑道:“好個大漢,能耐不小,我這匯聚了全身兩成的勁力,居然被你承受下來了,不愧是人中呂布、馬中赤兔的呂布,只可惜,伱可能沒機會做三姓家奴了。”
“你說方才只用了兩成力?豎子!安敢辱吾至此!你分明是用了術法!”呂布雙目瞬間通紅,他怒吼一聲,武道意志沖霄而起,氣血如瀑布逆流,化作頂天立地的武道通神之影,“某家以武道意志立誓,誓殺你!以正武道之心!”
洛陽大陣扭曲,萬眾氣血沸騰,隱隱與那道通天神影相合,助祂衍化十方魔功,匯聚十宗武道,垂落下來,與怒而奔起的呂布本尊合為一體!
呂布的氣血如大海般沸騰,全身各處皆有“嘩啦啦”如同浪潮一般的聲音響起!
他身若離弦之箭,目光銳利如刀,氣血如無窮戰意,人還未到跟前,那廢墟中躺著的眾人,便渾身一顫,彷彿置身於刀山火海之中!
就連岑正等人也不例外,他們勉強起身,原本還在震驚於有人擊飛了不可一世的飛將呂布,隨即便被那雄渾戰意籠罩,眼前景象扭曲,虛實交錯之間,像是置身於血腥戰場!
“心相對映?這個呂布難道要打破阻礙,陰陽合一,元神煉虛!?”
他滿臉驚駭!
“此人才剛受挫,立刻便要藉機升格,莫非此人竟是當世氣運主角不成!?”
轟隆隆!
不過轉念的功夫,呂布攻勢已至,他將方天畫戟往前一刺!
眾人眼前的幻覺、心中的驚懼,竟被一股五行之力拉扯著,挾著滾滾靈性、智慧、念頭,被生生扯出,匯於長戟之上!
那把長戟瞬間迸射出刺目光輝!
忍受著到魂魄撕裂般的疼痛,岑正勉強安耐住躁動的念頭,但心頭的驚駭卻越發濃郁!
“兵家神通,眾志成城!這呂布以勇戰為根基,驚懼眾人後,以驚懼催動兵家法,讓在場之人都成了他的兵卒,強行演繹軍陣!而且,這座城的大陣還隱隱為他加持,這一擊怕是已然接近了元神!不,只要能夠功成,這一戟過後,他心有感悟,或許就是直通元神的大道嗎,最多潛修幾年!無數人苦求而不可得的境界,他便唾手可得了!這等氣運、資質,必是一時主……”
他倏地瞪大了眼睛。
叮!
清脆的聲響中,那氣勢無匹的長戟,竟被一根手指抵住了。
“我方才猶豫許久。”
根本不理會周圍因為驚駭而失神的一道道目光,陳淵抬指點住了呂布一戟後,目光漠然,微微抬頭,看著天空。
“若是亂了定數,或將承受反噬,於吾這般人而言,本該低調、謹慎,待理清局勢,才好作為,否則貿然出手,便如今天這般,連城池之陣都會加持敵人之身。奈何,若是處處退避,見事躲閃,只做個看官,著實是阻塞我心,難舒真意,怕是我這境界都要受到影響,因此動搖。所以我此番出手,只為道心,可不是因你等狂言要抓我、尋我……”
他一目觀天,彷彿在看著某個至高存在。感受著泥丸宮中不斷滋生的濛濛之氣,陳淵瞥了進氣少出氣多的李儒一眼,某個猜測越發明確。
“你到底是何人?”對面的呂布終於意識到不對,他見陳淵臨到交手,還目中無人,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不由又驚又怒。
可此時呂布的一身氣血本就雄渾,如今得了洛陽大陣的加持、萬眾之念,加持於神兵,境界還在巔峰之上,但被那根手指擋住,偏生難以動搖對方分毫,反而是自己的氣勢在攀升到巔峰後,開始衰竭。
“你們不是正找我麼?”陳淵收回目光,屈指一彈,一氣劍光驟然爆發!
咔嚓!
方天畫戟上的層層氣浪瞬間破碎,接著神兵刃裂,變作無數細小的粉塵,被劍光衝擊著回捲而去,一同貫穿了呂布的胸口!
這位絕世猛將瞪大了眼睛!
跟著,他似是明白了什麼,猛吸一口氣,壓下翻滾的氣血,全身勁力猛然灌注雙腿,隨即一扭身子,勁力自腳下爆發,瞬間縮地成寸,轉眼的功夫就到了遠處,近乎要一躍出城!
“他跑了!?”
岑正等人如夢初醒,見得這一幕,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可惜,他們連念頭都還沒轉過來,便見陳淵反掌一拍,星辰化作大手,直接壓在遠處的飛將身上,在其怒吼與驚叫聲中,將之直接打落凡塵,一掌拍下,血肉成泥了!
安靜。
兜陽樓的廢墟之中,陡然間落針可聞。
“這麼一個縱橫世間的人物,居然就這麼死了?”
岑正有一股不真實感,在他看來,那呂布兇威滔天,還越挫越勇,最後關頭固然逃跑,卻也有遇難成祥、留的青山以轉運的架勢,但依舊難逃一死,害死得這麼輕易、這麼突然,再回想方才此人的無敵之姿,更有一股不真實感。
“但……”旁邊的老吳從震驚中恢復,“這人不是對應咱們歷史中的那位絕世猛將的嗎?這世道還沒徹底亂,他就死了?難道這段並非是與咱們對應的歷史?”
“這……難說。”岑正回過神來,看向陳淵,遲疑起來,
就在此時。
轟隆!
虛空雷鳴!
那微弱的漣漪陡然震顫,掀起巨浪,朝著未來奔湧而去!
茲啦!
四周,細碎的裂痕出現,無數瑣碎的水浪之聲,如人低語,在眾人耳邊迴盪。
岑正悚然一驚!
“浪潮如水,逆流低湧!這是歷史中的關鍵人物死去後,歷史將有偏轉的徵兆!”
此言一出,五人先是對視一眼,繼而個個滿臉驚恐的朝陳淵看了過去,卻隨即更是驚覺陳淵正對他們咧嘴一笑。
五人瞬間毛骨悚然,臉上血色盡去,彷彿墜入冰窖,全身冰寒。
陳淵卻不多言,感受著那泥丸宮中噴湧翻滾的濛濛之氣,徹底有了結論。
“亂!亂歷史之勢,便能得這濛濛之氣!也不知這是因我的虛無仙籍所致,還是被我替代了的此界之人命格的緣故……”
他還在思量,突然眯起眼睛,隨即抬手就往遠處一抓!
“算計了這麼多,還想走?”
“呂布竟然就這麼死了!?”
不遠處,將目光從城牆根收回來,白夜公子面具下的雙目竟有瞬間迷離,緊接著眼中滿是警覺與急切!
“此處不可久留!這洞玄子有問題!我當將此人的前後過往推算清楚,才好重新佈局!”
念頭落下,轉身就要離開,沒想到腳下剛一動,周遭星辰閃爍,那剛剛拍死了呂布的星辰大手憑空而生,將他整個人籠罩其中!
“不好!”
驚訝過後,他當即手捏印訣,在額頭上輕輕一點。
咔嚓。
白玉面具上,浮現一道裂痕。
下一息,四周景象走馬燈一般的變幻,最後被一隻手撕裂。
又是堪堪壓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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