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萬千重近乎實體化的玄秘咒文與儀軌咒痕以穆蒼為中心倏然凝匯成大片大片的蒼霧灰雲,以近乎核彈爆炸般的形式迅速席捲向了周遭百千里天與地。
與此同時,因為被這一股股突兀出現的茫茫雲霧遮蔽而陡然朦朧空幻起來的無垠天地,亦乍然吹響起一股彷若來自遠古般蒼涼壯闊,似在叩問命運與因果的隆隆號角聲。
嗚!
在低沉粗糲且連綿不絕的號角聲中,數千上萬重聲線與音色都截然不同的女性吟唱聲亦驀然出現。
從低吟逐漸到高唱,這些女聲互為和聲又互為底音,音量愈來愈大,最終重疊起來齊齊吟誦起了一段腔調古老幽邃的讚詞。
這段讚詞聽起來空洞夢幻詭譎迷離,但卻蘊含著濃烈的讚頌生命、讚頌宇宙、讚頌時間之意。
在這磅礴震撼到大地都轟隆隆顛簸起伏的號角與讚頌聲中,外在形象彷若煉獄魔王般的穆蒼亦緩緩抬起密佈黑紅倒刺的頭顱。
抬頭的一瞬,那雙比常人大了一圈的猩紅眸子就驟然漆黑凹陷,驀地變幻成了一對似能噬盡世間一切秘密的無底深淵。
這兩座‘微型’深淵一出現,周遭蒼茫天地就在其影響下劇烈扭曲,抖動模湖著似要蝕穿時間與空間,噬向那遙不可知又無盡深遠的未明之域。
呼呼呼——
於此刻,經穆蒼通天智慧凝聚十數種遠古根達亞頂尖預言巫術最終融合而成的‘秘術儀軌陣列’一經成型,外界就倏然電閃雷鳴狂風呼嘯。
好似這僅僅啟動前奏就如此可怕的秘儀,壓根就不應該誕生一樣。
而在穆蒼眼中,百千里焦土、蒼茫茫汪洋、萬千重積雲……一切橫亙在其目光前方的事物,在他運轉秘儀之後就全部變的透明虛幻起來。
嗡——
兩道無形卻可怖的目光,遽然從穆蒼那一雙佈滿皸裂血紋的眼眶中尖嚎著迸射而出。
這兩道目光根本沒有走常規的直線,反而在一經發射後就爆炸般的形式全形度全方位的席捲向了四方八穹。
它們席捲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致於一念之間,近半安澤爾世界那上到天空下到九幽的龐大區域,就全被穆蒼這兩道玄異‘目光’全然覆蓋。
霎時,四面八方那遠在百萬千萬億萬裡之外的一座座疊嶂峰巒、一條條曲河大江、一片片城鄉村鎮,無數人無數事無數物,俱都映入到了他那雙彷若深淵般的眼童之中。
不過這些資訊,穆蒼並不感興趣。
所以他僅是浮光掠影般的澹漠‘掃描’了一圈後便不再理會,專注的將目光聚焦‘看’向了那片位於血色汪洋外圍區域的一座座島嶼。
去尋找那些不斷散發著微弱物質波的‘外來者’。
可存在於廣闊安澤爾世界各處那精於預言並且神魂也極其敏銳的諸多巫師,卻在猝不及防之下被他這一‘眼’狠狠嚇了一跳。
無論這一刻在做什麼,世界各個角落的成千上萬名巫師全都勐然站起,驚慌失措的看向四周,原先平靜的臉龐瞬間就被滿滿的惶恐震撼所取代。
方才那一股撕天裂地幾乎要將‘因果之河’從冥冥虛茫中硬生生拽出的‘力量’……簡直把他們全部嚇傻了。
從古至今窺探命運與因果都是一種‘精細’活,是要小心翼翼的觸碰、琢磨、推測。
哪裡像這股力量那麼暴烈,簡直太離譜了。
“恐怖恐怖恐怖!”
“是誰做的?!”
“到底是誰?”
“這種力量?太可怕了!”
“這是哪個老怪物在觀測命運?”
而遠在輝煌國度外圍地域僅僅抬眸一眼便造成這波巨大恐慌的穆某人,卻也陷入了驚訝之中。
“咦?我以如此強大的預測之術居然都無法窺破這幾人的來歷麼?”
