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看了一眼洞中,陳淵的這具三尸化身隨手一揮,充斥了各處的氤氳煙氣盡入袖中,露出了洞中的本來面目,以及陳淵的本尊肉身。
這處靈穴,本處於深山、地底,洞內陰暗。
但現在,洞中的牆壁、頂上、地面,都散發出淡淡光輝,靈氣充盈,竟成了一片道家靈地!
“這也算是佔了我的光,日後不知此處是否能承載幾個修道機緣,塑造幾個佳話。”
念頭落下,他抬手一抓,本尊肉身便化作一道虹光,落入了化身的靈竅之內。
“三尸化身,雖然還未承載過往真身附體,但凝聚了妖氣、仙靈之氣後,雖無玄身之堅韌,但本質卻已是煉神巔峰,甚至多了一點真火氣息,算是半隻腳踏入了返虛,再加上過去在洞虛界的經驗,對虛實轉變的心得感悟,已然能夠施展,再配上靈竅法的玄妙,化身、本尊的本質聯絡,要收攏此身,可謂易如反掌。”
想著,陳淵對這靈穴再無半點留戀,化身一躍而起,穿越層層阻礙,就到了外面。
不過,在他離開洞口的剎那,四周有疾風吹來,前方的景象赫然一變,成了片迷霧,不見天地,不見永珍,入目之處,皆是層層雲霧。
“迷陣?”
嗖!
忽然,一道劍光自雲霧中刺出!
陳淵抬起雙手,順勢一夾,便將那劍光捏住,跟著便將之粉碎!
遠處,雲霧散開,露出了一道身影。
劍眉朗目、長身如劍。
玉劍君!
只不過,此時他的額頭上卻顯露出一枚血色的星辰印記,表情更是漠然、空洞。
“嘖!”陳淵嘆了口氣,“淪落至此,真個令人唏噓,想來你這等修為、道行,若是清醒、明白,也無法忍受自己淪為傀儡,我便受受累,替你解脫。”
轟!
話音落下,陳淵周身氣勢暴漲,雄渾的妖氣直衝天際,將四周的雲霧盡數撕開,連虛空都有了幾分扭曲!
他額頭上的九品白蓮之印,更是在妖氣震盪與爆發中,綻放出陣陣光輝,又有許多繁雜瑣碎的記憶與符文湧入心中。
恍惚間,陳淵竟又看到了那片山中廢墟,以及盤坐在其中的殘缺屍體。
不過,下個瞬間,陳淵以心中慧劍,斬斷種種迷思,前方的景象頓時分明——
赫然是千百劍光正急襲而至!
“來的正好。”陳淵輕笑一聲,“化身新成,正要有個磨刀石!”話落,他手上印訣連變,妖氣湧動之間,在層層雲霧中,凝結出一顆顆星辰。
陳淵長袖一揮,星辰接連墜落。
“嗯?居然又更進一步的煉化了本命蓮臺!”
又是一片霧氣繚繞之處,模糊的人形正行走其間,他試圖伸手抓向遠處,在那雲霧深處,似有一片被無盡黃沙籠罩的微縮盆景。
眼看著這隻手,就要觸控到那盆景邊緣,忽有洶湧靈氣迴旋湧動,擋在手的前方。
啪!
那隻手瞬間潰散為層層雲霧。
模糊人形停下步伐,單手背後。
“蘊靈所設之禁制,已與天地相合,本座若不能尋回本命,不能收攏散落,不能完滿命格,不能重凝氣運,終究是沒有前路了。這個虛言子陳世集,或許就是本座的復甦之劫,但亦是本座的復甦契機!只要他從仙府中出來,所以必須得拖住他……”
他碎裂的手重新恢復,雙手一併,捏出了一個印訣。
“大神通——”
“長河錯亂。”
“見過妖太子!”
寬敞通透的正堂中,吳德福坐在上首,看著下方一排,十幾名腦袋、模樣各異的妖王上來行禮,嘴角一下咧開,起身拱手,笑道:“諸位客氣了,我不過是佔這個虛名,哪能受得諸位如此禮遇?諸位請起!”
前方,一眾妖王起身,神態頗有幾分不自在。
在大堂兩邊,是以曾當立為首的人族投誠派,這些人看著眾多妖王,露出了畏懼之色,卻又不敢離開。
“都亂了套了。”
後堂,乙數隔著屏風,看著前廳的一幕,卻顯得有幾分不快,對身邊的黑衣男子道:“吳德福這嘴上說的冠冕堂皇,說是自己試一試,就給他自己編造了一個妖族太子的身份,也不知道將你我二人捎帶上,這日後妖族只有他一人能調動,真有個什麼情況,太不方便了。”
黑衣男子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倒覺得無妨,吳德福當時是冒了風險的,若是不成,他手上的那枚香火根就白白浪費了,現在這個回報,也是他應得的。再說了,若不是他的果斷行事,然後以妖太子身份號令群妖,三座墨城怕是已然破滅,接下來想再召集人族就不容易了。”
乙數一愣,似乎還想再說,但旋即點頭道:“你說的也有道理,我只是擔心他那一刻香火根,沒有達到應有的效果,或許還有比這妖太子更好的運用方式,比如說,化作妖中帝王?”
