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的電影,好多人都會說這部電影。”
“行啊,那就《霸王別姬》唄。”
許鑫拿著膠片盒子,架到了放映機上。
西影廠的原版複製,放映出來的質感相當的好。
而忙活完了的周杰侖和王斯聰也走了進來。
手裡還提著幾個杯子和一瓶威士忌。
“冰塊呢?家裡有冰塊不?”
“自己廚房拿去。”
於是,忙忙碌碌的,最後在加上張倩倩端來的冰鎮葡萄、切好了的西瓜什麼的,四個老爺們關上了門,暗戳戳的就開了個角落裡的檯燈,一人一杯威士忌,點燃了雪茄。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煙氣繚繞。
“霸王別姬啊……”
叼著雪茄,靠在舒適的沙發上,周杰侖頗有些感慨的搖了搖頭:
“可惜了……”
“可惜什麼?”
朗朗一邊看著鏡頭下的段小樓與程蝶衣問道。
一旁的王斯聰搖晃著杯子裡在燈光照耀下,如同琥珀色一樣質感的酒水,來了句:
“張國嶸唄……”
說著,他繼續說道:
“我不怕和你們說,我其實一直GET不到張國嶸的點,你們懂吧?就都說他戲好,演技好,唱歌也好聽什麼的……他的歌,我就一首《倩女幽魂》……哦對,還有《風繼續吹》覺得不錯,其他的也就感覺那麼地了。反正在我這,他不算什麼神仙。”
這話張國嶸的粉絲聽來肯定不開心。
但今天又沒外人。
閒聊嘛。
“尤其是這部《霸王別姬》……就包括陳愷歌也一樣。我也沒覺得這片子牛比到哪啊……”
說話時,畫面已經轉成了黑白。
說著,他問道:
“老許,這片子牛比麼?”
許鑫點點頭,吐出滿口苦澀的煙氣:
“噗……很牛比。”
“……牛比在哪?”
“唔……”
看著蔣文麗所飾演的妓女帶著孩子往前走,推開一個嫖客的鏡頭,他想了想,按了下暫停,然後開始倒退。
三人都有些納悶。
就看到許鑫重新把鏡頭倒退到黑白片段,也就是蔣文麗剛開始登場的時候,才繼續說道:
“咱就不說專業性的東西,你們留意她的神色變化……”
看著鏡頭中在天橋的喧鬧裡,護著孩子往前走的妓女豔紅,許鑫說道:
“注意,嫖客登場時,你們留意她臉上的笑容,以及後面的變化。”
話音落,嫖客的聲音響起:
“喲,這不是豔紅嘛。”
蔣文麗飾演的豔紅摟著兒子一邊往前走,一邊露出了笑容。
但她步子沒停,還在繼續往前走。
可那嫖客的手卻放到了她的臉蛋上。
也就伴隨著一個動作,豔紅臉上的笑容隱去,隨著那句“老沒見,你可想死我嘍”的話語,一巴掌拍開了放到自己臉上的手。
然後繼續往前走。
嫖客還在跟著,見她走的快,還伸手攔著:
“誒誒誒……”
可豔紅在看到自己被攔後,卻有些粗暴的直接推開了嫖客。
嫖客有些氣不過,等豔紅走遠了,露出了一種兇狠的表情,指著豔紅罵道:
“臭婊子!”
然後,就是一段展露天橋繁華的鏡頭。
各種戲曲、鑼鼓、人聲、喧鬧之中,許鑫解釋道:
“看到了沒,豔紅把孩子抱起來了。老王,你聯想一下她出場的全部鏡頭……一句話沒說,對吧?甚至連名字都是那嫖客喊出來的,但你現在對這個角色有什麼感覺?”
“唔……”
看著畫面之中那幾個塗抹著猴臉翻跟頭的孩子,王斯聰想了想:
“為母則剛?女子本弱,為母則剛?”
許鑫繼續問道:
“輪子,你呢?”
周杰侖想了想,說道:
“她很討厭自己的職業喔,是不是?”