雙眼漆黑如淵的穆蒼訝然道,“這如同時空斷層一般的因果隔絕,到底是何方存在,居然能夠將這四隻小螞蟻的來歷隔斷的如此徹底,完全是一片空白。
也罷,既然無法探明具體的來歷,那我就從側面入手‘看一看’你們的跟腳吧。”
恰在此時,距離輝煌國度海岸線十數萬裡外,位於那片血色汪洋外圍群島某處的段升一行人此刻也已然攻破了骨杯教堂、血鋼礦坑兩重關卡,並攜帶著悲涼之血與血鋼原礦兩樣重要材料登上並乘坐著鐳射幽浮,正迅速趕往下一個地方。
在一路翻山越嶺的快速飛行過程中,宿飛瀚亦向自己的隊友絮叨起了下一關卡——屍骸遊樂場的種種情報:
“我們要找的‘狼外婆’雖然不會離開遊樂場,但也不會安穩停留在某一個地方,按照資料上看,它的速度很快,性格又怪異,所以會隨機在各個區域和遊玩設施間徘迴。”
“狼外婆?”
幽浮駕駛室內,手撐著下巴有些百無聊賴的左慶河隨口問道,“既然有狼外婆,那是不是還有小紅帽啊?”
“誒,你說對了。”
宿飛瀚輕輕打了個響指笑道,“傳說這個狼外婆就是成功吃掉小紅帽的那頭惡狼,在資料中顯示,它一直都縮筋蜷骨‘穿’著小紅帽的皮膚和衣裳。”
“哦?”宿飛瀚感興趣道,“這還跟童話扯上關係了?”
“這個……不太好說。”
宿飛瀚揉了揉眉心的希伯來符號,“在《安澤爾傳說》的設定集中,狼外婆是有具體來歷的,它是血海之日布迪厄的破碎執念之一。”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一聽到‘血海之日’,旁邊靜靜抽著雪茄的段升突然發話:“血海之日的挑戰等級至少有21級,那狼外婆既然和他有關聯,那我們此行豈不是會遭遇危險?”
“有這種可能性,但她出現機率太小太小。”
宿飛瀚微微搖頭,“像狼外婆這種從血海之日身上分裂出去的執念體,整個血色汪洋無數島嶼遍佈有成百上千,除非短短時間內死亡過多才會引起她的注意,否則殺掉兩三個一般是沒什麼事的,我自己就玩心靈能力還不知道麼,這些執念本質上屬於虛物一類,消亡後過不了多久就會再次復甦。”
“唔,有些奇怪。”段升咬著雪茄濃眉緊皺,“雖然我對心靈、精神這類不算了解,但說到底是屬於血海之日身上的‘東西’吧,為什麼他一點都不在意呢?”
“這和他的出身有關。”
宿飛瀚擺弄著筆記本隨口說道,“和安澤爾世界其他出身於人類或其他族群的耀日神明不同,血海之日布迪厄的出身極其怪異,他是一隻由人類孩童慘死後所化的鬼物成道,所以魂力與意念遠比他人要強很多,那頭狼外婆對他而言,基本就等同於剪掉後隨意拋棄的指甲屑。”
“孩童?鬼物?指甲屑?”段升與左慶河面面相覷,龍橫則依然蹲在一邊玩著丸神,完全不在乎外界情況。
“在設定集中有記載,很久很久以前在安澤爾世界的最北端有一尊名為歡樂之神的耀日神明。
這尊神明,可以從人們的快樂與歡愉中汲取力量。
所以在她的國度中,遍佈著數之不盡的遊樂場、馬戲團,歌劇院和動物園,當然還有諸如紅燈域區等等。
其中,在一座號稱世界最大的遊樂場裡,布迪厄的父親老湯姆用多年在馬戲團當小丑積攢下來的錢開了一家不算大的鬼屋。
兩父子生活雖然不算富足,但也平靜安樂。
可在那座巨大的遊樂場中,鬼屋不止一家,而是有十幾家。
父子倆作為勢單力孤的外鄉人常常被這些同行擠兌。
這些鬼屋老闆經常會和來遊樂場遊玩的顧客說布迪厄家的鬼屋非常無聊,一點意思都沒有。
因此父子倆經營的鬼屋,生意一直比較慘澹,二人的生活也一直比較拮据。”
宿飛瀚隨手在筆記本螢幕上調出一幅幅關於屍骸遊樂場的圖文資料,繼續說道,“於是父親老湯姆想出了一個主意,讓他九歲的兒子布迪厄假扮一隻鬼躲藏在鬼屋裡嚇唬人。”
“幼~”左慶河咧嘴一笑,“這點子有意思。”
“是啊,這主意確實讓他們家生意好上了一些。”
宿飛瀚看了眼幽浮外一朵朵急掠而過的血霧黑雲,又說道,“可好景不長,那些鬼屋同行們在打探老湯姆的辦法後也有樣學樣,而且搶了生意後還不滿足,這些人居然又想出了一個歹毒的主意。
他們合起夥來掏錢唆使了一夥地痞流氓去老湯姆家的鬼屋玩,讓這些人在被布迪厄裝鬼嚇唬時,故意表現的過分慌亂恐懼,然後一擁而上把他推到地上拳打腳踢。
待老湯姆驚覺不對急忙衝入鬼屋時才發現,他那剛剛九歲的兒子布迪厄,已經被那五六個壯漢活活打死,臉被砸癟了,眼珠子都爆出來了。”
宿飛瀚嘆息一聲:“可那時,幾個地痞早就趁亂一鬨而散,又都是些無家無業的鎮外流民,打死人就逃出鎮外躲藏了起來,想找都難以找尋,再加上這事本就是湖塗賬,他們大可以搖頭說自己不知道,就算找到也不過賠幾個錢了事。
所以老湯姆就這樣受刺激變瘋了,鬼屋不開了,每天半夜都在遊樂場裡喊他兒子的名字,沒過幾年也就失蹤了。”
“然後布迪厄就變成了鬼物……”
左慶河皺眉猜測道,“回來報復?”
