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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眾裡尋他(2/3)

作者:怪誕的表哥
影有些眼熟。
那少年快步走到了那小娘子身後,開口便道:“你為何跟著我?”
老涼聽得那聲音,呼吸一窒,扶著姜亥轉身就走。
~~
“你為何跟著我?”
薛白才離開楊宅不久便察覺到有人跟蹤,遂讓兩個金吾衛不停往前走,他則漸漸拉開距離,再從別的巷子繞一圈回來,果然發現了對方。卻沒想到是個看起來頗柔弱的少女。
原本想反跟蹤,結果卻看她躊躇了許久,一點都不專業。
乾脆上前,沉聲問了一句。
站在巷口的少女嚇了一跳,回過頭來。
薛白立即便想起方才在路上遇到過她。
“長安街巷可不是你一個的,我怎就跟著你了?”
少女拍了拍心口,鎮靜下來之後,卻是半點也不害怕他,眼神中反而有些促狹之意。
薛白問道:“你認得我?”
“你在長安很有名嗎?為何我要認得你?”
“別再跟著了。”薛白察覺到她沒惡意,稍稍放鬆了些,道:“回家去吧,這邊很危險……”
此時,他放鬆了心緒,才想起方才在巷子裡瞥到那兩個背影時略有奇怪之感,遂轉頭看了一眼。
一瞬間,薛白便認出了老涼、姜亥。
他不能讓他們被拿到,會供出他殺人之事來,要麼滅口、要麼保護起來。
“前面的。”
薛白開口,盡力剋制著語氣以免嚇到他們。
“別走……”
老涼已拔腿就跑。
薛白快步跟上,開口道:“你們受傷了?走不掉的,我可以幫你……”
老涼與姜亥突然加快了速度,薛白繼續追蹤。
追了一會,前方是一片民宅,難得見到一條黑暗的巷子。
薛白放慢腳步,知道他們就在附近。
他不急不緩道:“我能幫你們,但你們得信任我……”
黑暗中忽然有窸窸窣窣的聲音。
薛白停下話語,回過身看去,見是方才那少女又跟了過來。
“別過來。”
“啊!”
道邊的渠裡突然躍出一個身影,一把扯過了那少女。
明晃晃的刀光閃過,匕首已架上她的脖子。
“別動,我殺了她!”老涼叱道。
“不用激動,我不認識她,而且我本就不會害你。你們受傷了?中毒了?我能幫你……”
“別上來!你們這些當官的沒一個好東西,別以為我不知你想做什麼!”
“輕些說,莫驚動了旁人,你說說出了何事?”
老涼之前還能冷靜,被他這寬慰的語調一問,登時激動起來,又向薛白叱道:“狗官,全是狗官!募兵時說有功必賞……同村五十九人就活了老子一個……栓子戰死了,憑什麼補他的租庸調?!孃的……將軍說替我們出頭……將軍呢?!老子要見將軍!”
“好,好。”薛白道:“我知道你有委屈,你先鬆開她,她是無辜的,你們中毒了?我們先說怎麼解毒……”
忽然,有個清脆的聲音響起。
“他中毒了。”
卻是那被挾持的少女開口道:“酒氣這麼重,毒在酒裡,喝得還不少。你言語不清,吞嚥困難……可還覺頭暈目眩,四肢麻木?”
老涼不答。
那少女又道:“你是鉤吻中毒,我懂醫術,能救你。”
“我不信……還有你,別過來!”
薛白卻已抬起手,道:“這樣,你挾持我,便可由她救你們,可好?”
“你……”
薛白腳步不停,堅決走近,在月光下直視著老涼的眼,道:“我若不願相幫,大可以拖到你毒發。信不信我?你自己選。”
“孃的,姜老二快不行了!”
老涼終於收了匕首,他看過了這麼久姜亥都沒從薛白後方出來,就知他是暈過去了,趕到那暗巷中一找,果然見姜亥倒在那昏迷不醒。
他自己也是頭暈得厲害。
薛白蹲下探了姜亥的鼻息,問道:“怎麼做?”
