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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刊報院(2/2)

作者:怪誕的表哥
聖人詔諭直達臣民,這相當於集翰林待詔、中書舍人之權。“

  “真的?”楊話大喜過望,拍膝道:“好啊,無怪乎阿白讓我答應哥奴,不再到中門省去與他爭權,原來是在此等看。”

  薛白到堂中有一股藥味,先提醒了一句“阿兄也要注重身體,莫太過操勞了”,之後繼續道:“秘書省這些匠師是大財寶,不惜花費也要籠絡過來。如此,旁人再想效仿,也無法再撼動阿兄。”

  “阿白不必擔心,我多的是錢財,直管將這些人才收買得死心塌地!“

  "將作監已在鑄活字銅版了,阿兄當把這批工匠完全掌控,讓李也不知進展。”薛白道:“到時邸報一出,才能讓人摸不著頭腦。“

  楊話奇道:“何謂摸不著頭腦?“

  “我們會非常有效率。”薛白沉吟道:“旁人想不通為何能做到,遂以為原因在這活字銅版,而這銅版有成千上萬字,絕非尋常人有能力鑄造,只能望洋興嘆,認為只有秘書省有能力刊行邸報。”

  “那實則呢?”

  薛白神秘地笑了笑,道:“實則非常簡單,阿兄到時便知。“

  楊話十分好奇,但本著對薛白的信任,忍著不問。

  薛白又問道:“當然,技術的壁壘阻擋不了旁人來搶邸報的刊行之權,當無妨我們是陽謀,搶的就是這最初的聲望,文章學術越興盛就越下沉,寒門學子天然地就會以我們馬首是瞻,這是大勢.

  這話裡有太多新鮮的詞彙,楊話常常要細想一下才能反應過來,聽得十分吃力,

  有些迷糊,總之知道這位謀主十分有能耐,聽他的便是。

  V

  接下來兒日,秘書省中那偏僻的小院被薛白稱為“刊報院”,院中的匠師們得了豐厚的月俸與賞錢,夜以繼日地忙看。

  與此同時,將作監中,造竹紙、油墨、銅版的幾處坊院也徹底被楊話派人控制起來。

  如對李林甫的承諾,楊黨從不去中書門下爭權,專心於廉價紙的普及...只求這一點點政績而已。

  月沉日升,銅汁被倒入字模,置入水中,滋起煙氣;紙漿在蔑子上被慢慢曬乾,

  形成了竹紙;木屑紛飛,雕刀在木塊上刻出一個個小楷;墨石被錘碎,熔膠,搗,

  仔細研磨,流淌著濃濃的墨汁。

  之後,“啪”的響聲中,被排好的雕版沾了墨汁,印在了竹紙上….

  終於到了四月十五,聖人於大明宮早朝。

  雞鳴時,京中五品以上以及特定官員們早早起來,提燈籠,騎馬上朝,正是“遙認微微入朝火,一條星宿五門西”。

  薛白官職太小,還不在早朝之列。而是在大明宮建福門外的太僕寺車坊中等候。

  等到百官退朝,便有宦官來下詔。

  “召承務郎、太樂丞、校書郎薛白,東苑伴遊。“

  “臣遵旨。“

  一路趨往東苑,只見宮殿玉欄繞砌,金輝獸面,鳳池春草生綠,微風正好。李隆基正帶著一眾臣子在賞美景,氣氛正好。

  那些官員以紫袍、紅袍為主,也有一些綠袍薛白是唯一的青袍。

  還未上前,已聽到了有人在吟詩,

  “翠葉濃丹苑,晴空卷碧虛,恭同文史地,願草登封書。“

  “好!徐御史這詩好。”

  “左相來一首吧。“

  “那老臣便獻醜了。”陳希烈也是張口就來,吟了一首頗好的詩,末了還感情充沛,"野老歌無事,朝臣飲歲芳。皇情被群物,中外洽恩光。“

  此時薛白上前行禮,李隆基心情正好,招手讓他上前,卻不是讓他賦詩,而是指了指那正在抄錄詩詞的宦官,笑道:“新科狀元來了,且看看這盛唐氣象.…

  NN

  早朝結束之後,依例,官員們會在朝堂廊下會食,稱為“廊下食”,這日薛白卻是來不及在宮中用食,徑直出了大明宮,直奔刊報院。

  “薛郎來了!“

  “快開門。”

