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兇殘了!”
蒼穹深處,一雙眼睛盯著宮中變化,卻是個寬袍大袖的僧人,踩著雲頭,身側掛著個酒葫蘆,他察覺到島上變化,日夜兼程的趕來,正好看到了陳淵一掌一封的一幕,當即沒了露面的心思。
忽然,這僧人心中一顫,生出幾分驚悚之感,旋即就感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不好!那兇人發現我了!”
心頭一驚,他也顧不得其他,調轉雲頭,就往遠處飛奔!
陳淵收回目光。
藉助與仙靈之氣的聯絡,他發現了不少暗中窺視之人,但真正靠近此處的還是少數。
“掃尾工作還是得做一做的,但此處已是萬眾矚目,所以不可久留,速度得快……”
他遊目四望,目光掃過宮殿內外。
在他將斷指封印、收攏之後,那侵蝕人道之陣、遍佈宮殿內外的仙靈雲霧就失去了源頭和掌控,有了要四散而去的跡象,有些甚至被風一吹,要飄向遠方。
以陳淵如今與斷指、白玉金丹之間的聯絡,他對於這些仙靈之氣感知無疑更為細膩,所以他能察覺到這些四散飄飛的仙靈之氣,其實在迅速的衰敗、退化!
彷彿那氣息之中,本就存在著某種偏向於腐敗和衰亡的傾向,先前因與斷指存在聯絡,被生生剋制住了,才能維持規模。
“這東西有點內容,未來在保證安全的基礎上,得研究研究,但現在放任這些東西留著,或者朝遠方飄飛,這後患怕是更多,反正連斷指都收了,也不差這一點了。”
想到這,他左手捏動印訣,心魔神念溝通著全身上下的仙靈之氣,隱隱與外界共鳴,隨後右手長袖一掃!
轟隆!
這宮殿內外、宮城上下,乃至深入泥土地下的仙靈雲霧,像是被敲動了一般,翻滾呼嘯,被拉扯著朝他的袖中匯聚過去!
與此同時,陳淵的心裡雜念叢生,看到了一片雲霧繚繞的山脈中,那片寂靜廢墟!
“這地方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對那根斷指而言?”
斷指被封,雲霧又散。
原本迷迷濛濛、昏昏沉沉的城中黎民百姓,一個個額頭上的異狀消失不見,每一個都像是突然間大夢覺醒,接著便疑惑自己為何會身在此處。
與之相應的,那些有些癲狂的、朝著皇宮靠近的修士,也都紛紛清醒過來,回憶前事,一個個驚恐莫名、後怕心悸!
“仙靈氣息對城中之人的侵蝕和影響正在消散。”
在宮門對面的街道上,華麗的馬車中,一名身材纖細、容貌俊美得有如女子般的男人,端坐垂首,看著身前拳頭大小的夜明珠,輕嘆一口氣。
“仙靈之氣被人引動了,這麼說來,宮中一戰已經有了結果。能操控仙靈之氣,那就是仙人之寶,或者說,仙人之力為人所掌控了。過去,就算是藏銘國主,最多是激發和啟動,不曾聽聞有人能完全控制仙靈之氣!”
夜明珠中雲霧變化,無數光影走馬燈一樣的閃過,最終停留在一道身影上。
灰袍長髮,面容模糊。
“這等裝束,真是那個虛言子?這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這男子沉思片刻,有了決定。
“先打探訊息,確定這藏銘國的仙寶是否真被人馴化、丟失了,若是真的,那便該試著接觸那個道人,看能否結盟,吾輩奴族被藏銘人奴役了幾百年,承載苦難,積攢下來的業力,也該能換來一次機會了……”
待得霧氣齊聚,陳淵長袖一翻,就捧著一團濃縮至極的煙球,裡面雲霧旋轉,像是封禁著幾個漩渦龍捲。
不過,也不知是過於濃郁,還是衰敗的太快,原本里面雲霧翻騰,還是白茫茫的一片,很快便迅速褪色,慢慢變得漆黑、虛無。
前後不過幾息時間,這原本遍佈整個皇宮的仙靈之氣,居然就要徹底消弭了!
“真是古怪!所以這仙靈之氣才那般罕見、珍貴?也對,如果隨便一次異變,就能產生大量的仙靈之氣,這東西理應處處可見,不會短缺才對。”
想到這,陳淵對手上的雲霧之球也不怎麼擔憂,知道這東西很快就會自行消弭,於是隨意收攏在袖中,跟著目光一轉,看見了倒地不起的幾人。
不同於宮外之人,在藏銘皇宮之內,上到國君妃子,下到宮女太監,每一個的額頭上,都有三片花瓣。
這些花瓣並沒有因為仙靈之氣的衰退而消失,依舊綻放。
“這情況有些不對。”
陳淵的目光掃過宮殿內外躺著的幾人——連同那蘇拉姑、黃荊在內,共有六名金丹修士,都是額頭開花,神思不屬。
心中一動,陳淵走到蘇拉姑身旁,伸手一摘,便將那三瓣白花取下。
這花一到他的手中,就有絲絲縷縷的氣息傳出,要往體內鑽,還夾雜著許多記憶碎片,其中就蘊含著陳淵感興趣的那套功法,不過他這邊將碎片納入,那花朵便迅速枯萎、衰敗,幾轉眼就腐朽破碎,化作一縷清風,消失不見了。
“必須要根植於血肉之身,才能維持花朵綻放?”
