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已明殿下之意,但有個問題。”
火焰中,那道模糊身影忽然道:“那人是在望玄樓中動手,有不少人親眼見了,就怕傳出不利之聲,讓雷家懷疑,萬一中途就……”
“好辦的很。”華服青年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為此人造勢即可。”
“造勢?”
“不錯,以孤等所掌握的力量,要捧一個無根無派的散修,能有多大困難?”華服青年大手一揮,“此人既是來歷不明,那群仙譜中也無他的名次,正好送幾個成名修士過去給他做個墊腳石……”
說到此處,他想起一事:“這人既已擊敗了黑禪,其實已然能夠上榜,我記得這黑禪在群仙譜上排名八十一,算是聞名鼎元!把這個來歷不明的修士捧起來,和雷家繫結,他們就是想要撇清干係,也是無用!”
越想,這青年越是興奮。
“尤其銅守門、定軍山等幾家大宗的大修士,現在都在京城,還有八宗修士不斷前來,只要那人的身份暴露,雷家頃刻覆滅都有可能!”
“但他是否奸細,其實還未驗明。”
華服青年笑著反問了一句:“需要驗明嗎?”
蘇倩趕回望玄樓時,此處已為重兵把守,裡裡外外兵卒進出。
那掌櫃的正在幾名將官的問詢下說著話,一見蘇倩抵達,這才鬆了口氣,趕緊道:“雷家主母,您既來了,趕緊與這幾位說清楚吧,那位道爺的來歷,小人委實不知。”
幾個將官一見蘇倩,就恭敬行禮,接著道:“禾潤夫人,此處方才起了衝突,有個道人出手傷人……”
蘇倩擺擺手,有些不快的道:“詳細的事我已知曉,虛言子道長是我雷家的貴賓,他一路護持吾等,有恩於雷家,來襲的道人不懷好意,是衝著雷家來的,幸好有道長在,否則你們現在就不是來問詢,而是等著請罪了!”
說到後來,她的話中自然帶上了責怪之意。
幾個將官對視一眼,紛紛告罪。
蘇倩又將領頭之人叫來,毫不客氣的訓斥了一番:“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將虛言子道長請來此處,卻有妖道行兇,城中的護衛可謂千瘡百孔!你等不思己過,還來這裡審問雷家貴客!實在是不像話!趕緊都退了吧!”
那人唯唯諾諾,不敢反駁,拱拱手,帶著人就走了。
等眾人一去,蘇倩面露憂色,她已是知道是何人來襲。
“黑禪道人兇名在外,一手馭雲化霧之法響徹四海,就算是修為高過他的,都拿他沒有辦法,居然一個照面就折在虛言子的手上,雖說有隕情法師從旁相助,但那位高僧只是牽制,不曾真個出手,虛言子道長是憑著自己的本事拿下了黑禪!那至少也是得煉精化氣中的頂尖人物!”
想著想著,她人到後院,徑直來了陳淵的府上。
一進去,就聽到了雷崇禮的聲音——
“可惜當時隕情法師封住了那黑禪的去路,吾等瞧不見具體的情況,若能親眼旁觀,日後幫你宣揚,道長,伱很快就能名揚藏銘了!”
“就你那點三腳貓的功夫,真要牽扯進去,死字都不知道怎麼寫!”蘇倩走進屋中,先是訓斥了雷崇禮,又朝陳淵拱手道:“此番是我之失,那黑禪道人是有名的難對付,而且多為錢財奔走,這次說不定是奔著吾等來的,卻讓道長代我等受過了。”
“客氣了,”陳淵搖搖頭,“我剛才聽這位法師介紹過,這黑禪山上有不少懸賞,還是什麼群仙譜在列之人,打殺了此人,好處也有不少,也不算什麼壞事,至少以後自覺道行不夠的,就不會來隨便煩擾於我了,省了老大功夫。”
邊上的隕情和尚就道:“虛言子道友這次不光是為民除害,更得了名望,那群仙譜乃是守仙居的幾位尊者共定,名列其中,妙用無窮。”
“虛名而已,”陳淵搖了搖頭,他自然看出這位和尚最初不懷好意,但伸手不打笑臉人,再加上他也有意藉助此人,去探查情報,索性留在身邊,這時說著,話鋒一轉:“對了,關於那西鯨島,幾位知道些什麼?”
“西鯨島?這是五大島之一,我曾與道長說過,不過……”蘇倩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就道:“那西域之事,我知道的也不詳細,只知此島的前身,是本部洲上的一個大宗,道長若想知道,待我回去,幫你查詢卷宗。”
“有勞了。”陳淵點點頭,看向那和尚。
隕情法師心裡一突,就道:“貧僧知道的也不多。”
蘇倩瞅準時間,就道:“此處既被人襲擊,那就不復安全,為保險起見,咱們還是儘快動身吧,我已讓人調動精兵過來,加強護衛。”
隕情法師順勢起身,雙手合十道:“既然幾位準備離去,那貧僧……”
“不可。”陳淵淡淡說著,“我與法師一見如故,當同行一段,也好向法師請教。”
隕情法師眼皮子一跳,正要拒絕,心底忽生警兆,只得硬著頭皮應下,還露出笑容:“甚好,貧僧亦有此意!”
