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哥,家裡咋樣?”
坐在這臺新買的林肯領航員副駕駛,許鑫有些疲憊的打了個哈欠。
那瘋女娃下午不要個逑命咧。
差點沒把咱許三金胯骨坐碎。
瘋成撒了嘛!
真是……
“挺好。”
李豪點點頭:
“新弄的幾個礦都在建,今年村裡光一號礦分紅一家分了能有三百多萬。都挺好~”
“嗯……”
分紅許鑫已經看不在眼裡了,但村裡有些人屬於那種不想折騰的本分人,都是靠紅利分紅的。
於是順著李豪的話應了一聲後,又問了一句:
“我爸咋樣?身體咋樣?薛姨會照顧人不?”
“已經不是薛姨了。”
當著許鑫的面,李豪有什麼說什麼。
聽的許鑫嘴角一抽……
“換過了?”
“嗯,她要去歐洲讀書,就分開了。”
“……那現在是誰?”
“上次去看你回來時候,在飛機上認識的一個空姐,姓趙。”
“……”
老漢你玩的……
可太花了啊。
帶著幾分感慨,許鑫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人咋樣?”
“還不錯,就是年輕,任性,能花錢。前幾天剛去了躺香江,連買帶玩的,花了一兩百個。但嘴甜,會哄人開心。”
“……嘖。就沒有那種……正兒八經的,能和老漢一條心那種,踏踏實實的嗎?”
“這個……暫時還真沒。不過我估計這個也快換了。”
“……為甚?”
“前幾天去香江玩,這姑娘約了幾個閨蜜……“
“……”
李豪沒說完,但許鑫已經“明白”了。
他不會……也不敢想老漢和這“幾個”閨蜜的關係。
那是他爸。
要真去想……實在是無法想象。
只有一陣陣尷尬……
於是只能無語的結束了這個話題,開啟車窗點了一顆煙。
一小時後,十點多,許鑫回到了家。
照例,許大強帶著一口濃濃思念的“呢滴娃”第一個衝了出來,然後是許淼、張倩倩……以及那個模樣看起來青春靚麗的“趙姨”。
實話實說。
和自家小女友比起來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不過還是不礙著他和氣的打了個招呼:
“趙姨。”
接著,一家人雖然都已經吃過飯,可俗話說上車餃子下車面,許大強還是用一碗地道的羊肉面,撫慰了兒子那思鄉的靈魂。
猶如寂靜而厚重的神木縣這片熱土一般。
歡迎著他這個遊子……
回家了。
……
“事做的咋樣了哇?”
聽到老爹的話,許鑫自然知道……他關心的不是電影,而是奧運會。只不過這個家裡目前還有外人,不好明說。
於是點點頭:
“挺好,方案已經提交上去了,年後應該出結果了。”
而聽到這話,許大強就放鬆了下來:
“好好好,好滴很,好滴很……待到初幾走?年能過完哇?”
“過不完,初六就得走,拍的電影還要忙。”
“呃……”
聽到這話,許大強有些失落……
雖然想看兒子就能去看,可畢竟在所有人的習慣裡,只有在家,才不算是分別。而再除了家的任何地方見面,充其量只是探望或者相聚而已。
不過嘛……
娃有出息。
不攔著。
更何況還有好訊息呢……
“今年咱家坐第一席!紅帖已經出了,酒席也全是咱家操辦!想吃甚哇?“
“哦?”
許鑫眼睛亮了起來。
想了想,說道:
“弄全碟過分不……”
“過分個撒嘛,這不弄全碟,上哪還能吃全碟了哇?”
“那就全碟!”
“……嗯,全碟!”
所謂的全碟,其實就是殺三牲祭天,縛三禽祭地,十二碗全福的統稱。
豬牛羊為三牲,雞鴨鵝為三禽,而十二碗則是以橘子、柿子、蘋果、柚子這種的十二種實心水果。切忌用空心的,那是大不敬,犯子孫忌諱的。然後就是十二道素菜,以及十二道葷菜。
除了三牲頭顱以牢祭供奉祖先外,族人們會在年三十這天的早上開始祭祖,中午吃飯,然後晚上打包了祭祖的剩菜在加上各自家裡的飯菜為年夜飯,以及晚上的那頓餃子。
是這麼個流程。
大年三十這一整天,幾乎可以說都是在忙碌中度過。
誰家今年對村裡功勞大,誰家張羅,請客,坐離祖宗最近的那一桌。
當然了,這也是這幾年才改的。
以前許家灣窮的時候,都是大家湊錢,誰湊的最多,誰坐第一桌。
那時候許家灣窮啊,沒辦法,所以就集全村之力來祭祖。而有的吃不起肉的家庭咋辦?就分祭祖時的肉食拿回家過年。
但現在有錢了,祭祖就從“合力讓大夥過個能吃上肉的好年”變成了“誰家今年最風光,誰家請大夥吃肉過個好年”。
沒什麼特別大的講究,但實際上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為了讓一個村子的人更加緊密的團結在一起罷了。
一個村的人和和美美,祖宗看了也會高興。
就是這麼樸實無華的原因。
而一開始富起來的時候,大家還攀比誰家賺錢最多。但陸陸續續的,比的就是誰對村子裡貢獻大,修路多,或者是幫忙多,或者是幹嘛幹嘛的……
今年是沒的比了。
修在多的路,蓋再多的小學,或者是帶動大夥賺多少錢……都沒許鑫一個人的功勞大。
因為許鑫是給國家在忙!
