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
說到這,他又自顧自的點了一顆煙。
煙氣縹緲之中,他說道:
“我感覺您的心態好像淡然了許多。”
“哦?怎麼說?”
張一謀似笑非笑的問道。
可許鑫卻搖搖頭:
“我也不好說,但這故事讀起來……沒了導演的痕跡。我看不到任何那種……一眼看去,就會發出一種“啊,果然,只有您能拍出來這樣的片段”的感嘆。實話實說,這故事任何導演拍,只要他按照劇本拍,都會是一部很優秀的作品。這說明它的故事性,要凌駕於整個影片的任意結構上面。它……很扁平化。任何人都能拍好。甚至可改動的地方都不多,非常的完整……您……”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他用一種充滿了探尋的目光看向了張一謀:
“是不是打算把自己隱去?”
“哈~”
瞬間,張一謀露出了笑容來。
接著點了點頭:
“你是第一個猜出來的。”
“?”
在許鑫那“果然如此”的目光中,他的手放到了那本《陸犯焉識》的原作上面,笑道:
“或許是心情真的不一樣了吧,又或者是《金陵》之後,好多事情也都釋然了。我說的話你可能未必有特別的感觸,但等你到我這一步的時候,就能明白。電影,就是電影而已。去思考畫面張力,去思考燈光、遠近景的佈置,什麼時候給特寫鏡頭,捕捉什麼樣的畫面……這次我基本沒動腦子去思考。就原原本本的拍,拍個故事,就可以了。一頓飯,一張床,無外乎如此。”
“電影的本質亦如此?”
“沒錯,電影的本質亦如此。當然了,你不要學。”
老人擺擺手:
“你腦子裡的靈感還沒潑灑完,你還有很多的技法,很多沒玩過的東西沒有帶給觀眾。你至少要把它們消耗乾淨,再考慮這種事情。我現在是老馬自知夕陽晚,無須揚鞭自奮蹄。你是春風得意馬蹄疾,咱倆的區別還是挺大的。”
說完,他似乎還覺得自己的話不夠有“分量”,看著許鑫,加重了語氣:
“別學啊,聽到沒?”
“看您說的……我肯定不學啊。您是野路子,我是正兒八經的學院派,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這下,老頭無語了。
“我是野路子?我可是你學長。”
“本科學長而已,我現在是博士研究生。”
“博士研究生晚上吃飯不?”
“那肯定得吃。”
“我看你是不想吃了。”
“嘿嘿嘿嘿……”
許鑫笑的還挺開心。
不過馬上話鋒一轉:
“您打算讓誰來演啊?”
張一謀自然也不瞞他:
“馮婉瑜是龔麗,陸焉識……我在猶豫,到時候邀請幾個人試戲再看吧。”
許鑫一聽,趕緊又問道:
“那陸丹丹呢?……您不會還讓素人來吧?”
張一謀一聽,笑著反問道:
“怎麼?投資方打算強制我選角了?”
“看您說的,哪是強制啊……勸諫,這個詞兒咋樣?”
“我還清君側呢!”
老頭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說白,你想選誰?”
“那必是詩詩啊。”
“?”
張一謀一愣:
“劉知詩?”
“對,陸丹丹不是有舞蹈底子麼,詩詩就可以。而且……您不覺得她長的挺土的麼?我覺得陸丹丹這個角色她挺適合的。她那臉不用化妝就有一種土了吧唧的年輕,稍微化點妝小少婦的氣質就出來了。要我,我肯定選她。”
“……”
張一謀顯然知道劉知詩是誰。
可……他印象裡的劉知詩,還是在許鑫結婚時見過的那個印象。
土是不可能土的。
不過……
就像是剛才他和許鑫聊的那樣。
他這次也只是想拍一個故事。
用最質樸的心態,去拍一個自己喜歡的故事。
這片子裡,陸丹丹的戲份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但在他這,反倒沒什麼強制要求。
不跟《山楂樹》時期那樣,他特別想找一個符合那個年代氣質的女孩……
這次壓根不需要。
劉知詩麼……
他略微思考,接著便點點頭:
“那讓她到時候試試吧。《烈日灼心》裡演的也還行。”
“得嘞。”
幫詩貴妃仕途再進一步後,心說這個家沒我真得散的許鑫心情大好。
然後問出了一個很煞風景的問題:
“您這兩天關注網上的訊息沒?”
“小維的那個?看了。”
與許鑫預料之中截然不同的平靜反應出現在老人臉上:
“昨天沫沫就給我看了。”
“您啥想法?”
