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
巨指之下,山河震盪!
指尖光輝盪漾出的餘波,循著同門同宗的氣息,湧入了在場眾人的體內,一時竟讓他們經脈刺痛、血肉骨骼震動!
熟悉而又陌生的邪異氣息,遍佈在山中各處,為宣展等人所感知。
“這是……師父?”
下一刻,心有所感的幾人,不約而同的後退!
與之相對。
“這人就是洞玄子?洞玄宗的開山之祖?這就是仙人!?我太不自量力了……”
花洳在凌空翻滾過後,本已跌落在地上,全身都有崩潰之勢,但忽然間,一股猙獰、狠毒的念頭種子,在他的心底爆發!將他的靈智、思想吞噬,將他體內最後一點力量榨取出來!
花洳本就潛力激發、千瘡百孔的肉身,在這一刻承受了無窮力量,全身上下的裂痕赫然都與虛空相連,浩浩蕩蕩、無窮無盡的死氣灌注其中!
星辰光輝相隨,層層光暈纏繞,隱約間能見得千萬劍芒匯聚,即將蛻變為神通!
嗡!
那手指猛然往下一壓,指尖光輝浩蕩如江海,直接將他吞沒,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怎麼可能!?我一生的抗爭,與洞玄的恩怨,結局會是這樣,我還……”
最後時刻,花洳的思緒恢復過來,他瞪大了眼睛,透露出茫然、疑惑,以及恐懼之意。
“中計了!他中計了!只有一根手指麼?與主上面對面後,陳氏果真損傷不小,也知道了洞虛天道之兇險!不敢真身降臨了!但……”
石亭中,蘇嶽見著那破天而落的手指,感受到那滔天的巨大威勢,見著自己費心尋得的棋子被這般輕易的抹殺,居然不驚反喜。
“死去了的、過去的天命之子,動手斬殺了現在的天命殘子!此乃大罪過!哪怕是仙人,亦要為天道所厭棄!自然會喪氣落格!連帶著整個洞玄山都牽扯其中!更不要說,花洳得了生死道後,早已經淪為大陣陣眼!我只要以主上加持交託的術法,便可用那媒介,將他放逐!”
他自懷中取出一枚奇異齒輪,眼中精芒閃爍,手捏印訣!
“不過,只要他的力量現身,就已落入算計!蓋因吾等的目標,從來都不是什麼洞玄宗,而是他這位洞玄老祖啊!”
譁——
山脈驟然震顫!
以花洳身死之處為中心,疾風暴起,朝著四方擴散,轉眼掠過四周!
震!
洞玄山中、洞玄山外,一枚枚漆黑的符篆凌空顯現,首尾相連,構成一圈一圈的陣圖,生生將小半個山脈遮蔽起來,隨即巨大的屏障顯現,泛起一圈一圈的漆黑之色,內蘊重重死氣,就朝那根自雲中落下的手指席捲過去!
石亭中,蘇嶽臉上的笑容越發濃烈,將那齒輪死死捏住,口中的話更是成竹在胸:“此人早就被主上的死氣侵襲,如今再被這死滅輪轉之陣纏繞,已然是甕中之鱉!那嵌入全身的死氣頃刻間都會被啟用,至少能將他禁錮片刻!到時,我以主上之力運轉玄法,就是他被放逐、封印的時刻!”
另一邊。
“大陣?暗算我師!?這是以花洳為陣眼,提前在山中與山外佈下了大陣!?”
落地的宣展先是疑惑,隨即面露怒意:“若無門中高層配合,這等程度的大陣,如何能無聲無息的建在山中!劉宏所言,居然是真的!竟然是真的!”
他出離憤怒,目光掃過驚疑不的於紅珊與面色黯然的齊永業,最後看向山中最深處!
轟隆!
天上忽然景象一變,雲霧纏繞著的巨大手指,居然不閃不避,生生與那重重死氣碰撞在一起,猛地一轉,就向著下面一點!
破!破!破!
無數陣法禁制、繁雜符篆在這一刻粉碎!
“怎麼!?”
蘇嶽原本口中唸唸有詞,就要祭出手中齒輪,但忽然心有所感,抬起頭,倏地瞪大了眼睛,他的瞳孔中,倒映著那根巨大手指!
“不好!不好!不好!我竟被發現了?但是,此人明明被主上用死氣侵襲,現在陷落陣中,理應以點及面,死氣共鳴,被徹底禁錮,怎麼還能動?”
震驚的同時,他心中警兆狂跳,臉上的自信笑容、話裡的十拿九穩盡數消失,慌亂中也忘記了什麼主上之令,手上印訣一變,身形模糊了一下,但轉眼再次清晰!只是身上忽然多了許多死氣,正不斷的向血肉深處侵蝕!
在他的對面,那黑衣男子一怔,隨即驚道:“你居然想要逃!?”
“原來我才是甕中之鱉!”蘇嶽慘笑一聲,半邊面孔已被死氣反噬,“他竟能執掌死……”
轟隆!
話未說完,巨指落下!
蘇嶽的肉身頃刻破碎,內裡的死靈之魂正開啟一道裂縫,想遁入冥土,卻被一陣死氣纏繞,向內一收,徹底破碎!
蘇嶽一滅,洶湧死氣滲入了那道裂縫,直掃冥土!
轟然之間,冥土震動!
冥土中的眾多鬼物一時驚駭莫名!
堂皇鬼司之中,眾多鬼官、鬼差驚得一躍而起!
