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錯了?抱歉,導演先生,我正在外面工作,不介意的話,等我回到酒店看一下可以麼?”
“當然可以,安德烈先生。你給我發的是第二條,也就是有個小孩突然闖入鏡頭的片段。”
“啊!那是真的發錯了,請原諒我的粗心。”
“沒關係,這段影片也給了我不少靈感。我還要感謝你呢。”
“LOL,那一會兒我們再聯絡。”
“好的。”
回覆完了郵件,許鑫繼續坐在電腦前,研究著這僅僅只有幾秒鐘的短片。
他感覺自己的思路一下子被拓寬了不少。
不在於眼界,而在於攝影方式。
這種誤打誤撞之下拍攝的鏡頭,讓他有種很奇怪的科技感。
這種鏡頭運用的方式……可以拍特寫,這點是毋庸置疑的。但同樣,也可以拍電影。
但比較吃題材。
他下意識的就把這種鏡頭帶入到了《師父》裡面。
但下一秒就微微搖了搖頭。
不行。
《師父》不適合。
它的鏡頭足夠有科技感。
但不夠魔幻。
或者說想要魔幻一些,需要更改運動軌跡。
但它很適合一些……具備現代氣息或者科幻氣息的題材。
或許在《約翰·威克》上用到效果會很棒。
可惜……那電影已經拍完了。
不過以後要是有機會拍這種片子,運用出來效果應該很不錯。而魔幻題材……也能用。比如拍一段神仙用飛劍之類的鏡頭,升格 補幀 設計好的運動軌跡,應該也會很出彩。
但這種拍攝方式……比較吃攝影師的功底。
讓他自己去實拍,他肯定是拍不出來的。他的攝影水準跟小學生沒啥區別。
不過倒是可以給林立研究一下?
一邊琢磨,他一邊把這段影片儲存了下來,並且重新命名“給林立看,小男孩升格”
這是為了提醒自己這片子是幹嘛用的。
他的筆記本里內容很多,五花八門雜七雜八,如果不用這種方式標記,太容易搞混了。
於是乎,他就這麼坐在電腦前反覆思考。
思緒逐漸開始放空。
《暴裂》第一天就放映完了,戛納的新規之下,這次的電影節氣質略顯奇怪。
許鑫也無法斷言這新規的好壞,畢竟按照以前的老傳統,戛納、威尼斯、柏林這三大電影節沿用的規則,可以保證那些奪冠大熱門,或者精彩絕倫的影片從電影節開幕的第一天開始,就始終保持著超高的熱度。
但確確實實……這種熱度,會壓縮其他電影的生存空間。
大家都去看大熱門了,那些不熱門的電影上座率寥寥,確實不太公平。
而為了“公平”,戛納改了新規,每一天放映的電影不同,大家在有限的片子裡做選擇,確實可以把人流打散,平均。
但這樣也使得那些實力很強的電影熱度不得不跟著其他電影一起走。
嗯……怎麼感覺跟打土豪分田地似的。
以至於因為發燒,錯過了第一天的電影節後,他完全沒了往屆參加歐洲三大的感覺。
只能說有好有壞吧。
他正琢磨著,手機又響了起來。
這次是鍾長友打來的。
“許導感覺好點了麼?”
“好多了,已經退燒了。鍾哥,你在哪呢?”
“我剛到酒店……許導呢?在房間裡麼?”
“對。”
“那我去找你吧?”
“好。”
電話結束通話,很快,房門敲響。
許鑫開門後,看著臉上有些倦容的他笑道:
“隊長,這兩天沒睡好?”
“唉,別提了。”
鍾長友搖搖頭:
“這些天我都在和這些片商斡旋,你來我往的……”
許鑫這才發現,他嗓子都有點啞了。
不過也沒啥辦法,領隊的職能,就是代表西影廠來和這些生意夥伴談合作。
老鍾在廠裡除了這項職能外,平常作為外接部門,其實都不咋管事。要是有外國人想來找他,基本都是手底下的職員先過濾訊息,不管是郵件還是電話,過濾一遍後再找他,他去上報,無論是翻拍還是引進,說完了之後就由廠裡拿主意,回覆內容也都是交給手底下的人做。
可以說,他這活,每年就忙幾段時間。
三大、或者是三大之下諸如巴塞羅那、羅馬這種電影節。
以年來算,他可能一年最多忙兩三個月。
其他的時候都挺閒的。
“許導,那個馬丁·麥克唐納又找了我一趟。”
“是那個高高瘦瘦,白色頭髮的英國導演對吧?”