黑衣男子搖搖頭:“香火根能心想事成,但也只是改變人心記憶,說到底還是假的,吳德福是本身便是化神道君,又有七種法寶,可以橫掃妖王,鎮壓當場,才能讓這些妖王臣服低頭,認了他這個妖太子的位格,若換成妖聖還在,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乙數眉頭一皺,旋即就道:“這不就是問題所在?我就是擔心這個!我等雖還有一個大底牌,但眼前這局面,如果不能迅速開啟,這情況可不好說,他又浪費了一枚香火根……”
兩人正說著。
“報——”
這時,忽有一人奔入堂中,隨即感受到堂中妖氣,便又停步。
吳德福擺擺手,笑道:“無需怕,這些都是吾等同盟,未來拯救蒼生、維護天下安寧,還要靠這幾位相助!”
等著妖王拯救蒼生?
連曾當立聽著這話,都有些繃不住了,偏偏又不敢多說什麼。
吳德福也不管其他人怎麼想,跟著就問:“你這麼急過來,是為了何事?”
那報信人看了一眼曾當立,見後者點頭,才道:“李瓊一行人的蹤跡,已經找到了!”
“找到了!?太好了!”吳德福高興的站了起來,接著就對面前眾人道:“那事不宜遲,還請幾位一同出手,將那兇惡逃犯李瓊幾人抓捕過來!但切記,不可傷了他們!”
那一眾妖王裡,有個長著鳥頭的,面露不解:“這李瓊什麼人,還要我等一起出手?還不能傷了他?”
“此人干係重大,本身倒算是個無名小卒,但牽扯了一個窮兇極惡、空前絕後的大惡人!此人,乃是蒼生之敵、萬眾之禍根!”吳德福的臉色格外凝重,語氣越發深沉。
幾位妖王聽了,只是挑了挑眉,並未有太過直接的表現,那鳥頭妖王甚至還道:“既是牽扯如此惡徒,那必是其同黨,直接殺了便是,為何還不能傷了分毫?”
“還有這樣的人?!”曾當立臉色大變,他已經猜到吳德福話中之人是誰了。
能與李瓊等人牽扯甚深,讓旁人投鼠忌器,不就是那個傳聞中連妖聖都一口氣宰了五個的陳過麼?
“這人是對付那惡徒的武器,得在關鍵的時刻用上。”吳德福並不解釋,只是發號施令:“所以,諸位請行動起來,當下吾等要做的事太多太多,要分別派人去召集散佈各處的妖類之王,也要去各個人族墨城傳信,要抓捕李瓊,更重要的是……”
他看向堂外,目光穿過層層阻礙,落到了那近乎完工的祭壇上。
“祭天之壇,得儘快完工!”
原本還算簡單的祭壇,此時已是初具規模。
有石雕、有木飾,最中間卻立著一顆巨木,表面被利器刻下了複雜的紋路,似字似圖。
上上下下,無數勞工正攀爬進出,或馱著原木,或抬著石塊,或搭建,或雕琢,密密麻麻的,像是一隻只螞蟻,再加上十幾只龐大妖獸在旁邊配合,才能在短短幾日內,就將祭壇建成了七七八八。
可即便如此……
“時不我待!我有種預感,若不盡快將這祭壇築成,很快便要遭遇危難!”
站在祭壇前,吳德福按著眉心的星辰印記,轉身對乙數與黑衣男子說著。
乙數挑了挑眉,正待說什麼,但黑衣男子先道:“我也有這般感覺,該是這命星印記加諸於你我的感知,不過說到底,我也只是要與那人一戰!”
乙數這才插話道:“需要儘快集齊此界精英,才能用聚念之法,塑造眾生之神器,如此一來,再配上那位真仙交予吾等的命星降臨之法,才能真正萬無一失!”
他們的計劃,乃是在祭壇建成後,用香火根為引,扭曲整個仙府界域的生靈,讓他們將虛言子陳傳看做滅世之魔,然後打著除魔衛道、護衛蒼生的名號,將此界眾人集結。
這個目標,自然不可能將所有人都凝成一股,可裡面其實存在著巨大的權力與利益,能把那些存著其他念想的人一併招來。
“不指望他們能出多大力,但只要聚集一處,就可為吾等所用!”吳德福看向乙數,“乙兄,這裡的關鍵,還在你身上,得讓那個天命之子闞如海配合,用陰陽梭將所需之人都帶過來!才能趕得上進度!”
乙數卻抱怨道:“那小子死硬的很!”
“你不要把精力都花在恐嚇闞如海身上,要轉變思路,他不怕自己被折磨,那就會怕親近之人被折磨。”吳德福眯起眼睛,“青鳥君不日就會被送來此界,再加上那個言軻,連同言軻的那個相好的,有這些人在手,還愁他不就範?”
乙數當即笑道:“論壞,還得是你小子壞啊!”
嗡!
突然,他臉色一變,捂著腦袋慘叫起來,吳德福與黑衣男子也是一般模樣。
幾息之後,臉色蒼白的三人重新站直,但臉上都是驚魂未定之色。
“還要再快一些!那位真仙已經等不及了!不然吾等性命不保!”
三日後。
隨著最後一根立柱被豎起到位,整個祭壇終於建成。
吳德福、乙數等人,帶領著二十二位新任的墨城之主,連同三十多名妖王,站在祭壇前方,再後面,是面無表情的闞如海等人。
吳德福露出瞭如釋重負的笑容,遠處是因此而累死的工匠屍體,被人從祭壇各處拉出來,放到平板車上,朝遠處的亂葬崗駛去。
“終於,趕在最後時限前建成了!祭天之壇!”
身後,作為新任非攻城城主的曾當立,賠笑恭維:“恭喜三位國主,此壇一成,祭得上蒼,便可解人間災厄!”
鳥頭妖王等人,則是直接問道:“太子,何時祭天?真能降下祥瑞,令吾等更上一層?”
“莫急……”吳德福正說著,後面傳來一陣吵雜聲響——
“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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