見此情景,他神色微變,心中某個念頭一轉,隱隱抓住了一點脈絡。
“唔——”
突然,蘇拉姑發出聲響,而後這皇室供奉全身上下的筋骨層層斷裂,胸中一顆金丹崩解開來,退化成滾滾真元,流遍全身,將身軀損傷一一修補。
只是她的道行境界,卻也永久性的下降了一重!
“修為退轉?對修行之人而言,這可是莫大的痛苦,能動搖道心。”
一掌將這蘇拉姑也封入地底後,陳淵手捏劍訣,黑白劍氣從袖中飛出,瞬息幾里,遊過了整個皇城,將那一朵朵白花斬斷。
漫天花朵飛舞,漸漸消弭於無形。
陳淵抬頭一看,沒半點可惜之色,反而從中聞到了陰謀的味道。
“若這些真是仙靈之花,且能用血肉之軀養殖,以修行界某些人淡漠的道德觀,肯定有人會下手!如果其他的仙靈之花,也是這般模樣,那此物可能就不是稀缺品,其珍貴的現狀,是被人為操控的……”
無論是在地球,還是在洞虛界,那些被人追捧的珍貴物件,卻受人為控制產量,製造稀缺局面,來收割超量利益,都是屢見不鮮。
“不過,這與我無關,一看就是牽扯此界幾百年的佈局,牽扯進去準沒有好處,我這邊也算將事情處置完了,是時候離開了,但在離去之前……”
想著想著,陳淵又將那黃荊一封,隨即看向半邊身子乾癟、徹底沒了生機的藏銘國主。
“本想警告此人一番的,沒想到他祭出那根斷指,反而送了性命。這藏銘國得換個國主了,這次交涉算是失敗了。”
一國之主的繼位肯定涉及到方方方面面,牽扯許多利益,耗時不短,陳淵自然不打算在這久留。
“不過,我畢竟曾藉助於雷家二子來躲避天道排斥,算是一點因果,得稍作回應。話說回來,這藏銘國先前有恃無恐,是依仗著這仙家之寶,此物如今為我所摘,他們沒了依仗,該不會那般不知進退了吧?”
忽然,陳淵眼中閃過一點白玉光輝,隨即左眼中遍佈血絲,便抬手捂住半邊腦袋。
“不好再分心了,待處理完眼前事,就得先找個僻靜之地,壓住體內的仙靈之氣……”
想著想著,他長袖一抖,手中就多了一根夢筆,將筆一按,便在那龍椅上起筆書寫,每一筆都深深刻印到了龍椅之中。
“好言相勸難得安寧,還是得讓人心存忌憚,才能長久啊!”
念頭落下,他也落下了最後一筆。
“諸事已畢,走也!”
他收筆回身,一步邁出,人已在殿外,再走一步,就沒了蹤影。
陳淵走後沒多久,宮中就多了一片腳步聲。
藏銘國的大皇子,帶著一堆護衛,匆匆趕來,一進宮中,見著沿途躺倒的眾人,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尤其是注意到每個人的額頭上,都有一處血洞,不斷往外流血,這眼中就越發焦急。
“這模樣與族志記載相同,父皇當真動用了仙家之寶?但為何會變成如今這般模樣?不是說至寶一旦發動,無人可擋嗎?”
帶著這般想法,他直入殿中,當看到龍椅跟前,那道乾癟身影時,先是一喜,隨時面露悲慼,慘呼一聲:“父皇——”
待這位大皇子扶著死去的藏銘國主,嚎啕大哭、仰天長嘯的時候,餘光發現了龍椅上的一列字,心下一驚,定睛看去,臉色一下子一片鐵青。
“貴國主妄動至寶,貧道見之不祥,以力平之,無須致謝,望以後的藏銘之主能引以為戒,修心養性,勿以法寶為憑!”
“狂妄!悖逆!無禮!”
隨同而來的大皇子府長隨也注意到了這句話,當即怒道:“這定是那個什麼虛言子所留!就是此人入了宮中,才有種種異變,如今他害死國主,實乃大賊!望主子下旨,將之擒拿!對了,還有那雷家……”
“閉嘴!”
大皇子突然厲聲呵斥,隨即低語道:“去把欽天監的人叫來,讓他們確認一下,護國至寶是否還在!這才是最為要緊之事!”
“護國之寶怎麼可能……”長隨一愣,明白過來,也知道了厲害,匆忙離去。
很快,最壞的訊息傳來,大皇子一聽,面色蒼白如紙。
“我藏銘皇室從此無寧日矣!”
轟隆!
同一時間。
藏銘首都十里之外,忽有一聲轟鳴,一處小山丘驟然崩塌!
陳淵身陷其中,半邊身子為飄渺雲霧所籠罩!
“越來越不好控制了!封禁了白玉金丹和斷指後,這仙靈之氣自然會越發失控,時不我待……”
他從碎石堆中坐起來。
“這一身仙靈之氣,加上還未完全成型的金丹,輔著一個能鎮住斷指的至寶為心念寄託之物,正好成就一具身外化身!不過,具體要用哪種化身之法,還需斟酌……”
今天第二更,大機率能零點前……
本章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