  兩道院門被開啟,薛白大步而入,只見兩排匠師們已報著雕版在嚴陣以待。

  "有八首新詩要雕!黃九公你雕左相的詩。“

  薛白徑直將一封紙箋遞給一名老匠師,目光看去,只見對方已經把“奉和聖制”

  四個字都雕好了,可謂是藝高人膽大。

  "劉十四公,你雕崔顥的詩。“

  “崔顥回了長安了?“

  “是,調為司勳員外郎,我訊息太慢了,他是臨場作的詩,你快雕。“

  “喏。“

  八張紙條被分給十餘個匠師,薛白快步往裡走去,再穿過一道更隱秘的院門,只見裡面正熱火朝天...工匠們正在印邸報,且已經印好一半了。

  “順利嗎?“

  “不順利,雕版被墨汁泡發了,又不小心磕掉了許多筆劃..

  “莫慌,我們已搶了非常多時間。”

  薛白安撫看工匠,同時掌起一張邸報看了看。

  因還不好雙面印,每份邸報他打算印正副兩面,而第一面已經印好了。

  頭版說的是修《天寶大典》之事;下一個版面說的是秘書省東院書庫將開放給諸學子。

  第三個版面說的是四月望日,聖人開早朝,名家賦詩頌讚大唐盛世,

  名家們剛剛才寫的詩,墨跡還未乾。在這刊報院內,卻已將他們的剛寫的詩印了上千份了。

  開頭一首就是韋述的《奉和聖制修大典應制》,“修文中禁啟,改字令名加。臺座徽人傑,書坊應國華。”

  之後便是王維的《奉和聖制登御苑與監修同望應制》,“佳氣含風景,頌聲溢歌詠。端拱能任賢,彌彰聖君聖。”

  李泌與王維一道一佛,平時看起來淡泊,寫應制詩也是一個樣子,這次寫的是“皇恩降自天,品物感知春。慈恩匝寰瀛,歌詠同君臣。“

  蘇明源、蕭穎土、李華等人的詩也是早早便印在報紙上了...這是他們好幾天前就串通好的。

  薛白則是讓王維幫忙寫了一首,他以前抄詩都是不告而取,這次卻是讓原詩人直接送了他一首。

  如此,報紙的這一面都已經印完,只需再把那些今日才出的詩文印到副版就可以了,若能兩三日內刊印,兩三日內傳遍長安,方可一舉奠定他這“刊行邸報第一人”的地位與聲望這也就是他與楊舒說的“實則非常簡單”。

  "薛郎,有一個麻煩。“

  “怎麼了?“

  “這八首詩裡,有一首七言律詩,與我們預先排好的版面不符。“

  “拿掉吧,我換一首。“

  “只怕....不行,是嗣歧王的詩,本該排在背面的第二版。“

  薛白確實沒想到李珍會作一首七言,不由皺眉想了想,道:“先刻吧,我看看如何重新排過。”

  “薛郎,或可以改改字的大小?”

  “不可,大小不能變,讓人看出來。

  薛白對著邸報與雕版排列許久,始終沒有適合的辦法,因他用的不是活字印刷,

  而是一整首詩一塊雕版,此時再改已來不及了。

  若不改字的大小,李珍那首七言只能換成更大的版面,那別的詩便排不下了。最後,薛白乾脆把那劉御史的詩掌掉。

  可如此一來,最後卻又空出一小塊版面,放整首律詩不夠,不放又顯得空。

  薛白思來想去,乾脆提筆寫了幾句話,遞到匠師手裡。

  “刻這個,動作要快,我們天明時便開始印。“

  “喏。“

  ”

  “好了嗎?“

  “好了。“

  次日,幾塊雕版被拼在一起,蘸了墨的刷子將墨水刷上,覆上白紙工匠們已開始有條不素地印報了。

  一張,兩張....正副版被裝訂在一起,擺放在木箱當中,初時只有廖廖幾份,而到了日落時,第一口箱子已被裝滿。

  第一個箱子被抬上馬車,先是送往宮城;緊接著,第二個箱子則是被送往豐味樓。

  如此,第一批成量刊印的邸報已應運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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