接著不用許鑫問,朗朗就說道:
“她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孩子,從一開始哪怕走的急,都護著孩子,到人多了,這麼大個孩子也不嫌沉,直接抱在身上……就為了給孩子看到表演……這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你瞧,這一段戲,蔣文麗沒一句臺詞,甚至只是一段開場,你們三個人,就已經從這裡面看到了人生百態……其實這就是這電影牛比的地方。這段鏡頭語言運用,在我這幾乎可以說已經到了極致。沒有臺詞,也不需要臺詞,但你只要看到蔣文麗的臉,看到她的動作、神情,就會看懂很多東西……懂了吧?還有這裡……”
就在許鑫說話的時候,畫面已經切換到了戲班子之中,剛才那個往自己腦門上拍磚的孩子,也就是段小樓,露著半拉屁股正在挨師父的鞭子抽打。
而就在這抽打之中,鏡頭已經逐漸從黑白,緩緩的變成了彩色。
“這裡是第一個鏡頭運用巔峰。這段黑白戲的隱喻其實很簡單,就是單調與苦澀。但它忽然緩緩轉入了彩色的世界,你們注意看孩子的臉。藍色,藍色代表了冷靜、剋制、自私、無情……
可這裡這種藍色卻是在孩子的疼痛慘叫之中用一種漸變的色彩展露出來的。它是油彩,是被畫到臉上去的。孩子本身是天真、無邪的,可卻被人為的,塗抹上了這種冷漠無情的色彩。懂了吧?這是摻雜了成年人的功利心……畫面太有張力了!
陳愷歌對於鏡頭語言的運用,跟張導是兩個風格,張導喜歡濃烈,但他卻喜歡用這種萬花叢中一點綠的點綴,凸出一個天真無邪、甚至仗義熱血的孩子在這個環境之中,正在被帶上一個“學戲,就要成角兒,不成角兒,等待著你的就只有冷漠”的冰冷世界。”
“……”
“……”
“……”
三個人都沒說話,只是看著一幀一幀流逝的鏡頭,搭配著許鑫的講解。
從色彩、到鏡頭語言,再到開場那十來分鐘蔣文麗為了孩子的前途,從母親、到妓女、倒對孩子寄託了一切希望的演技轉換……
讓他們終於看懂了屬於自己的《霸王別姬》。
其實有些東西就是這樣,門外漢和內行的區別,也就在這麼幾句話的說明。
當許鑫把所有的東西拆開了揉碎了,講給他們聽,這段神奇在哪,那一段是怎樣的天馬行空時,整部《霸王別姬》,在三人的眼中,就藝術性而言,已經上升到了另外一種層次。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確確實實,陳愷歌的這部作品……暫且不提那些風言風語,諸如什麼“這是陳懷凱拍的,只是為了讓兒子站穩腳跟,才說他是導演”,亦或者什麼“葛憂假戲真做”之類的。
那些都是捕風捉影的東西,別說許鑫了,連張一謀都不清楚。
也沒必要清楚。
因為,無論怎樣的風言風語,都無法影響《霸王別姬》在影史、乃至天朝影史上的地位。
這點是毋庸置疑的。
四個人。
一瓶麥卡倫威士忌。
四根雪茄煙。
再加上西影廠這一刀未剪的2小時44分鐘的電影擺出來,和許鑫那縱貫全篇的解讀聲音。
三個人在這2個多小時裡,是真的看懂了。
看懂了《霸王別姬》,也看懂了自己的《霸王別姬》。
而面對最後許鑫的總結,那句:“一萬個人眼裡有一萬個哈姆雷特”的定論,三人心悅誠服。
確確實實,這部電影做到了。
不過……
“老許牛比啊。”
醉意盎然的王斯聰感慨了一聲:
“要是沒有你的解讀,我可能到現在也看不懂……原來一部電影裡竟然能寄託這麼多東西。”
“確實。”
朗朗也點頭:
“雖然都說藝術是共通的,但……沒你在這給我們解釋,我們可能還弄不懂《霸王別姬》這部電影牛比在哪呢。”
