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龐大而靜謐的皇宮群殿深處。
咣!
一聲巨響過後。
大魏皇家架閣庫,或者說檔案庫的厚重木質外門,即被陳三愚一巴掌扇飛老遠。
“就是這裡了吧。”
他淡淡掃了一眼破損的門框,便邁步踏入檔案庫內。
進入之後陳三愚就發現,此地名稱之中雖帶有一個‘庫’字。
但真正進來了,卻並不狹窄陰暗,反而比預想中的要更加寬敞,也更加明亮。
“這個地方,感覺還不錯啊。”
陳三愚虎目環掃,便看見這座檔案庫遠遠近近的各面厚重牆壁上,盡皆掛滿了一卷卷描繪著花鳥魚蟲、山川景緻、人物肖像的水墨畫卷,以及一幅幅龍飛鳳舞、筆酣墨飽、鐵畫銀鉤的書法字畫。
泛黃的紙張映襯著搖曳燭光,再加上庫內一座座壁窟香爐散發的淡淡幽芬,愈發顯得這裡格外古色古香。
“咦,這兒居然藏了一隻畫中靈?”
陳三愚目光徑直看向七八米外,掛在牆壁上的一幅山水畫,饒有興致的道,“唔,暮氣沉沉的,看來是個老東西了。”
說話間,他便踱步走到了那幅畫前。
目光徐徐掃動。
略過畫上那淺墨淡描的寫意山川與滔滔大河後。
陳三愚的眼眸,就定格在了畫中河岸邊上一個頭戴斗笠身披蓑衣,僅用兩三筆墨便畫就而出的垂釣老者身上。
或許是他的視線太過‘沉重’,這個整體形象潦草之極的釣魚老頭,竟渾身一激靈,直接扔了釣竿和魚簍,連滾帶爬的就跳到了畫裡那煙波浩渺的河水之中。
緊接著,這老頭的氣息就完全消失在了畫裡。
陳三愚隨即目光橫掃四周,就再次定定看向了幾十米外的庫房深處。
那裡的牆壁上,恰好也掛了一幅水墨畫。
剛才消失的畫中靈,其氣息隱隱又從那幅畫裡冒出來了。
“呵呵,真有意思,可以肆意穿梭於各幅水墨畫,欣賞裡面的風景,享受其中的趣樂。
嘖嘖嘖,這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二維生命了吧,也不知它能否穿梭到動漫、電影、遊戲之中。”
輕言笑語後,陳三愚便不再管它,將目光投向了那幅畫的右邊。
那裡,擺滿了一列列高聳的書架。
書架上,密密麻麻地堆砌著無數文獻書籍。
這些書籍之中,應該就有他想要找尋的東西。
這些想著,陳三愚就踏步朝向那一排排書架走去。
剛行走幾步,他就發現檔案庫的一隅,竟還擺放了一座碩大而雅緻的木製書案,上面擺滿了古籍和文房四寶。
一支纖長的狼毫正靜靜躺在墨硯上,彷彿在等待著有人來使用它。
“有趣。”
陳三愚饒有興致的看著硯臺上小小硯池裡那一抹淺淺的墨汁,“這裡的文氣,居然養出了幾隻罕見的墨鯉。”
視線穿過墨汁,他就倏然‘看’到了一汪波光粼粼黑如玄玉的‘墨湖’。
‘湖面’之下的‘深幽湖水’裡,有三五條形似錦鯉但卻通體漆黑的魚兒,正在游來游去的玩耍嬉戲著。
“明明無比弱小,卻能夠輕而易舉的在毫微之間演造出一方小小時空。”
陳三愚嘖嘖稱奇,“並且這小小時空既非口袋宇宙,亦非額外維度,也非虛幻次元,更非方才那畫中靈寄身的二維資訊世界。
這是一個……真正的世界,是一方寄託於硯池裡那幾毫升墨水上的,供這幾條墨鯉休憩生活的小世界。
呵呵,在這幾條鯉魚面前,空間物理學、維度學、宇宙學……都顯得黯然失色了不少。”
一時間,他對此方時空的唯心,愈加的刮目相看。
僅僅幾條小精怪而已,竟卻能借由一點點微不足道的物質,再消耗一點點微不足道的能量,就輕鬆無比的開闢出了一方全然不佔據外界時空,且至少有上千立方空間體量的鯉魚池。
簡直是……匪夷所思。
這是銀河霸主乃至宇宙聖賢,都完全做不到的事情。
或者說,他們若想要做到這一點,就非得消耗大量物質與能量不可。
由此亦可見,弦族叢集的很多知識體系可能也就僅侷限於弦族叢集。
若拿過來強行去定義和解釋荒古叢集的某些事物與現象,或許會牽強許多,並且可能在原理及本質上,亦差之遠矣。
不過,這也正是不同叢集的魅力。
如果大家都一樣,那還能有什麼意思。
同時,這也讓陳三愚忽然覺得,與荒古叢集相比,弦族叢集各維度無窮時空中的那些高能生命……包括他自己,在力量的使用與操縱上面,可能都顯得過於粗獷了些。
他,和他們,基本上走的全都是大力出奇跡的路子。
總結而言即是,欲要造就萬千事象,便需消耗巨量質能。
在弦族叢集做任何事造任何物,本質上全靠硬懟硬幹,一點都不靈巧玄奇。
譬如那些三維逆子就是如此。
他們全然是在自身擁有了可觀測宇宙級之體量的前提下,才踏足了那一擊掃滅可觀測宇宙的力量層次。
可這幾條小精怪,還有那畫中靈,以及那些所謂的先天盡頭,在擁有了種種或奇妙或霸道的力量之後,其消耗及佔有的質能卻依然無比輕渺,一點都不會過分沉重臃腫。
譬如,先天盡頭者在強大修為的支撐下擁有著萬萬斤之力,可其體重,卻基本不會超過兩百斤。
甚至包括此時的陳三愚,其體重亦沒有超出常理,大略也就四五百斤。
“此方叢集的靈氣……”
他思忖道:“似乎在激發萬物永珍內蘊潛質,繼而令其綻放種種絢爛奇蹟的方面,要遠強於弦族叢集啊。
同樣是靈氣,同樣的靈氣濃郁度(活躍度),可在兩座集群裡卻表現的如此不同,所以……這其中又蘊含了何種奧秘呢?”
