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行路急,車上人心亂。
狼豪盤坐在車廂一角,他原本斜躺著的軟塌,這會兒已被陳淵霸佔,偏生他還不敢有半點怨言,只是悶悶道:“閣下就是傳聞中,在非攻城下,打殺了三位妖王的那位吧?你可知前方是何處?”
“白牡丹山。”陳淵衝著她咧嘴一笑,“那裡不是說有個大會,聚集了不少妖王麼?你等二人這風塵僕僕的坐車過去,應該也是為了這事吧?”
狼豪頓時奇道:“你既知道,為何還敢去?”
“我為何不敢去?”陳淵也奇道:“天下之大,何處不能去?”
狼豪本還想說一說妖聖、妖王的厲害,但感受到陳淵話中的那股難言的豪氣與霸道,終是無從開口。
倒是陳淵,忽而道:“非攻城的事,前後才幾日光景,你等居然就能一眼認出我來,訊息傳的挺快啊。”
“因有妖聖門徒、行走能飛躍大荒,傳信吾等。”那豐腴女子思索片刻,將剛剛得到的告示取了出來,交給陳淵看。
“畫的還行,有我三分神韻,但在帥氣上卻不夠,還是得加強練習。”陳淵拿過來看了幾眼,就點評起來。
豐腴女子妙菊眼皮子一跳,但表情不變,反而道:“妖君,按上面所說,您該是妖聖修為,不知是吞了哪一屬的妖丹……”
“想試探我?無需這麼麻煩……”不等她說完,陳淵就打斷了對方,身上驟然爆發出洶湧死氣!
轟!
狂暴的死氣直接衝擊的車廂嘎吱作響,車簾被直接掀開,陰冷氣息卻沒有洩露出去分毫,只在這車廂中徘徊變化,壓得妙菊、狼豪直接趴倒在地,任憑如何驅使體內力量,卻連起身都做不到!
倒是全身的骨骼在重壓下顫抖著,幾乎就要碎裂!
更有層層冰冷滲透臟腑,讓兩個妖王冷得發抖!
死氣侵蝕,生機消退,死亡陰影蒙上心頭。
二妖驚駭欲絕!
單憑氣勢就壓得自己二人難以動彈,甚至有種隨時可能窒息死亡的感覺!這能是妖聖?
他們又不是沒見過寅虎聖與人動手,但就算當年三聖圍攻一魔的大戰,幾個妖魔之聖全力出手,也不曾有這等恐怖威壓!
呼——
忽然,陳淵揮一揮衣袖,那足以致命的恐怖威壓瞬間被收了回去。
整個車廂頓時一清。
狼豪、妙菊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全身已被冷汗浸溼。
不過,待緩過來之後,他們顧不上調息身子,在心中驚恐的驅使下,便轉而朝陳淵跪倒,恭敬行禮:“見過上君!”
“不要這麼拘謹,就當是到了自己家,不要跪著,都坐著。”陳淵笑眯眯的,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樣,“我看你們這會也開竅了,更方便交流了,不妨給我介紹介紹,這妖類之中的勢力劃分,當然,主要是此番白牡丹山上,到底是個什麼格局,都有什麼人,什麼修為,有何手段,當然,最重要的是,地點何在?”
狼豪、妙菊聽得此言,如蒙大赦,而後小心翼翼的起身。
等坐定了身子,狼豪忽然回過神來。
不對啊,這是我的車啊!
不過,等見著陳淵平易近人的笑容,他立刻就被感化了。
都不重要了,車馬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妙菊則已經進入了角色,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說道:“主公,此番天下群妖大會的召開者,乃是五位妖中之聖……”
“子鼠、寅虎、卯兔、巳蛇、戌狗……”
狹窄的廂房中,闞如海深吸一口氣,將最近蒐集到的情報,告知了剛剛重聚的言軻。
說是重聚,其實也不準確,因為不是他們在路途中重新碰到,而是先後被人抓住,因兩人氣運皆隆,於是被關在一間房中,因此重聚。
“這五個就是此次召開大會的煉神妖怪!被此處的妖人稱為妖中之聖!”
