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對不起喔,他們幾個……太不懂事了剛才。”
“沒事。”
“不不不,是真的……許老師,是這樣的……主要……JAY哥和公司的合同要到期了,然後還沒續約。所以那些都是公司裡派來的人,他們是怕……”
“呃……”
許鑫一愣,接著立刻露出了一抹恍然的神色:
“噢~~懂了。你這麼一說,我就理解了。”
“嗯嗯,那幾個人系……愣頭青啦!許老師,你就當他們……呃……那個……不存在也沒關係啦,我會教訓他們的!”
“哈哈哈,不至於不至於。”
許鑫笑著搖搖頭,然後就看到了那四個人往帳篷門口一杵,看著跟四大金剛一樣的德行。
“看三小啦!看!”
忽然,大妮瞧著那幾個人瞅著許鑫的眼神不對勁後,語氣變得有些衝。
這次許鑫倒沒說什麼。
從這姑娘這得到了這個訊息後,他就理解了別人為什麼要對周杰侖嚴防死守,哪怕進了劇組都這德行。
很正常嘛。
公司的搖錢樹要飛……
誰和錢過不去?
沒理會幾個人,他走進了帳篷。
一眼就看到了正在那扎頭髮的周杰侖:
“誒,來了喔。”
“嗯。”
許鑫點點頭,看著他在那掛髮網,說道:
“找我幹嘛?”
“求你幫幫忙喔,講下晚上的戲。”
“行。”
對於這個要求,許鑫沒任何拒絕的意思。
因為講戲,傳達拍攝理念,本身也是導演必備的工作。
而眼前這劇組……他能給講戲的,也就眼前這麼一個了。
哦對,還有那個在父母的監護下才過來的秦軍傑。
這孩子在這部戲裡飾演三王子元誠。
但倆人到現在都沒什麼交際,況且他在這部戲裡戲份也不多。
劉葉是96中戲班出來的,下午一拍許鑫就知道,人家對角色的拿捏非常精準。
龔麗和周潤發就更不用提了。
他也就能帶帶眼前這個萌新了。
我是新人導演,你是垃圾演員。
就咱倆能尿一壺裡。
做到了周杰侖身邊,他擺擺手沒接對方遞來的飲料。
“一場和母后的,一場是傑王子和太子元祥是吧?”
“對。”
“好,我先看看。”
“可以喔。”
拿起了周杰侖的劇本,今天晚上拍的是剛回宮的傑王子去探望幕後,發現母親正在繡菊花,倆人聊了幾句,忽然皇后開始發病,傑王子擔憂,問母后病的這麼重為什麼不吃藥。
皇后不回答,繼續顫抖著手要繡花。傑王子讓她先休息,可皇后不肯,反倒讓他先去看看元祥和元誠。
這是一場。
第二場是三兄弟的戲。
而許鑫剛看了幾幕,忽然就察覺出來了不對勁。
“嗯?”
“……怎麼了?”
“劇本有個小漏洞。”
他指著一處地方給周杰侖看。
“成王子繼續沒話找話:“二哥,你見過母后了吧?
傑王子看了看祥太子,憂慮地:“母后到底有什麼病?
祥太子淡淡地:“父王說是虛寒症。”
“這裡有什麼問題嗎?”
周杰侖有些不解,而許鑫則搖搖頭:
“當然有。你下午難道忘記皇后的臺詞了?皇后說:我吃了你父王十幾年的藥。注意,是十幾年。而劇本在天官驛的時候,皇帝對傑王子說:當年送你到這裡來歷練。在加上你的年紀在劇本里的設定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十幾年之前,你才幾歲?當年你犯的錯,一定是要搶奪皇帝的什麼東西。而幾歲的孩子不可能有這種行為,在怎麼殘忍的父皇也不至於讓個十歲不到的孩子去戍邊。所以,你一定是在天官驛之前就知道了母親生病。”
“我這裡其實不用問……或者不能這麼問?”
“對的。”
許鑫點點頭,想了想,拿起了桌子上的筆,劃掉了那一句臺詞,在旁邊寫道:
“傑王子看了看祥太子,憂慮地:“母后的虛寒證還沒有好?”
“祥太子淡淡地:“沒有。”
改完,他遞給了周杰侖:
“給,你看下。”
“這……就只是一個沒有?沒有其他回答了嗎?”
“你還要什麼回答?他的語氣是平淡的,甚至內心裡對皇后更多的是恐懼和厭煩。因為在劇本里,他這個並非皇后親生的太子,是在和皇后亂*的。但是現在他已經想和蔣嬋一起私奔了,另有所愛,在加上皇后一直把他逼迫的很死,他這種語氣才正常。”
許鑫給出了自己的理解,接著說道:
“明白你之後該是什麼回應麼?”
“呃……”
看到他有些不懂,許鑫開始幫他分析:
“我舉個例子,如果是你母親生病了,你在和自己兄弟商討怎麼辦,卻發現你兄弟絲毫不關心……你會有什麼情緒?”
“我會很生氣!”