能坐頭一桌的原因也就這麼簡單。
但桌子上多少道菜也有說法,那就是看功勞大小。要只是小打小鬧的賺了多少錢或者是幹嘛幹嘛的,那八個菜就夠了。而再往高一些,比如給村裡做了多少貢獻,帶動大夥幹了什麼,或者是在神木縣裡面做了什麼讓許家灣露臉的事情,那就是十盤。
而許鑫這種……十二盤的全碟是一點毛病都沒有。
哪怕他奧運會火炬的事情還在保密中,也是一樣。
因為他確確實實給國家做貢獻了。
十二盤,擺滿!
而從老爸那得到了確認後,他點點頭:
“名單呢?”
“也是咱家擬,除了張先生外,其他的你看著來……”
“呢可不擬,爸泥來嘛,二太爺、五太爺……就是這些人嘛。咱不動,不能讓村裡人覺得咱小氣。那些都是國家的老功臣,要呢說,就不變就行咧。”
父子倆說的張先生,叫做張明達,是許家灣的女婿……
而之所以要特別把他刨除在外……或者說擬名單時預設他坐在第一桌的原因其實也很簡單。
張明達,張老師。
是當時支教過來的許家灣唯一一位老師。
他來之前,村裡人平均文化水平就是文盲。
是他來了之後,才讓村裡的娃娃們有了學可上。
而當時村裡的小學,就是兩間黃土房子。村裡的男人們親自一磚一瓦給蓋的。一間當教室,一間當張老師和當時另一位老師的宿舍。
當年的許家灣太窮了,窮的什麼都給不起。
只能透過這種方式表達心意。
而張老師在這裡一待,就是二十年。從青年,到現如今的華髮以生。而另一位老師只待了半年就跑了。
只剩下了張老師自己。
許淼他們就是張老師最早的一批學生。
接著就是許鑫他們……或者說許家灣的人富起來之前,所有人的娃都是在那間土房裡完成了知識的啟蒙教育。
而為了不讓張老師覺得許家灣太苦,當時的村長,也就是許鑫的二太爺,一位老兵,知道了張老師家那邊父母早亡後,還特地把孫女……幾乎算是強買強賣一樣嫁給了張老師。為的就是防止張老師也跑了……
張老師也沒跑,在這一待就是二十年,兢兢業業的教育者這陝北偏院地區的娃娃們讀書,習字……
而後來許家灣發現了煤,一夜暴富後,張老師也第一次跟村裡提出了要求。
要蓋一間學校。
但不是放在許家灣,而是包括許家灣,孫家淖,葛村、紅圪坎村這幾個村子的最中間。
許家灣是富了,有錢了,但其他的村子裡的娃娃有的還沒書讀。
於是,許家灣小學蓋在了葛村的祠堂旁邊。
嶄新嶄新的二節樓。
張老師成了張校長,可卻讓神木縣西北邊這幾個閉塞的村落裡的孩子,不用在發愁颳風、下雨、下雪時候房子會塌、或者孩子走山路會發生什麼危險了。
而就單說許家灣這邊,為了表示村裡人的感激。
哪怕張老師已經成了許家灣的女婿,按照規矩,女婿就算祭祖也得往後邊坐……
可二太爺力排眾議,還是定死了,以後年年張老師都要坐在許家灣祭祖的第一桌前。
應該說論起來最受全村尊敬的人,張老師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了。
哪怕現在許家灣已經富到沒邊兒了,而張老師也早就實現了財富自由。許家灣小學也因為縣裡的規劃,資源整合到了縣直屬的小學裡面,但已經退休的張老師的地位,在這幾個村子裡卻依舊無可撼動。
村裡人依舊用這種最樸實無華的行為,表達著自己心底裡對這位先生的敬佩與感激。
一家人討論完了座位的事情,按照道理來講,時間也挺晚了。
該早早休息睡覺了。
可誰成想,外面忽然傳來了幾聲喇叭,以及敲門聲。
許大強往外看了一眼,無奈的搖搖頭:
“去吧。”
“呃……”
許鑫扭頭看著大門口那群人,笑著點點頭:
“嗯!”
連衣服都沒換,抓著手機他直接走出了門,看著那又是悍馬、又是變形金剛裡的科邁羅,又是路虎的車隊,而見他走出家門,還有人大半夜的按起了喇叭。
許鑫翻了個白眼:
“催催催……催個甚!呢才剛回來哇,明天聚不行哇?”
“啊呀!等不及了嘛!走走走~去耍!”
聽著發小的催促,許鑫打開了大門,坐進了為首那輛悍馬。
看來今晚又是一個不醉不歸之夜。
……
許鑫的發小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孩子。
從光著屁股滿山跑,到現如今開著車沒公德心的炸街……
這事兒其實在神木還真不稀奇。
神木有煤。
太富了。
而夜晚的麒麟大道,對於這些人來講,就是最好的飆車賽道。
可惜,今天許鑫說什麼也不讓他們炸街。
老老實實的去夜總會里耍就完了。
不過在車上,他還是給女友主動報備了一下行程:
“發小知道我回來了,打算去唱歌。”
“知道了,去吧。喝完酒別開車,答應我!“
楊蜜連問去KTV還是夜總會都沒問,只是發出了自己唯一的請求。
“嗯,知道。一會我讓人安排司機,放心吧。”
“好,玩的開心。”
“嗯。”
發完資訊,合上手機,許鑫忽然啪啪啪的拍了幾下車窗:
“走走走!今晚耍!耍到天明!”
“哈哈哈哈……”
包括後車座上的倆人,帶著司機,幾個年輕人都笑出了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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