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5年春季,澳大利亞,悉尼。
一棟位於港口附近的舊式住宅內,倫道夫·卡特身著長長的棕灰風衣,雙手插兜靜靜的看向窗外。
在他那犀利視線的盡頭,是一艘停泊在碼頭處的中型貨船。
遙遙望去,從船體側面上的文字標註來看,這艘船應該是莫里森公司的貨船。
這些倒不算重要。
真正重要的是,在這艘貨船的後方,居然拖拽了另一艘已然徹底失去動力,且滿是傷痕與裂口的武裝蒸汽快船。
更重要的是,從這艘陌生的殘損快船裡,倫道夫·卡特很明顯的感應到了一股潮溼而癲狂的氣息。
“克蘇魯異教的腥臭味兒。”
倫道夫喃喃嘀咕,“是那些魚頭人和它們的爪牙們又出來生事了麼?”
思索了幾秒鐘,他便轉身疾步朝門外走去。
此時,已有一些澳洲警方、海軍部門與悉尼大學的人員出現在這裡。
他們中的一部分人提著燈,正在對貨船與快船進行著搜查。
另一部分人,則在對這兩艘船的倖存者進行著盤問。
而倫道夫·卡特,卻透過使用玄異秘術瞞過所有人的感知,堂而皇之的混入到了眾人之間,大模大樣聽取著倖存者與警方軍方的對話。
他從雙方的對話中得知,這艘貨船名為【警醒號】,起航自南美洲瓦爾帕萊索港。
至於那艘失去動力的蒸汽快船,則名為【警覺號】。
【警醒號】航行期間,由於遭遇了強風暴,所以導致船隻嚴重偏離航道。
並於南緯34度21分,西經152度17分方位點,發現了近乎處在棄置狀態的【警覺號】蒸汽快船。
出於人道主義思想,【警醒號】的船員們登上了這艘棄船,並隨後就在船上角落處,發現了一名因不明緣由患上譫妄症而幾近癲狂的倖存者,以及一具已經腐爛發臭的屍體。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那名快船上的唯一倖存者,全程都抱著一個形貌驚悚的石質雕像。
現場的所有人,包括悉尼大學的專家們都無法識別這個雕像屬於哪種文化譜系。
可倫道夫·卡特認識。
這東西,很可能來自於傳說之中的海底魔城拉萊耶。
不過也有可能是正品的復刻,亦或仿品。
倫道夫的判定證據,是它的‘腥臭味兒’比較輕,輕到最多隻能破壞三位數人類的大腦和靈魂。
所以,這些距離石雕最近的【警醒號】船員,甚至現場這些悉尼警方、軍方、大學人員,他們的神智與意識應該都已經遭受到了戕害。
並且隨著時間的流逝,這種戕害還會越來越劇烈,直至所有人全部變瘋為止。
因此,倫道夫沒有多做耽擱,立刻就從衣兜裡取出一支陶質小笛,開始在人群中吹奏致眠樂曲。
嗡嗡嗡嗡——
在這首頻率遠超正常人類感知極限的超聲波樂曲下,方圓數百米乃至上千米範圍內的一切人類,活動的速度全都越來越慢,最終呆愣在原地,對外界再無任何反應。
而倫道夫,則徐徐走至【警覺號】倖存者的面前,從他懷裡抽出了那個危險雕像,並隨手塞入了當年特洛伊留下的那隻麻袋中。
放入前,倫道夫特意瞥了一眼。
發現這具雕像的外形,極似一頭烏賊與惡龍的嵌合體。
其背部翅膀上覆蓋了密密麻麻的粗糙鱗片,且整個臃腫軀體,都蹲伏在刻有不明象形文字的底座上。
整體給人的感覺,是既古老又神秘,同時還隱隱帶著一絲邪惡。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或許是因為特洛伊的本質太過於偉岸。
所以那隻曾經過他手的普通麻袋,其內的空間容量竟然變的異常巨大,巨大到倫道夫目前都沒能堪測出具體資料。
總之在‘收容’了這個不明雕像之後,倫道夫便使用吐真秘法,開始對蒸汽快船的倖存者進行強制詢問:
“你叫什麼名字?哪裡人?做什麼工作,船上其他人去了哪兒?你們遭遇過什麼?”
倖存者目光呆板無神,愣愣回道:“我叫古斯塔瑟·約翰森……
在他磕磕巴巴的描述中,倫道夫獲知。
此人來自挪威,是個一戰老兵,在一艘名為【艾瑪號】的雙桅船上擔任二副,那艘船上共計擁有十一名船員。
沒錯,這個古斯塔瑟根本就不是【警覺號】上的船員。
那原先【警覺號】上的人呢,都到哪兒去了呢?