“對唄,把你的生氣表現出來,但注意……生氣不是憤怒,因為你們是兄弟。你要表達出生氣的模樣……然後你注意看這裡。”
他指著劇本上的一段:
“你生氣,但因為你在外面歷練過,所以你學會了忍耐。把這股生氣忍下來,但要表達出來兄弟間的疏遠,所以這裡你什麼都不要說,就沉默。沉默是很難受的,沉默一秒到兩秒之後,再次主動開口:母后一直在繡菊花……這會給觀眾一種沒話找話的既視感。在透過你之前的生氣、沉默,就會給觀眾營造出一種就算你生氣了,但至少還遵循著兄恭弟敬的美德。然後等說完這句,該元誠開口說:一定是為了重陽用的。”
周杰侖若有所思,而許鑫還在繼續替他剖析:
“你看,從你心疼母親,到來見兄長詢問母親病情,發現兄長漠不關心而生氣,再從生氣選擇了隱忍,保持兄弟之間的友愛而不發火,在到給元吉臺階下……
這一個鏡頭裡,你那種忠於母親,照顧兄長,友愛弟弟的形象就完全建立起來了,懂了沒?你這種形象只要立住了,那麼你今天下午拍的那段鏡頭就會順理成章的幫觀眾在心裡,完成一種“孝道”與“君臣”之間的那種掙扎感。
你想要兄恭弟敬,父母恩愛。但後來發現父王謀害母后而掙扎,又因為心疼母親親自喝下那碗毒藥而憤怒,最後答應幫助母后……這一切的角色心態轉變,是合理的,是自然的。
而最後結局你的自殺,就可以用一個非常符合咱們天朝人理念的“自古忠孝難兩全”的概念,來詮釋傑王子這個人的悲壯,以及帝王家的冷酷無情。就這麼一下子,戲劇張力就有了,懂了麼?”
“……就這麼簡單!?”
周杰侖的眼神一下就直了。
只覺得聽到了對方的話後,一下子,傑王子在他心裡就有了一個非常具體的形象。
忠孝難兩全,心疼母親,敬畏父親……
傑王子的形象忽然就出現在了心裡面。
本能的抬頭,看著手裡握著劇本的新朋友,他滿眼不可置信:
“真就這麼簡單嗎!?”
“簡單個屁。”
誰知聽到他連續兩個反問後,許鑫卻翻了個白眼:
“要真這麼簡單就好了。我和你說的一切,只是讓你從表象上給觀眾一個概念。但怎麼演,怎麼弄,你還差遠了呢。我告訴你這些,就是想讓你明白,身為演員你首先要做的是琢磨人物內心,而不是兩隻眼睛滴溜溜的在那亂轉……演戲哪有那麼簡單的,開玩笑呢?”
“呃……”
原本以為自己一下子融會貫通的周杰侖先是愕然……
隨即有些尷尬:
“可在你嘴裡聽起來好簡單喔。”
“廢話,我是導演,我是電影的拍攝者,當然有著自己的理念了。而我剛才說的,就是我心裡要拍攝時的形象。而作為演員的你是闡述者、是表達者,你聽著明白,可演技怎麼表達我需要的東西,才是真正的難點。懂了吧?”
“……嗯,雖然聽你這麼一說,又覺得很難搞的樣子。但至少我明白了……謝謝!”
“不客氣,應該的。”
許鑫擺擺手:
“來,我現在給你講一下你可以用到什麼技巧……”
片刻後。
一身玄底紋金繡的蟒袍穿在身上,頭戴金冠的周杰侖和許鑫一起走了出來。
“誒,明天早上打球嗎?”
“明天?”
許鑫想了想,點點頭:
“能打。”
“要不要在叫些人,我們來3V3?”
“……你到底是來拍戲還是幹嘛的?癮咋那麼大呢。”
許鑫有些無語。
周杰侖笑了笑,接著很自然的扭頭看了一眼跟在後面的幾個安保,沒在說話。
倆人直接朝著燈火通明的宮殿裡走去。
……
“嗯……照你這麼說,這段確實可以這麼改。”
夜晚,宮殿內。
張一謀聽到了許鑫的話後,點點頭:
“這裡確實是疏忽了。”
而聽到這話,許鑫還沒開口,周杰侖就問道:
“張導,那我按照許鑫給我的思路那麼表現,可以嗎?”
“可以。”
張一謀頗為讚賞的看了許鑫一眼,對一旁的劉國楠說道:
“把劉葉喊來,這裡改一下戲。”
“……好的。”
劉國楠又看了許鑫一眼,眼神莫名。
但沒多說什麼,直接去喊劉葉了。
憑心而論,劉葉挺帥的,不過……他似乎是體驗派的路子,劇組裡穿服裝時間最長的就是他。
總是能看到他穿著服裝一個人在那來回踱步,嘟囔著,咕噥著,不和任何人交談,默默體驗角色。
但得承認。
人家的水平就是好,駕馭元祥這個角色沒一點問題,今天下午的拍攝就看出來了。
等人過來,張一謀一說,劉葉就拿筆把許鑫那段話改到了自己的劇本上,接著就點點頭離開,一個人去那做準備了。
顯得多多少少有點自閉。
但許鑫卻對對方這種狀態挺佩服的……
他始終覺得體驗派的人都是瘋子……因為這種流派是真的容易自己把自己給玩沒了。
陷入到人物之中拔不出來,按照於老師的話來講,這行天才多,但抑鬱症更多。
所以他更喜歡布萊希特體系。
深入角色,駕馭角色,卻又獨立自己的人格。
而準備的差不多了,大傢伙就準備開拍。
許鑫這時候卻發現……
龔麗沒來。
張一謀也發現了,納悶的問道:
“龔麗呢?”
劉國楠趕緊按著對講機來問。
另一邊的人就趕緊去找。
大概過了五六分鐘……對講機裡傳來了訊息:
“劉導,龔老師這邊說身體不舒服……”
“……”
“……”
“……”
劉國楠沉默的看向了張一謀。
張一謀沉默的皺起了眉頭。
許鑫也沉默。
可他想了想後,卻對張一謀低聲說道:
“張導,我去看看?您先拍三個王子的戲?”
“……你?”
張一謀眉頭皺的更緊了。
其實按照道理而言,他這種級別的導演……演員跟他面前和他對著幹,那就純粹是廁所點燈,找死。
開什麼國際玩笑,跟張一謀對著幹?
嫌命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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