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吾回來!”
見著陳淵跌入銅門,“仙翁”神色接連變化,隨後揮手一抓,要往門裡抓去,天地瞬間傾斜,匯聚為一隻巨大的手,似要將那扇門聚於中央!
沒想到,這隻手抓到門前,卻是陡然崩解,根本無從撼動銅門。
“偽仙!當年自己吃過的虧,怎麼自己都忘了?這扇門本就是為了防你等,那小子落入其中,你如何還能抓得住他?”
遠處,老龍哈哈大笑,隨即張口一咬,那大嘴吞吐之間,居然有遮天蔽地之感,竟是要將半個山峰都吞入其中!
一時間,狂風呼嘯,萬物凋零!
“仙翁”將目光從銅門上收回,一步踏出,已到了那老龍頭上。
“狂妄!不過是僥倖得了一點玄道殘留,靠著壽命硬生生凝聚真火,真以為自己能抗衡吾等?你的真火,就算是在返虛之中,也只能算是下品!若無那玄道感悟,早在四百年前,伱就該死了!又怎麼會留你下來,屢次壞吾之事!”
伸手一按,龐大的、如同連綿高山一樣的巨大軀體,竟被直接按了下去,那龍軀上覆蓋的一層火焰,更是被一巴掌熄滅了不少!
神龍猛然翻身,竟將那承載著山巔庭院的高山砸毀了一小半!
轟隆隆!
高山搖晃,山上被“仙翁”之言所侵染影響的眾人也突然驚醒過來!
“怎麼了這是?”
“這交手的餘波也太過驚人!?”
“那等龐然大物,是龍王?”
“為何剛才我這心中那般平靜,難道是靜功有了突破?”
“虛言子似乎已經入了仙庭之門!”
……
在紛紛議論中,卻有幾人神色變幻。
其中一人,正是那精壯的龍宮二太子,他幾個起落就到了庭院邊緣,看著層層雲霧下面,那若有若無、在雲中穿梭的龐大身軀,臉色凝重。
“父王居然親自以真身來此了?幾百年來,他的真身都在海中鎮壓著至寶大神通中的七竅玲瓏心,為何會突然來此?難道此次仙府之宴真的牽扯到了鼎元存續?”
更遠的地方,闞如海等人則是看著那扇銅門,眼中既有躍躍欲試,又有凝重擔憂。
“方才我等的心智,分明是受了仙翁之言的影響,而且此刻的仙翁……”闞如海的目光掃過“仙翁”之身,立刻感到一陣心驚肉跳,心底更是有一道冷漠至極的念頭顯現,跟著就要快速成長!
他驚駭之中,趕緊收回目光,隨即低語道:“現在的仙翁很不對勁!就連虛言子道長,剛才都明顯吃了大虧!”
“道長縱然吃虧,卻能從仙翁手上掙脫,如今更先吾等一步入了仙門,反觀吾等……”言軻同樣不敢去看“仙翁”,但目光卻掃過了山下的雲海,“在這等混亂局面中,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如願入得仙府!”他猛地壓低了聲音,“此次的仙府之宴,明顯已生波折,與過往大不相同,就怕最終流產……嗯?”
他正與幾人說著,忽然感到身上一輕,隨即竟被一股力量直接攝到了空中!
不只是言軻一人,闞如海、青鳥君、趙向英等人,連同那龍宮二太子,都被無形之力抓住,任憑他們如何掙扎、反抗、輾轉,都無從抵擋、逃脫!
“既然那虛言子已過仙門,那此番的仙府之宴就算是正式開始了!你等一併入了此門,都去仙府中尋找機緣吧!此是吾對爾等之恩賜!亦是爾等之造化!”
卻是“仙翁”揮手之間,將這山上之人盡數捨棄,隨即盡數扔進了那扇銅門,也不管這群人是如何反應。
在入門的瞬間,闞如海止住了用陰陽梭抵抗、逃遁的念頭,他已然看出,眼下的仙翁已生異變,就算祭出仙家大神通,也未必能抗衡。
不過,在這最後關頭,他的心裡卻蹦出了當日前往忘藏島的原因——
莫非,仙翁就是魔君?
另一邊。
“這算什麼造化!?這根本不是造化!造化自然乃是真正的大道,直指真仙之境,豈能讓你這等偽仙玷汙?何況,這群人被你攝進去,也不過是多了幾個傀儡,去尋那小子罷了!只不過,仙府之中層層迭迭,仙府之間互不統屬,各有不同,便是這群人被你拓印的姓名的人,都入了裡面,你也不見得能找到那小子!對了,差點忘了,你那群仙譜,已被人掠走!”
雲霧深處,身上鱗甲破損的神龍巨身再次顯現出來,龍口一開,真火呼嘯而出,直指“仙翁”!
長袖一捲,將被禁錮許久的如意尊者、玉劍君也扔到了銅門之中後,“仙翁”聞言眼露怒意!
“找死!”
隨即,他猛地將手一捏!