“對,僅僅過了幾年,老湯姆居然又神采奕奕的出現了,並且不知從哪兒搞到了一大筆錢,他兒子布迪厄不知怎麼的也出現了,還是七八年前的孩童模樣,完全沒長個兒。
那些遊樂場開鬼屋的同行們很是驚惶,恐懼之下一時也不敢去接觸父子二人。
但等了幾個月後,他們發現老湯姆的鬼屋不但正常營業,而且越做越大,已經開始擠佔他們的生意。”
宿飛瀚調整了一下幽浮飛行的方向,設定成自動飛行後就轉過身來接著說道,“於是這些鬼屋的老闆又開始作妖,又找了一批外鎮的流氓地痞想要去搞破壞,可找了幾批過去都是一去不返,生死不知。
沒多久,他們自己也全都莫名死在了家中,在被人發現時,全都像死了很久的樣子,屍體上滿是血淋入骨的牙印,是那種八九歲孩童的牙印。
後來就有人猜測,是老湯姆的呼喚將亡故的布迪厄變成了鬼,一頭惡鬼。
總之在以訛傳訛下,那座傳聞鬧鬼的遊樂場逐漸就廢棄了,連同那座大鎮的許多鎮民也奇怪的接二連三莫名暴亡,整個鎮子漸漸荒蕪。
又過了許多許多年,那座大鎮的舊址上,就出現了一座可怕的屍骨遊樂場。”
說話間,幽浮就漸漸降速,直至停止。
原來,是目的地屍骸遊樂場到了。
“哦?到了。”宿飛瀚轉身一看,便操控幽浮徐徐落向地面。
待幽浮停穩,四人逐一走出看到遊樂場的內部景象後,便全都驚住了。
“這些也太……簡直像血漿片的片場一樣。”左慶河愣愣說道。
在幾人前方,一座由成千上萬具血跡斑斑的暗黃骨架扭曲結轉,與無數萬條粘滿灰塵與鐵渣並且還在不斷蠕動的腥紅色子腸相互糾纏混合成的一座橫貫並覆蓋數百米範圍的龐大過山車,正靜靜矗立著,好似在迎接下一位敢於挑戰的勇士。
在他們左邊則有一座高約三百米,從上到下全由殘破血湖人體扭曲製造成一個個血肉轉轉椅,並且時刻轉動不停的螺旋屍山也正在持續執行。
同時,在幾人右邊亦有一座全由鏽鐵鏽鋼混雜畸形血肉構成‘活’跳樓機正在緩緩行走。
它沒有眼耳口鼻,只有兩條百多米高的大腿,大腿上段則有一具如房屋般大小的盆骨連結。
嘎嘎嘎嘎嘎嘎——
這時,更遠方那幽暗廣闊的遊樂場深處,突然傳來一陣陣尖利猙獰的叫聲以及馬蹄狠狠跺地的聲音。
令人不寒而慄。
呼——
一股令人腥臭欲嘔的強烈血腥味兒隨風飄來,吹拂的幾人皺眉不止。
這時宿飛瀚驀然走前一步,嚴肅道:“這種詭異地方,我看還是先探查一下比較好。”
說著,他就雙目泛白,倏然釋放出一股磅礴的心靈之力,迅速覆蓋向了前方這座遊樂場。
可就在這時,一股好似已等待許久的冰冷心靈力量突然出現在宿飛瀚的感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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