而此番衝擊所帶來的餘波,更是陣陣擴張,慢慢朝著整個冥土蔓延。
那根冥土深處的擎天之柱,亦被波及,裡面的冥仙意志隱隱有所察覺。
陽間。
在巨指落下的瞬間。
黑衣男子也瞬間慘死,肉身崩解、陽神消融,只是那真靈在消逝前的最後一刻,卻是不甘的說道:“沒想到我為了一雪前恥,不惜與那冥仙賣命,卻還是棋差一著,陳淵,我不如你!”
但當陳淵的意念傳來後,這黑衣男子的真靈猛地一顫,而後如肥皂泡一般破滅。
“你誰啊?”
嘩啦啦!
石亭連同下方的山體,都被這一根手指,連同其上的劍光削平,跟著又被生生按了下去,化作一處深坑峽谷。
咔嚓!
四面八方,破碎聲起。
天道反噬,終於降臨。
陳淵輕笑一聲,讓仙道化身收回手指,帶著那誅殺了天命之子的厄運、反噬,收攏回宣氣之地,隨即看了一眼手中的那枚齒輪後,他那化身朝著山中深處、破損不堪的洞明殿,輕輕嘆了口氣。
“原來如此,真相居然是這樣,如此一來,那墨守界的詭異之處,我終於明白了。”
汩汩汩——
落指之谷,忽有破碎聲傳來,有洶湧清流自谷底噴湧而出,幾息之後,就化作一片水鄉、湖泊!
“一指,連誅多人,山河易形,果然是仙人手段啊!”
看到這一幕,“姍姍來遲”的青冥子與這些天聚集於山外的各宗之人,或者感慨連連,或者驚疑不定,有些更是面如死灰。
這洞玄山忽起亂象,他們這些緊盯此處的,哪裡能不知道,只是礙於種種顧慮,都選擇袖手旁觀、按兵不動,想要先弄清楚形勢,卻未想到,最後會是這麼一個結果,尤其是問詢而來的眾人,更是那種種傳聞再無疑慮。
“這一場亂局,就這麼平息了?”
宣展長舒一口氣,看著身前的師姐、師兄,正待說話,卻猛然間想到了什麼。
“不好!”
隨即,他顧不上多言,直接架起劍光,就往深山中飛去,幾息之後便到了那洞明殿前,心裡則閃過了劉宏之前的種種言語,最終他的心裡升起了一個念頭——
“那花洳闖山,不見護山之寶,反而被人無聲無息的在山中佈下了陣法!能做到這一步的,只有那兩個人,不,以這種種行事的手段來看,能做到這一步的,理應是二師兄,王百靈!他早已執掌守山之陣,耳目遍佈宗門上下,與之相比,大師兄性子淡漠,雖為掌教,卻並不管事,反而放權給了二師兄……”
帶著這等念想,他憤而抽劍,直接破碎了殿門!
但等走進其中,宣展卻忽然愣住了。
殿中躺著兩人,被濛濛灰霧所纏繞,受點點星光所鎮壓,雙目緊閉,生死不知。
其中一人正是易明鈺,至於另外一個……
“二師兄?”
那王百靈赫然也在其中,身上不見傷痕,但周身有靈光散落之象。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易明鈺與他交手,以至於兩敗俱傷?”
便在此時。
“按著師弟伱的性子和心思,這會怕是在想,他們二人該不會是兩敗俱傷了吧?”
一個清朗卻略顯清冷的聲音,自殿堂深處的雲霧中傳出,然後雲霧散開,露出了坐於高臺獨椅上的納蘭守述。
“掌教師兄,你沒事?”
宣展先是一愣,跟著像是明白了什麼,手上劍訣一變,本命飛劍就已懸於身前。
於紅珊的聲音這會也從殿外傳來。
“宣展,你匆匆過來,所為何事?啊?二師兄,還有易師侄?莫非是有人潛入此地?但這裡乃是宗門重地,又豈能被人無聲無息的害了兩人?”
等她和齊永業走進來,看到殿中頃刻,也是面色大變,接著就察覺到了宣展和納蘭守述之間的詭異氣氛。
於紅珊眯起眼睛,輕聲問道:“掌教師兄,還有宣師弟,你們……”
“正好,除了那位神秘莫測的小師妹,人都已經到齊了,便趁著這次機會把事情說清楚吧……”
宣展知己誒打斷他,問道:“五師兄呢?他人呢?也遭了你的毒手!”
此話一出,於紅珊看向納蘭守述的眼神瞬間變了。
齊永業則乾脆的站到了宣展的身邊。
納蘭守述說道:“放心,蘇嶽只是讓人去中途攔截,我與他說的很清楚,洞玄同門,不許死一人。”
“大師兄!納蘭守述!”於紅珊猛地瞪大了眼睛,滿眼的難以置信,“你真的背叛了師門!?今日這局,是你與外人裡應外合,要暗算師父!”
她到底活了許多年,本來對親近之人無設防之心,但這會一旦心思清明,前後的線索,頃刻間就被她串聯在一起。
納蘭守述微笑著感慨:“師父終究是師父,任憑種種算計,也不過就是師父一指之事。吾等修行一生,突破重重難關,每一次都覺得離著師父近一點了,但跟著就會發現,之前不過是師父修為、處世、的冰山一角,如今也是一般,從無不同。”
他的聲音裡有著憧憬、孺慕與崇拜。
“住口!”宣展怒吼一聲,“欺師滅祖,殘害同門!你不配稱師父為師!”
齊永業冷冷說道:“你為何背叛?因何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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