天地一下灰暗下來,層層迭迭的帷幕落在老龍身上,但下一刻,那龐大的龍軀竟漸漸化作虛無,逐漸變得通透。
“仙翁”眯起眼睛。
“虛實隨心?你已近煉虛?不對,吾之心相併無被觸動的跡象,蛻殼?你這龍種,竟要逃遁?”
“為何不走?俺的目的已然達到!打又打不過你,留下來作甚?”那道巨大身軀逐漸透明消散,只有一聲嗤笑從遠處傳來,“說到底,你也不過是個喪家之犬,尚未恢復全盛,亦不敢施展全力,怕引來注目!就算你真有偽仙之力,又能動用幾分?真能將俺如何?”
遠方的雲霧盡頭,無邊海洋之中,龐大的龍身在其中翻滾,朝著海洋深處游去,只是在最後關頭,它回望了一眼遠方的銅門。
“這群人也當真不容易,此番到了這山上參加所謂的仙府之宴,也不知受到了多少打擊、震撼,道心意志大起大落,備受煎熬,居然還沒有幾個精神崩潰的,連我那個叛逆的兒子、不成器的幾個弟子,都還沒有徹底瘋癲,這麼來看,能上群仙譜的,能過得五關的,確實都非同一般!”
“仙翁”冷冷的看著,沒有再次動手,卻道:“真是無情之言,心似鋼鐵,終究還是個爬蟲畜生!”
“若不擺脫爾等,他們早晚也是個死,不,或許是比死都不如,是生不如死!倒不如死在今日!”激盪的水花中,它的身軀漸漸消失。
“終究是侷限於自身的眼界。”
“仙翁”看著那道遠去的身影,搖了搖頭,臉上無悲無喜無怒,反而又生出了一抹憐憫。
“以自身之眼界,去圈定仙家之玄妙,殊不知這看似牢籠的結局中,卻存在著無邊無際的大自在!否則,吾等焉能走上這等道路?”
他緩緩抬頭,看向銅門。
“今日之變,歸根到底是源於舊日殘黨的餘孽,但這一朵餘火,長久不了。無論是在其中,被榜上有名之人尋得,還是最終仙宴結束,從中門中歸來,你都只有一條路可走。”
雲霧繚繞中,陳淵自空中跌落。
他顫抖著手,勉強捏出了一個印訣,就有早就備好的炁符從袖口中飛出,散落成陣陣光輝,將他的身體整個包裹起來。
轟隆!
一聲巨響,大山崩塌,碎石滾落,好半天才平息下來。
一切又歸於寧靜。
三日之後。
忽有一點動靜。
陳淵撥開身上的泥土碎石,站了起來。
他的臉色蒼白,玄身上下的碎片倒是癒合了不少。
“這次算是重生之後,受創最重的一次了,連我的五種靈光都差點被打碎,差點連境界都跌落了。好在我這玄身到底不同於尋常肉身,雖歷經改造,本質依舊近乎法寶,只要核心不壞,便不會跌落境界,按著目前的情況,只待尋得血肉,或者收納靈氣,最多三五日,傷勢便能盡數痊癒。”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起身。
“但話說回來,就算恢復過來,以目前的修為境界,出去依舊不是對手,除非能在此處玄身六轉,成就煉神之境。不,即便是煉神,我的積累也消耗的差不多了,這第六轉的兩條分支,六賊之路與六合之法,即便修成,也未必能匹敵煉虛,畢竟差著兩個境界……”
陳淵之前能跨界交戰,主要是藉助豐富經驗與眼界,綜合各種力量,一同爆發,就這還要有玄身支撐、心魔加持。但這些條件,面對煉虛之修,都顯得有些孱弱。思及此處,他眉頭緊鎖,繼而遊目四望,入目的是一片灰白迷霧。
“我最早瞥了一眼,見得這裡有不少白花,怎麼這會都不見了?這門內被稱為仙府,說是機緣之地,龍宮世子熬靈的畫卷就是在此得到,說不定能找到有用之物。可這裡與那些詭異仙人有關,說不定一不小心,反而要被侵蝕,畢竟這群仙人,能以附身之法,依附在仙翁等人身上,雖然看似有著限制,沒有發揮出煉虛之上的力量,但我除非能以最快的速度、恢復在洞虛時的修為,否則的話……”
想到這,他突然一愣。
跟著摸了摸胸口,感受著那躁動不休的銅鏡。
“附身、洞虛修為、歷史長河……光陰鏡經此一役,雖有損傷,卻因幾次發動,恢復了少許活力,或許,道章中的秘術可以一用!但此術也有前置要求,得尋得一些天材地寶,積攢足夠的靈氣、真元,但這天材地寶可不好找……”
他正想著,忽然心頭一動,凝神朝遠方看去,眼中有光華流轉。
洞玄目!
下一刻,陳淵的視線急速延伸,穿透了層層迷霧,看到了一片亂石中,正有個全身為鎖甲包裹的高瘦身影,手持一把陌刀,正奮力劈砍!
在他的對面,立著一個龐然大物,有兩層樓那麼高,全身漆黑,毛髮如鐵,只露出一張青面獠牙的面孔,張口吐出一顆渾圓內丹,朝那高瘦之人砸去!
“妖丹!?”
今日去了家裝會,十分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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