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血紅的。
唳,淒厲而無助的鶴鳴聲在虛空中迴響,在秘法的輔助之下,這兩隻玄鶴的力量已經堪比那些剛剛突破六千年修為的妖物,但這依舊難擋張純一以三隻妖物進入妖化狀態之後蓄勢而成的血洗蒼穹。
逆流而上,黑白玄光越發暗淡,兩隻玄鶴的身影若隱若現,雖然奮力掙扎,但終究難擋浩蕩大勢,每時每刻它們的妖軀與妖魂都承受著元屠殺氣的侵蝕。
嗤,鶴羽凋零,血肉消融,某一刻,留下兩具森森白骨,兩隻擁有五千九百年修為的妖鶴徹底在血河中化作了膿水,沒有掀起任何的波瀾,反而助長了血河的氣勢。
這同樣是血洗蒼穹這一神通的恐怖之處,又或者說元屠道種的特性之一,凡是被我殺死的終究會成為我的資糧。
除非能一次性斬滅血河,否則隨著殺戮的蔓延,那怕沒有了修仙者的加持,這一式神通也只會越來越強,直到徹底崩潰,這也是血洗蒼穹這一仙術雛形超越一般道術的根本。
“不!”
咚,琴絃斷裂,感受到自身兩隻妖物的死亡,鳴鶴真人神色大變。
而就在下一個瞬間,血河倒灌而下,徹底將空鳴山淹沒。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道碎金色的神光自天際而來,伴隨著的是一聲滿是焦急的呼喝。
“張宗主,還請手下留情!”
聞言,感受到三隻妖物的疲乏,張純一向天邊投去了目光。
金色的碎光散落,蝶妖神遊,瞬息而至,不多時,斬鬼司司主·趙伊水的神念浮現了出來。
“張宗主,萬事好···”
神念凝聚成形,來到張純一的面前,趙伊水想要開口勸阻什麼,但下一個瞬間,他的神色僵住了。
轉頭,看向被血河淹沒的空鳴山,他突然沒有了開口的興致。
轟隆隆,天塌地陷,面對倒灌而下的浩蕩血河,鶴羽門的護山大陣也僅僅只是堅持了瞬息而已,然後就被血河侵蝕一空。
而面對席捲而來的血河,鶴羽門上千修士束手無策,只能在血河中沉淪,化作膿水,唯一留下的就是一聲又一聲的慘叫。
待到一切歸於沉寂,攪動血河,抓出鶴鳴真人的殘魂以及一隻具有五千多年修為的松樹妖的殘骸,張純一揮手散去了血洗蒼穹神通。
森然的殺機如潮水般消散,不留一絲一毫,天空中有萬里陽光散落,雲淡風輕,照耀著整個雀翼道,再無絲毫之前的陰霾。
空鳴山則整體矮了百丈,山上死寂一片,寸草不生,除了土石之外還是土石,成為了名副其實的空山。
而當所有的血河水都退去的時候,一朵又一朵的血蓮花在空鳴山上綻放,連綿成片,似真似幻,其血光瀲灩,旺盛似火,看上去美麗而妖異。
一時之間,淡淡的香氣悄然瀰漫,籠罩千里之地,聞之讓人心醉。
“趙道友,你怎麼來了。”
從那瀲灩的血蓮花上收回目光,看向趙伊水,張純一開口了。
聞言,趙伊水的神色越發僵硬。
龍虎山雖然封鎖了訊息,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大離王朝還是發現了不對,而張純一駕馭血河跨越萬里,雖然途徑之處大多是荒野,可終究太過矚目,趙家頓時對發生的事情有了一個大致的猜測。
在當前這個時段,對於鶴羽門和龍虎山的衝突,趙家實際上並不在乎,雙方無論誰勝誰負對趙家來說都沒有什麼損失。
在得知鶴羽門在龍虎山吃虧之後,趙家不少人實際上都是幸災樂禍的,因為這些年鶴羽門這條狗越來越不安份了,確實需要敲打一下。
只是讓他們沒有想到是張純一展露出的實力比他們預料的還要強大,其駕馭血河橫行萬里,那股威勢著實讓人心驚,而這個時候龍虎山送上的奏報更是震驚了趙家人,鶴羽門兩位陰神一起折損在了龍虎山,其中還包括鶴羽門的掌門·千鶴老人。
他們可是知道在飛鶴真人隕落之後,鶴羽門總共就只剩下了三位陰神,一次隕落兩位那還得了?
雖然說趙家有敲打鶴羽門的念頭,可卻沒有讓鶴羽門滅門的想法,最起碼不是現在,畢竟鶴羽門是趙家一手扶持起來的,為的就是牽制其他三家四宗。
在這樣的情況下,有神遊之力的趙伊水第一時間趕了過來,為的就是阻止張純一,但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看著那漫山遍野的血蓮花,嗅著那淡淡的馨香,深吸一口氣,臉上的僵硬化為柔和,看向張純一,臉上露出笑容,趙伊水微微躬身行了一禮。
“見到張宗主無事我也就放心了。”
“鶴羽門無故攻伐龍虎山的事情在下已經知曉,所以匆匆趕來,就是為了向鶴羽門要一個說法,只是張宗主這一舉動還是太過沖動了一些。”
看著一身殺機尚未散去的張純一,趙伊水開口了。
聞言,張純一身上的殺機越發濃郁,干涉現實,讓趙伊水的神念之形為之渙散。
“趙道友,這件事是我衝動了一些,竟然孤身犯險,若非我還有一些手段,很可能就折在這裡了。”
“只是不如此我心中之恨難消,我龍虎山數千亡魂難以安息。”
咬牙切齒,張純一盡展自己心中的憤恨,一時間他雙眸中原本淡去的血色再次濃郁了起來。
聽到這話,回首看了看開滿血蓮花、已經成為一片死地的空鳴山,趙伊水沉默了。
“還請張宗主節哀,這件事情我會如實上報王朝的。”
心中發出一聲嘆息,臉上的笑容收斂,趙伊水再次開口了。
聞言,張純一點了點頭。
“多謝道兄,我相信王朝定會還我龍虎山一個公道。”
言語著,張純一對著趙伊水微微行了一禮。
“另外我宗門有一不成器的弟子游啟和在斬鬼司效力,還請趙司主照料一二。”
補充了一句,張純一將一個玉瓶送到了趙伊水的面前,裡面裝的是那兩縷長鬚龍鯉吐出的瑞氣,可以延壽十五載。
看清玉瓶內的東西,趙伊水心中瞭然,什麼照顧弟子只不過是一個說辭而已。
心中再次嘆了一口氣,收下玉瓶,面帶笑容,趙伊水躬身回了一禮,他確實已經年歲不小了。
“請,張宗主放心。”
話語聲落下,知道事情已經無可挽回,也沒有了多留的想法,趙伊水的身影消失不見,他需要儘快將這個訊息帶回王都,三家四宗之一的鶴羽門被滅門,這件事必然會在王朝引起軒然大波,具體該怎麼處理還需要看離皇的意思。
看著趙伊水的身影消失不見,張純一臉上的憤恨也悄然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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