“先讓他們吐出來。”那少女大概只有理論知識,跺腳轉了一圈,靈機一動,抬手一指,道:“給他們喝水渠的臭水!”
薛白卻已一把扯起姜亥,往地上摸找了個長條的東西便往他舌根按,同時猛按他的小腹。
他還不忘向老涼說了一句,“你自己摳。”
“嘔!”
一陣酒臭熏天,姜亥卻還不醒。
那少女則在月光下低頭翻找著自己的荷包,拿出一把藥丸。
“這是我平時吃的補藥,有黃芩與甘草,也算是對症,可以緩解一二,但要解毒,還是得飲黃湯。”
“幾顆?”
“嗯,我想想,且都吃了吧。”
老涼終於從滿是嘔吐物的地上坐起,口中全是苦味,但胃裡涼涼的,稍稍沒方才那麼窒息,能夠喘得上來氣了。
“走,找個醫館買藥材。”
老涼艱難地起身,與薛白一起扶起姜亥,跌跌撞撞走向長街,那少女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髒兮兮的衣衫,差點想要哭出來,忍住了,跑了幾步跟上薛白。
四人轉過長街,依舊是裝作醉酒,一路往東市走去。
……
這夜的東市如同沸騰了一般。
所有商鋪都開張著,街道中央有各種各樣的表演,雜技、相撲、馬戲,人群中不時響起陣陣喝彩。
遠處的高臺上有人在舞火鳥,再抬頭一看,竟有人踩著高蹺在行人的上方行走,也不怕在這麼擠的地方被撞下來。
四人好不容易穿過大門,拐進循牆巷子,這才沒那般擁擠。
藥鋪是今夜東市中最冷清的地方,但也坐著三三兩兩的人正在喝藥湯,有種把藥鋪當茶鋪的感覺。
老涼一朝被蛇咬,登時謹慎起來,扶著姜亥在坊牆下的陰暗處坐下,不肯請大夫看診,說只買藥材即可。
“不就是兩條命嗎?老子信這小娘子的醫術。”
行伍之人,總是覺得自己命硬,能扛得下來。
那少女也頗為自信,聽他這麼說了,大大方方就進了醫館,站在櫃檯前寫藥方。
老涼怕她跑去報官,一直盯著她,卻低聲道:“一會放她走了吧,她不知你是誰。”
“你們準備去哪?”
“不知道,但今夜我兄弟若能活下來,來日必報你大恩……”
薛白沉吟道:“病去如抽絲,你們一時半刻好不了,裴冕也不會放過你們,我給你們一個藏身之地如何?”
老涼有些詫異,問道:“你不怕我們牽扯你?”
“今夜他不僅是要滅你們的口……”
~~
一張藥方寫好,少女滿意地點了點頭,遞了過去。
“就稱這些。”
“小娘子這是要治何病啊?”
“遇到一個病人,驚厥之後有些心竭。”
“聖手。”
那藥鋪掌櫃點點頭,自去抓藥。
少女微微得意,回頭卻見薛白走了進來。她猶豫片刻,招過他上前,低聲道:“他們好可憐的,執金吾,妻子被人擄了……結果將軍要滅他們的口,你能不能放了他們,不要報官啊?”
“你知道我是誰?”
“你……你一看就是朝廷的人嘛。我其實看到你在追兇手,才一路跟著你的。”
“為何?”
“好奇啊。”
薛白略略沉吟,回想了所有的對話,確定自己與老涼沒有在這小女子面前說漏什麼,方才問道:“你呢?你是誰?”
“你是問我名字嗎?”
“不方便說,可否報知家門?”
“我嘛?嗯……我姓宗,字小仙,名字可不能告訴你。”
少女說罷,背過身去。
很快,藥抓好了,薛白接過藥包會了賬,看了眼天色,向掌櫃問道:“幾時了?”