“沒啥想法。”
異常淡定的表情出現在老頭的臉上。
“你也少上網,網上的一些東西看久了,人的腦子會麻木,丟失了自我思考的延伸。專心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外面的紛紛擾擾不要去管。”
“呃……”
本來還想找老頭聊聊這事得許鑫一聽……
得。
今天啥也別問了吧。
其實想想,確實也沒什麼必要去問。
老頭現在的心態還真的挺單純的。
拍電影,是愛好,也是事業。
最近又沒什麼繁雜瑣碎的事情纏身。
創作電影,呈現觀眾,休息,再創作……
這種簡單的迴圈,對於眼前這位年逾花甲的導演而言,就是最好、最舒服的方式了。
他並非跟不上時代,只是選擇了迴歸這種他最舒服的生活之中。
外界的紛紛擾擾,已經和他沒關係了。
也罷。
那就這樣吧。
……
這頓飯,其實吃的許鑫挺感慨的。
晚上剛好是三個孩子放學回來的時間。
有了戶口,正常上學。
一家人其樂融融。
在最大的一塊心病摘除之後,被譽為“國師”的老頭連飲酒的方式都比以前灑脫了許多。
而哪怕是在飯桌上,聊的話題也多是電影。
真的是愈發純粹了。
甚至在許鑫問起來一丁、一男以後想做什麼,在妹妹一嬌那好奇的目光中,兄弟倆給出了“想拍電影”的說法時,老頭都沒什麼認同或者反對。
而是用一種“輕舟已過萬重山”的態度表示:
“喜歡幹嘛就幹嘛吧,只要別學壞就行。”
淡定的一塌糊塗。
也罷。
無論外面再怎麼颳風下雨,這屋裡的人覺睡的踏實,不必為生活發愁,吃的飽,可以行走在陽光下。
就這樣……也挺好。
輕舟已過萬重山。
你說對不對?
……
喝了幾杯酒,蘇萌把他接走。
一路回到了家,妻子坐在沙發。
很押韻的臺詞下,楊蜜正跟海豹拍肚皮一樣,噼裡啪啦把臉拍的震天響。
而暖暖則把衣服拉了起來,學著媽媽的動作在拍自己的肚皮。
許鑫看一眼就知道……
你娃兒怕是一會兒要遭。
小肚皮你說你挑釁誰不好,非得挑釁你親孃。
一會兒捱打可別哭。
他問了句:
“談的怎麼樣?”
今天下午,滕訊的人約她聊注資雙唯的事情了。
“合同我不滿意,他們想用百分之三的股份,拿我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喝了羊駝牌瘋牛奶了?敢這麼跟我開口。”
楊蜜嗤笑了一聲:
“我直接說了,覺得他們這種合作模式沒啥誠意,不打算談了。”
“他們怎麼說?”
“也沒說啥,估計是以為還能和我聊的動。可惜……我已經不打算和他們聊了。先晾他們一段時間吧,至少等拍完電影再說。”
“好。那你這幾天不就沒事情了?是不是能……”
“哎呀你就放心吧。”
楊蜜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你以為我這幾天都在幹嘛?你忙你的,什麼時候試妝,什麼時候進組喊我就行了。”
說著,她也結束了今天的臉部按摩。
露胳膊挽袖子,看著女兒:
“小崽子,剛才就你肚皮拍的響是吧?”
而聽到這話,陽陽已經抱住了爸爸的大腿:
“爸爸,抽菸,抽菸~”
那意思是爸,我陪你抽根菸。
他太瞭解這一幕了。
也太懂怎麼置身事外了。
許鑫嘴角一抽……
看著已經察覺到事情不對,露出驚恐眼神的女兒,聳聳肩表達了自己的愛莫能助。
然後……
“陽陽,你得保護姐姐呀,爸爸先溜了。”
進門不到三分鐘,他掉頭走了出去。
點了一根菸後,聽著屋子裡那“啊!!!媽媽!!!媽媽疼!!!”的“哀嚎”,習以為常的揚起了頭。
嗯。
今天的月亮還挺圓的。
跟妻子的半個屁股似的。
好看。
……
三八女神節。
當許鑫第一次聽到這稱呼的時候,還有些納悶。
心說啥時候婦女節改名字了。
不過他也沒計較,甚至連禮物都沒給妻子準備。
沒辦法,自從花了二十萬當了個怨種後,楊蜜就禁止他搞這種不切實際的小動作了。
想玩浪漫?
您歇歇吧。
其實歸根結底,許鑫也不是一個特別浪漫的人。
哪怕早年沒浪子回頭的時候,他的手段也依舊是“花錢賣酒,法拉利接送”的傳統套路。
你還別說,那幾年的法拉利是真吃香。
但……
現在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總覺得街上的好車越來越多了。
而且以前的美女也少……現在的美女就跟雨後的狗尿苔似的,在商場上一抓就是一大把。
只不過人工痕跡卻愈發明顯。
也挺離譜的。
總之吧……不管怎樣,他是玩不了浪漫了。
只是讓蘇萌幫自己訂了個花束。
大早上起來鬼鬼祟祟的趁著楊蜜去衛生間的時候,打開了大門,把凍的跟孫子似的蘇萌給放了進來。
然後,等楊蜜看著手裡捧著花站在衛生間門口傻笑的老公時,她順手接過了花就丟到了衛生間裡。
天然花香去去味兒。
接著對許鑫來了一句:
“走啦。”
“……三八女神節快樂。”
“是婦女節,別學人家那套。這不是給所謂的“女神”過的節日,是為了紀念那些為婦女解放、權利自由的奮鬥者們而成立的節日,女神和這種意義比起來,太LOW。”
“嚯~”
許鑫頗為驚訝的看了她一眼:
“這麼正能量呢?”
“那你看~”
楊蜜得意一笑:
“今天也是正能量滿滿的一天喲~”
她說著,一路出了屋。
結果看到了蘇萌後,微微點頭:
“萌萌,花選的不錯。”
“……啊?”
蘇萌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許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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