鬱鬱蔥蔥,山林之間。
有一男一女駕馭清風落下。
男的手持長劍,一襲藍衫,丰神俊朗;女的身環月輪,白紗罩身,風姿卓越。
這二人來頭不小,男的名為張清旭,人稱星辰一劍,女的名為劉薇兒,號稱月桂仙子,這兩人師出同門,又是夫妻,在北域幾島頗有名聲,並稱星月俠侶,以雙修之法、雙刃合璧之術,打出了名頭,兩個人一同在那群仙譜上位列九十七。
遠處,山路間隱約能看到三輛馬車,連同諸多騎馬的護衛。
劉薇兒眉頭一皺,無奈道:“雷家的車馬來了,師兄咱們什麼時候動手?”
張清旭眉頭緊鎖,並未回話。
劉薇兒一見,嘆了口氣,說道:“師兄,我知道你的心思,這好不容易排入了群仙譜中,有了一探古仙洞府的資格,卻要在這裡故意輸給他人,換成誰心裡都不好受,可咱們沒得選啊。”
“是啊,沒得選,為了財兒的病,碧硫果必須得拿到!與財兒相比,虛名也好、古仙洞府也罷,都算不了什麼!”張清旭說著,忽然又嘆了口氣,“我只是有些不齒那虛虛言子!此人能讓人請動你我,付出這許多錢財寶物,就是要故意輸給他,實在是……實在是……”
“此人行事,確實可恥!我過去從未聽過此人名號,想來是新近出山的貴門弟子!仗著前人積累、家族財富,要儘快成名,攀登群仙譜的排名!師兄,這樣的人,根本算不上修士,更不要說存著道心,就算一時得逞,也得意不了多久!”
劉薇兒半是洩憤,半是勸慰的道:“沒本事的人,爬的越高,摔得越狠!”
“師妹說的是!走吧!”
張清旭似乎也想通了,聞言點頭,跟著駕馭劍光,直飛下去,劉薇兒緊隨其後!
雷家車隊已有三輛馬車,除了蘇倩的那輛之外,陳淵與隕情法師還各有一輛。
那日在望玄樓後院,蘇倩一聽隕情僧願意同行,不由大喜過望,匆忙就去佈置安排。
不同於來歷不明的陳淵,這位法師可是名頭不小,位列群仙譜第八十五位。
這名次看著不高,但海外諸島、鼎元小界,十七座大島、百多個島嶼,黎民何止千萬?更不要說還有海中異類等,修士又壽元悠長,常常幾代同宗,人數眾多。
能在這其中排入百名,足見其難。
“難嗎?”
聽著特地過來同車的雷崇禮介紹,陳淵略感詫異:“連那黑禪道人煉精化氣的修為,仗著一點術法、法寶,都能位列其中,莫非這許多修士,連煉精化氣都做不到?”
雷崇禮卻是聽得一陣苦笑:“道長是世外高人,所以有所不知,咱們正法修士,講究天人相合,心境、修為並舉,又以靈氣為餐,是以進境緩慢,類似吾等,修行三十多年,才堪堪築基,百歲之前若能煉精,都算不錯了!”
“這麼慢?”陳淵目光雷崇禮,“你這資質不算差,氣血完備、精元豐沛,煉精該是水到渠成的才是。”
“這不是得過心關嗎?”雷崇禮嘆了口氣,“所以比不上那些新法修士,聽說他們修行起來才是一片坦途,沒有關卡瓶頸……”
陳淵順勢就問:“所謂新法,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這幾日聽過不少。”
雷崇禮便道:“我也不知詳細,只聽族中長輩說過過往,聽過不少故事,道長若是想聽,我就和你說說。”
嗖!
他正說著,外面忽有破空聲傳來,緊跟著就是一個清朗的男子聲響起——
“在下張清旭,聽聞有一隱士,號虛言子,破了黑禪道人之法!吾本欲挑戰黑禪,以晉排名,既有隱士先勝,今日便攜拙荊來此討教!”
“星月仙侶!?他們怎麼來了,還是來挑戰道長的!”車隊眾人一聽,個個色變。
“今日是說不了新法故事了!”雷崇禮聞言一驚,趕緊對陳淵道:“道長,這兩位名聲很大!是我藏銘國有名的修士!你趕緊去與他們分說清楚,聽著似是誤會。”
“無妨,些許小事,你接著說。”陳淵搖搖頭,長袖一甩,黑白劍氣自袖中激射而出,穿過車窗,直指張清旭!
唉,家中事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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