“但現在有個問題是不懂的人還是多一些的喔~”
凝視著鏡頭裡,段小樓那一聲撕心裂肺的“蝶衣”,周杰侖微微搖頭:
“其實電影和做音樂一樣,專業的音樂人聽到的,和觀眾聽到的還是不太一樣……就像是有的口水歌,觀眾特別喜歡,但那些音樂在音樂人聽來,誒,就很一般啊……搞不懂為什麼大家會那麼喜歡。這中間還是隔著一層東西的……”
“那是因為他們缺了個和老許這樣現身說法願意解釋的人唄。”
王斯聰聳聳肩:
“就跟今天一樣,老許要不解釋,我看這個也就囫圇著看。但他解釋了,我忽然就發現,我懂了挺多的,懂了這電影牛比在哪了……這就是所謂的區別嘛。
比如這個《霸王別姬》、比如《紅高粱》這些……好多人都看不懂,以前我是覺得導演自己有問題……但老許這麼一說,其實我就懂了。說白了,還是沒人領著進來,有人給解釋一通,就比如咱們這些人去上課一樣,老許給講了這電影牛比在哪,一下子咱們就懂了嘛。
什麼鏡頭運用,以及那些……在咱們這種普通觀眾來看很自然的鏡頭,到底演員的演技牛比在哪這些的。沒人講,那就是割裂的。你看你的,我看我的。懂行的人不屑於說,不懂行的人迷迷糊糊的看,永遠看不懂。不就是這道理麼……呃……誒,老許!”
說著說著,忽然,王斯聰的眼神變得興奮了起來:
“要不你搞個這東西算了,咋樣?”
“……什麼?”
或許是這會兒已經上頭的緣故,許鑫有些沒反應過來。
“搞什麼?”
“就搞個這種節目啊。”
指著《霸王別姬》的演員表,王斯聰笑著說道:
“就解讀這些電影什麼的,我覺得比干看有意思多了啊!就跟上課似的,把這些經典名作拆開了揉碎了那麼聊,感覺會挺有意思的啊。”
“解讀……這些電影?”
許鑫一愣。
“對啊。”
王斯聰點點頭。
“你不之前說要留校任教,然後走另外一條路麼?我現在忽然覺得你特別適合……真的,教學生如何分辨電影好壞,告訴他們這電影好在哪,壞在哪……我草!”
忽然,他像是聯想到了什麼,眼睛一下全亮了起來。
“誒,這件事要是做成功了,以後……那不是能一言決定一部電影生死?就比如說吧。萬達這邊經常會遇到一個什麼情況你們知道麼?……就排片業務,有的片子是真特麼爛到不行,你懂吧?我經常會去看電影,好多片子沒上映之前我就能看了……就離譜,懂麼?
那些爛片會採取提高分成的形勢,讓院線猛推……就給別人喂屎,知道吧?真的,能噁心死人。把一些我覺得挺好看的電影給擠的都沒邊兒了,這事兒我始終覺得挺操蛋的。老許,這節目要是萬一成功了,你不是一下就有話語權了?把那些好看的片子推薦出來,不好看的片子往死裡踩,省的拍出來去特麼坑大傢伙的電影票,不挺好的麼?一言斷生死!我草,牛比啊!”
“……”
“……”
“……”
這話一出口,別說許鑫了,連朗朗和周杰侖都無語了。
“誒,老王。”
周杰侖忍不住提醒了一句神情亢奮的王斯聰:
“拜託,一言定生死聽上去很厲害,但……很得罪人喔。你要單純的說讓阿鑫幫助一些普通的影迷朋友提高藝術鑑賞能力,我覺得你的想法很不錯。但你這種話太激進啦!阿鑫這樣會把所有人都得罪的……再說了,你是在挖自己家牆角喔,提高院線方分成,萬達也賺錢喔~你這樣真的合適嗎?”
“呃……”
王斯聰愣了愣。
而就在包括許鑫在內,都以為他反應過來這麼做是“不對”的時候。
忽然就聽見大少爺斬釘截鐵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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