“對,他說他見過你,你們聊過。”
“唔……算是吧。”
許鑫點點頭承認:
“他是那個《殺手沒有假期》的導演,那片子還挺不錯的。和你聊什麼了?”
“還是想拿到翻拍版權。他似乎真的很喜歡這個片子,第一次找我聊的時候,那會兒許導你生著病,我就說等你病好了問問你的意思。其實我是想拖著他的,畢竟《完美》上次最早賣出去的幾個翻拍都有點虧錢了。但……”
說著,鍾長友從包裡拿出來了一份檔案。
“給,許導,這是今天我倆聊的時候,他給我的。他寫的關於翻拍的想法。”
“唔……”
許鑫接了過來。
攏共3頁。
密密麻麻,基本都是大段大段的英文。
他暫時沒看內容。
但……得承認,作為《暴裂無聲》的編劇以及導演,見到有人如此對待自己的“孩子”,他心裡還覺得挺爽的。
他點點頭:
“你感覺怎麼樣?”
“我感覺……他說的一些東西還挺對路子的。都在這上面了……不過我還是沒答應他。具體得許導你拿主意。況且……我感覺他也沒啥錢……”
錢不錢的,許鑫倒是不看重。
不過說到底這片子是雲圖投資的,還是得考慮到。
想了想,他說道:
“我看看這個吧,他要是真喜歡,那就報個價唄。”
他沒說實。
鍾長友也明白意思,點點頭:
“好,沒問題。”
倆人接下來又聊了下近況。
其實這次戛納的規則修改之下,電影的討論熱度真的被削弱了很多。但取而代之的是市場的繁榮。
確實……再怎麼好的電影,也就放一天。
而規則無限開始利好那些“沒那麼好”的電影后,觀眾在有限的選擇下看完,發現這些電影其實也不錯。
觀眾反饋良好,取而代之的就是片商蜂擁而至。
作為全球最大的電影節影片交易市場,戛納的商業屬性開始超常發揮。
據說交易場就跟股市現場一樣,那叫一個熱鬧。
而作為西影代表的鐘長友顯然是這股票交易市場裡的優質股。
這幾天算是真的被人薅麻了。
聊到了五點多,把這幾天的事情都說完了之後,臉上都是疲憊之色的他就起身告辭了。
甚至連晚飯都不打算吃了。
許鑫一問才知道,他得趕緊回去休息一會兒,晚上8點還有個小型的片商酒會。
也是夠夠的了。
送走了他,許鑫拿著手裡這幾頁紙坐回了電腦前開始看。
【首先就是加強戲劇衝突。我覺得招娣在影片中的反抗精神不夠,她的行為甚至不夠偏激。在這方面要加強,比如她為了孩子甚至可以縱火燒警局……】
“……”
第一段,就把許鑫人給看愣了。
火……
火燒誰?
她要幹啥?
你要讓她幹啥?
許鑫心說我特麼就一臭拍電影的……
我就吃了一碗粉。
你別誣陷好人行不行?
大哥,這話也是你能說的嗎?
忽然間,他有些牙疼。
然後這股牙疼從神經開始傳導,最後變成了蛋疼。
他心說英國也不是不法之地啊。
您老人家也太剛烈了些。
要不乾脆給招娣打一針超級戰士血清,讓她成為神奇隊長算了。
心說到底外國人腦洞大,弗羅里達真不養閒人。
帶著滿心的無語,他繼續往下看。
不過……
隨著他代入到對方的視角里,開始延展整個故事後,臉色倒是慢慢的從那種荒唐化作了平靜。
你還真別說……
當他把三頁對方的想法都看完後,思索片刻,下意識的點頭。
還真挺不錯的。
如果按照對方的戲劇衝突來設計,這片子的風格會更極端,底色和表象都會厚重不少。
甚至許鑫可以斷言,要是按照他的想法改,這片子會更優秀……或者說風格會更強烈。
但……
這裡有個前提,那就是它只能在國外拍。
因為按照對方的這些設計,在國內……別說拍了,在劇本草創階段,就可以宣判死刑了。
這位馬丁導演的“二創”確實很出彩。
甚至在許鑫眼中,他是真的懂這個故事,屬於知音的範疇。
但……那道天塹擺在這。
他能做到的就是極限了。
《暴裂》有遺憾麼?
當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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