“再有三刻鐘便到子時了。”
“呀,不會吧?”
“小娘子,老夫騙你做甚?你看,東市署上方的大花燈已經準備點燃了。”
“那怎麼辦?我得趕到……來不及回去了,我得趕到興慶宮前。”
掌櫃聽得有趣,撫須笑著,抬手道:“那小娘子就請吧。”
薛白大步趕出藥鋪,只見姜亥已稍清醒了些,由老涼扶著站起身來,遂把藥包遞了過去。
“既是小娘子為你們說情,便不拿你們送官了,自便吧。”
“謝這位郎君,謝小娘子。”
老涼連忙道謝,提了藥材、扶著姜亥便走,很快消失在人海之中。
“快走。”宗小仙催促薛白,“我們快去興慶宮。”
“你如何知道我要去興慶宮?”
“你是朝廷的人,又問了時辰,當然是。”
“走吧。”
兩人當即循著東市坊牆往東走。
路上行人太多,薛白步伐又快,宗小仙不由惱道:“你等等我。”
薛白腳步緩了下來,看了她一眼,拿過她手裡的手帕。
“牽著。”
“哦。”
宗小仙老實握住手帕,再看薛白,眼神就有些複雜起來。
~~
興慶宮前。
一輛奢華的馬車緩緩停下,奴僕們連忙上前,恭請右相下車。
李林甫顯得十分疲憊,淡淡看了一眼前方的金吾衛,忽然在想,這些年來自己每次出行,都以步騎百餘人為左右翼,命金吾衛靜街……足夠安全嗎?
恐還不夠。
“阿爺。”
李岫趨步上前,低聲道:“二十一郎的命保住了,十七娘還未找到。”
“該死的不死,該來的不來,薛白到否?”
“還沒有。”
“十七娘若有好歹,讓他陪葬。”李林甫語氣平淡,“若他沒找到十七娘便敢來,殺了。”
李岫背上一涼,本想說些什麼,想到十七娘是為了與薛白看花燈才出門的,俯身應道:“喏。”
李林甫其實已經來得晚了,並無閒暇與兒子多談,站著攤開雙手,任奴婢為他整理儀容、官袍,準備入興慶宮等候聖人。
忽然,身後想起了吵鬧聲。
李岫轉頭看了一眼,連忙派人去問。
“十郎,薛白到了。”
“可有帶回十七娘?”
“沒有。”
李岫迅速向北面看了一眼,快步趕到金吾衛執防處,怒氣衝衝過去,用力一推薛白。
“你敢來?!”
他語氣森然,咬著牙對薛白道:“十七娘若有一點損傷,你還敢想著有任何門第、前程,還不滾去找?”
薛白聞言,腦中又將今夜諸事過了一遍,馬上意識到那個披著杏黃色披風的很可能不是李十七娘,同時他也很清楚,今夜沒有任何人要擄她。
“十郎,我冒昧問一句,十七娘母家姓……”
“李十郎!”
忽然,一個婢女一邊喊著一邊飛快往這邊小跑過來。
“十七娘已經隨公主進興慶宮了!”
李岫轉過頭,發愣了好一會兒,直到那婢女跑上前,他才反應過來,問道:“咸宜公主真的已見到十七娘了?”
“李十郎上元安康,奴婢還能認錯了十七娘不成?”
“還愣著做甚?快走。”
李岫轉憂為喜,一把拉過薛白,腳步匆匆往興慶宮趕去。
在他們前方,忽然亮起一排花燈,遠遠鋪開,不見盡頭,如同朝陽乍出,天光破曉,但此時還只是深夜。
子時將至。
又有一排花燈亮起,其後,一排接著一排。若六百聲暮鼓能使長安城進入宵禁,這六百排的花燈,則能使長安亮如白晝。
正是“千門開鎖萬燈明,正月中旬動帝京”。
薛白被李岫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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