思索了幾個呼吸之後,陳三愚就豁然明悟:
“是了,弦族叢集各方時空的萬事萬物的存在基礎,是各種基本粒子,所以靈氣在其中,也僅會成為類似於超自然現象一般的……玄虛之物。
可在以無數種‘元氣’為大千永珍基礎的荒古叢集中,靈氣卻是某種實實在在的實體,是一種至實之物。
因此,相比於弦族叢集,荒古叢集中的靈氣,對於世界各個層面的參與程度要更加深入許多。
甚至可以說,靈氣很可能就是支撐並塑造了荒古叢集如今這般‘存在與運轉’的整體景貌的重要基礎‘元素’——‘元氣’的一種。
而非弦族叢集那般,靈氣僅僅浮於世界‘表面’,並未真正的參與世界的塑造。”
沉吟思索間,陳三愚對於此方世界的種種規則領悟,就再度狂漲了一截。
嗡——
他徐徐展開手掌,掌心爍閃光芒。
倏忽之間,在其軀體‘內部’就憑空誕生了一座長寬高各二十里,體量大略有上千立方公里的‘小小’時空。
沒錯,陳三愚在領悟了某些規則之後,赫然以自己這具肉身為憑依,生生開闢出了一方真實空間。
一粒沙中見世界,一朵花裡見天國。
這,就是納須彌於芥子。
與此同時,他體內那百年份的白帝真氣,竟也全無徵兆的暴漲十倍,達到了千載級別。
“有趣,全然不遵循所謂的質能守恆定律。”
陳三愚悠悠感應著體內澎湃沸湧的真氣,呵呵輕笑道,“這就是修仙世界的魅力麼,大千萬物都由‘元氣’造生,紅塵永珍皆為‘道’之顯化,僅以意識與思想就足以修改現實宇宙,譬如這具軀體的前身,僅靠一腔‘尋仙’執念,都能在無糧無水的境況下支撐許久。”
隨後,他便漫步走到那一排排書櫃處,悠閒的抽出書籍,慢慢翻閱,開始查詢諸般過往歷史。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就在陳三愚醉心於那些史籍書冊之時,在其造就的那座巨大深淵之外,也零零散散的開始出現諸多陌生人士。
這些人,大多是來自於大魏各方勢力的探子。
親眼目睹到了這座巨坑之後,他們亦心神震駭到難以言表。
隨之,這些人就滿懷著無邊的畏懼與驚恐,忙不迭的趕緊離開此地,生怕遭遇到什麼危險。
而端坐於皇宮深處那座史籍檔案庫中的陳三愚,則漸漸把此方世界歷史搞清楚了大半。
他腳下這個已緩緩趨於消亡的大魏,國柞四百六十七載。
在魏朝之前,是瑞朝,國柞二百八十載。
在瑞朝之前,是玉朝,國柞三百五十三載。
在玉朝之前,是麟朝,國柞二百六十五載。
再往過去追溯一千三百載,歷五個朝代。
就是燕、河、武、雲、乾、啟、昊、亶、晟、韶、邠、禹、盛、陏、玦共計十五國,群雄爭霸戰火連天的古國時代。
這一時代持續了三千多年,是此界文化與武道極大發展的昌盛時期。
這一段綿長歲月,破碎虛空者層出不窮。
有史可查的,就有近百人。
也就是說平均每隔三十年,天下間就有人破碎虛空飛昇‘仙界’。
可古國時代之後,就再無人可破碎虛空。
並且各種鬼物精怪,也明顯多了起來。
而在古代時代前,即是部落時代,也可稱矇昧時期。
這個時期,就再無法追溯確切的啟始時間了。
至於這個時期有據可查的最早歷史,即是八千多年前。
在那個古老時代裡,人類非常弱小,不光文字不健全,連武道體系也尚未誕生。
所以那個時候統治大地與海洋的,是妖怪。
根據諸多古籍記載,在那個極古時代裡,擁有著諸般妖術與神通的妖怪們,統治著一片又一片地域。
強一些的,自命為王。
弱一些的,輔王為將,輔佐妖王們,統治人類。
那個年代,人類沒有文明,沒有道德,沒有神話傳說。
不……應該說,那些妖怪就是神話傳說。
於是人類的祖先們,就猶如牲畜一般匍匐在它們腳下,毫無反抗能力任由妖怪們折磨蹂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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