疑惑之下,倫道夫繼續詢問起來。
於是,古斯塔瑟便一五一十的開始講述更多資訊。
在他的描述中,【艾瑪號】在出海之後也曾像【警醒號】那般遭遇過巨大風暴,繼而同樣發生了嚴重的航道偏離。
並且在此之後,【艾瑪號】即在在南緯49度51分,西經128度34分方位點海域,遭遇了【警覺號】。
頗為詭異的是,那時候駕駛【警覺號】蒸汽快船的,竟然是一幫外形極其醜陋的棕黑色太平洋土著人。
當時,這些土著在發現【艾瑪號】之後,曾指手畫腳的蠻橫要求古斯塔瑟等人迅速返航。
艾瑪號的船長當然沒有理會他們。
於是這些土著便在沒有任何前兆的情況下,使用蒸汽快船上的排炮,對艾瑪號發動了突然襲擊。
艾瑪號並非軍用武裝船,所以在被火炮連續擊中船體後,就開始緩慢下沉。
不得已之下,艾瑪號的船員們便駕駛船隻撞向了警覺號。
並在撞中之後,就極為奮勇的登上了警覺號甲板,與那些來路不明的土著人搏鬥起來。
礙於身體素質、武器裝備還有人數差距等原因,艾瑪號的船員僅僅付出數人死亡的代價,便全殲了這群兇惡土著。
可巧合的是,遇難人員中恰好就有船長和大副。
所以按照職級序列,古斯塔瑟就自然而然的成為了剩下幾名船員的領導者,領導他們離開這片海域,回返陸地。
可在此期間,意外……發生了。
在棄離艾瑪號,駕駛警覺號航行的第二天,古斯塔瑟他們就發現了一座陌生島嶼。
由於船上補給不足,他們便不得不登上了那座海圖上根本不存在的島嶼。
隨後,就有六名船員死在了那座島上。
可離奇的是,古斯塔瑟完全不記得他們的具體死亡過程,甚至因為什麼而死,也全然不記得。
他只記得自己和僅剩的一名船員逃回了警覺號,並駕駛它馳向了海洋深處。
之後的事情,古斯塔瑟便再沒有任何記憶。
包括那名僅剩的船員因何而死,以及懷中的那個雕像從何而來,他也同樣一無所知。
而倫道夫·卡特,在發現這個倖存者再無法說出其他有用的東西后,便也毫不猶豫的就轉身離開了這裡。
徒留那些被催眠的人們,站在原地靜靜發呆。
匆匆疾行間,倫道夫亦沒有停止思考:
“那群不明土著人襲擊艾瑪號的原因,是否是為了阻攔他們發現並登上島嶼?
所以那個讓六名艾瑪號船員失去生命的小島,又隱藏了什麼秘密呢?
那座島嶼上,是否會存在著某些通往拉萊耶的門戶呢?”
帶著種種疑問,倫道夫一路坐車坐船,就趕往了紐西蘭。
僅僅十天後,他就風塵僕僕的到達了紐西蘭達尼丁港,並在那裡開始了長時間的調查。
無論是酒館裡的酒鬼,還是碼頭周圍的流氓,亦或巷子裡的黑幫,都成為了倫道夫的調查物件。
為了節省時間提升效率,他根本沒有浪費功夫和這些人套近乎。
除卻一些婦女孩童以及紳士老人,其他所有人,倫道夫都會透過使用大量吐真藥物或者古代禁術來榨取情報。
至於這樣是否會給他們的大腦造成種種損傷,他完全不在乎。
經歷過第一次世界大戰種種血腥殺戮的倫道夫,壓根不會存在多少矯情思想。
他認為,為了維護世界的安寧以及人類的存續,像是地痞流氓這類群體,稍微‘奉獻’一下自己,是非常理所當然的。
總之,在調查並獲取了足夠多的情報訊息後,倫道夫·卡特便再度馬不停蹄的趕往了澳洲內陸。
在那裡,或許存在著警覺號原船員——那批未知土著人的情報資訊。
……
嗚~~~~
火車站人來人往,煙霧瀰漫。
在一列預備前往澳洲內陸維多利亞大沙漠邊緣城鎮的火車,六號車廂內,倫道夫·卡特倚靠在座位裡,靜靜的看向窗外,眼神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半刻鐘後,隨著一聲悠長的鳴笛與濃濃的煙霧,他所乘坐的這列火車,徐徐啟動了。
哐當哐當哐當哐當——
車廂微微晃動,車窗外的風景亦在不斷變換。
可一直在看著窗外的倫道夫,其實根本就沒有太過留意這些風景。
他真正思考的,是自己這些年的變化。
準確的說,是身體內在出現的微妙異變。
這些年來,隨著不斷的使用那三件特洛伊給予的神奇儀器。
倫道夫便逐漸發現,自己的肉體竟開始變的愈加非人。
首先是年齡。
出生於1875年的他,如今已有整整五十歲。
可倫道夫從外表上看,卻僅有三十歲左右。
同時他自己,也絲毫沒有感覺到自己有任何衰老的跡象。
相反,倫道夫的精力旺盛到可怕。
如今的他,完全可以做到連續一個月不眠不食不喝水不呼吸,卻不會有任何不適。
若放開肚子大吃大喝,倫道夫又可以短短時間就吃下數百磅的烤牛排,以及喝下數百磅的紅酒,肚子和體重卻不會有任何異狀,就好像他身體里長出了一顆黑洞一樣。
而且倫道夫的精神感知、心靈能量、肉體自愈以及純粹的肌體力量,也發生了種種肉眼可見的劇變。
這,或許是一種進化,也可能是一種變異。
總之,日日夜夜都攜帶著那三件儀器的倫道夫,隱隱在朝著真正的上位種族蛻變。
至於會蛻變成為何種生命,他自己也不知道。
反正在這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