“居然敢稱聖,口氣可真不小。”言軻的衣衫破損了不少,臉色蒼白,比之前多了幾分憔悴,但嘴上卻半點都不收斂,聞言笑了起來:“不過,畢竟是仙府之地,有些古怪也是正常,但不知如何才能尋得機緣,就算尋不得,多碰上幾顆仙靈之花也好……”
闞如海搖了搖頭,低語道:“你不如還是想想如何保住性命吧,這山上如今聚集的化神修士不下二十!拿到外面,都足以蕩平四海霸主了……”
“那不一樣。”言軻搖了搖頭,“他們這是整個仙府的妖怪聚在一起,要是鼎元的修士聚在一起……”他嘖嘖嘴,“我都不敢想這群妖怪得多慘!”
“仙府之中,本不該這般簡單,我可是聽說了,仙府之內各有分別,不止一處,咱們應該只是落入了其中的一個,這一個就有這麼多……”闞如海說著說著,見言軻表情,於是話鋒一轉,“最關鍵的,是那群人將咱們這些外來者,視為祥瑞!要在大會上祭祀他們的神靈!這可是要命的!”
“你不是有主意了嗎?按說,以你的……傳承,想要走的話,也就是那幾位星君能……現在得再加入一個虛言子道長,不然誰攔得住?無非是知道還有不少人被擒,想要在關鍵時刻,將他們一併救走罷了!”
“這個時機,可不好把握。”闞如海嘆了口氣,“我其實是靠著虛言子道長的名號虛張聲勢,讓他們投鼠忌器,才能讓眾人暫時平安,不至於跌入死牢!”
說著說著,他回頭看了一眼貼在四周的絕音符籙,又下意識的降低了聲音,說道:“我確實有個謀劃,但還需其他人配合,若只有我們兩個,最多獨自離開,其他人還是要陷落,所以關鍵在三日後的群妖大會上!”
“我就知道!”言軻嘴角翹起,“就等著你吩咐呢!三日之後,定要鬧他個天翻地覆!好叫仙府之人知曉,吾等也不是好惹的!”
“不錯,都要等三日後,但在這之前……”
與此同時。
金碧輝煌、美輪美奐的廳堂中,立著五張精鐵、玄鋼鑄就的王座。
其中的三個坐著人,三人都身披金色大氅、模樣與人無異的人。
其中一個模樣瘦削,眼睛細成一條縫的,乃是那子鼠妖聖,他道:“按這群祥瑞的說辭,此次的狩獵之宴中,來了個厲害人物,在那失落之地中,也能數得上號!若以時間來算,幾日前在非攻城外,殺了豹子等人的,可能就是這個虛言子!”
“那再好不過了!”面色陰冷、舌頭細長的巳蛇妖聖冷笑一聲,“若能將這個虛言子抓住,祭祀神聖,說不定吾等便能尋得通天之路,擺脫這貧瘠之地!我可是已經受夠了!”
“不要掉以輕心。”雙目赤紅的卯兔是個模樣陰柔的男子,聲音纖細,“我抓住的那幾個祥瑞,可是被搜了魂的,在他們的記憶中,那虛言子的手段堪稱恐怖!未必是咱們能對得了的!為保險起見,還是得等三日後的大會……”
他聲音落下,一個粗厚的女子聲從殿外傳來。
“厲害才好!越厲害,越值得挑戰!”
身材高大雄壯、披著一身條紋披風的寅虎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振聲道:“先開大會,將祥瑞都祭了,得神聖加持,便趁著機會一鼓作氣,共同出手,把那個入侵者圍殺了!當場再祭,不就行了?”
她如同男子般堅毅的面孔上,充斥著興奮與暴虐:“他就算再厲害,能以一敵二,以一敵三,但吾等一得神聖加持,再五個圍殺一個,還能讓他跑了?到時候,我得將他的四肢撕扯下來,好生品品滋味!”
“是四個。”
突然,一個聲音幽幽響起。
在場的四個妖聖一聽,都是悚然一驚,循聲看去,入目的赫然是個灰袍白髮的男子,他不知何時到了殿門口,手裡還提著一顆……狗頭。
“你是何人?”
四個妖聖見此情景,都是臉色劇變,尤其是看到那顆腦袋後,都是瞳孔震顫!
啪嗒。
將帶血的狗頭扔在地上,陳淵朝四妖走了過去。
“我不就是你們要找的虛言子?不用等三日後,今日我就來了,咱們只爭朝夕。”
還有三分鐘的富裕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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