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大明的軍隊已經有了些許的疲態。
在海外呆了很多年,要麼漂泊在海上,要麼在打仗,藍玉之前給他們定下的任務,就是打敗王保保和陳友諒,現在這個任務完成,大家緊繃的神經也就放鬆下來,再加上大明軍紀嚴明,打完仗也不能肆意殺戮進行情緒的宣洩,現在他們的確需要休息。
休息的話……回國內最好。
這些將士在海外打仗多年,賺取的錢財也足夠他們回家當富家翁了。
在成軍之初,朱瀚就專門對戰場上的戰利品的分成進行過詳細的劃分:七成歸於國庫,三成由將領進行分潤,不要小看這三成,日積月累下來也是非常龐大的數字。
另外,不要認為國庫拿七成會很多,因為戰利品中的大部分,都是要分給百姓的,糧食和金銀、布匹絲綢、以及一些農用工具、耕牛、家畜等,都會送到百姓手中,讓他們以此改變家庭的生活環境。
其實最後留到國庫的,並不多。
這也是為什麼大明的軍士軍紀嚴明的原因,因為上面的人公平公正,他們牟利也不是為了自己,而是讓百姓也跟著得利,這些士兵也希望自己在解甲歸田時能有這麼好的待遇,所以哪個不拼命?
到海外征戰的將士,朱瀚為了避免他們因為思鄉的情緒喪失鬥志,專門制定了規矩,海外的收益六成歸國庫,其餘四成由將士分潤,並且朱瀚對分成有很明確的要求,普通士兵必須要分其中的一半以上。
在海外打仗,敵人弱,錢還多,除了離家遠這一條,其他的並沒什麼限制,不少將士在海外打仗這些年,已經打成了富翁。
但是,現在朱元章給他們的命令已經完成,這些將士也沒有繼續在海外待著的想法了,都想找機會回家,拿著自己用命換來的錢,回到自己的老家好好過日子。
只不過,他們暫時還不能回去,得等從國內傳來的軍令。
……
王保保敗了、蒙元滅亡,這條訊息傳來的時候,整個朝堂為之歡騰,齊齊為朱元章賀。
倒不是因為別的,因為朱元章是反元起家,蒙元的滅亡昭示著朱元章取得了完全的勝利,連蒙元都沒了,大明就把最後一塊小小的短板給補上。
朱元章看到蒙元敗亡的訊息,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激動,不過是王保保敗了而已,有什麼好激動的?再說蒙元對大明還有什麼威脅嗎?
除了名義上的完全勝利,就沒有其他什麼意義了。
對於這種給自己戴高帽,卻沒有實際利益的事情,朱元章是一點興趣都沒有,草草結束了百官對他的恭賀,然後就去找朱瀚了。
打敗蒙元,則意味著大明第一階段的海外擴張計劃已經圓滿完成,接下來就是第二階段的發展了。
而且藍玉在奏摺中也提到,大明將士在海外多年,已經有了思鄉的情緒,如果再繼續在外征戰,這些將士恐怕沒了當初的心氣。
朱元章覺得這才是大問題所在,他在國外好不容易打下來那麼大片的地盤,沒被敵人打敗卻因為內部原因而無法繼續佔領國外的地盤,這才是朱元章需要關心的問題。
而能給朱元章解惑的,除了朱瀚以外再沒有第二個人選。
沒有讓朱瀚來皇宮,而是出宮去找朱瀚,朱元章很喜歡朱瀚家裡的氛圍,很自在,比他在皇宮裡都要自在。
而朱瀚似乎早就知道朱元章會來,正在家烤羊腰子吃呢。
這兩天,家裡生完孩子的女人恢復好了,再加上朱瀚此次去杭城,又帶來了兩位美人,她們都在爭風吃醋呢,朱瀚的腰有點酸,所以吃點大腰子補一補。
朱瀚也在想,自己要不要在應天開一個動物園,動物園裡不養別的,只養鹿。
鹿血大補,時不時的放點鹿血補補身子,還是非常有必要的。
不是身體不行,鐵打的身子也經不住幾個女人輪番上陣啊。
朱元章見到朱瀚在烤吃的,調料下散發出來的肉香,讓朱元章忍不住聳了聳鼻子:“真香!七五,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咱要來了?專門在這烤肉等我呢?”
“不是。”
朱瀚搖搖頭,如實說道:“我這兩天沒休息好,需要補一補,所以在這烤羊腰子吃呢。”
腰子……
朱元章無奈的搖搖頭,自己這弟弟什麼都好,就是……太不忌口了。
啥都敢吃,比如那個叫辣椒的東西,自己聽都沒聽說過,他就敢油炸著吃,還說吃辣椒覺得辣的,不是因為味覺,而是因為痛覺……這都是什麼玩意?朱元章聽不懂,但他覺得吃辣椒挺爽的,辣到極致時滿頭大汗,這大概是朱元章最開心的時候,只是第二天出恭的時候有點火辣辣的疼。
朱元章雖然在吐槽朱瀚什麼都敢吃,但他現在也不賴,只要朱瀚吃的東西,他都想嘗一口,有些他接受不了,便果斷拒絕,只是朱瀚吃的津津有味……賊難受。
“來來來,給咱也補一補。”
朱元章坐下,看著朱瀚烤羊腰子,吃了旁邊洗乾淨的黃瓜,喝上一口酒,別提多暢快。
舒服的同時朱元章也沒忘正事,對朱瀚詢問道:“王保保敗了,蒙元滅亡,藍玉詢問咱再海外征戰的將士應當如何安置,我心裡沒個主意,七五你覺得應該咋辦?”
朱瀚說道:“那就讓他們回來啊,這些海外將士回到國內,想解甲歸田的,正好可以讓他們為吏,在村上、鄉里執行哥的命令,這不也正好解決了咱官員不足的問題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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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大了!
朱元章搖搖頭:“咱說的不是這個,是繼續向外派兵的事,他們從海外回來,那些土地咋整?難道咱就不管了嗎?”
“管!”
朱瀚說道,“其實,第一批將士出去,就是想搏出一個好的前程,他們在大明本土看不到改變的希望這才去的國外,但他們在外征戰、滅國,不僅換來了前程,而且還變成腰纏萬貫的富人,他們回國後會有多少人羨慕嫉妒恨?”
聽到朱瀚這麼說,朱元章點點頭:“言之有理。”
財帛動人心,如果別人知道去海外那麼賺錢,誰不想分一杯羹?如今第一批海外將士回來,自然會有人為了掙錢,為了利益到海外去,屆時根本不用去下達什麼動員令之類的沒用東西,報名到海外去的將士會非常多。
沒想到,自己頭疼的問題,在朱瀚這兒這麼輕易的就解決了,朱元章不由得美滋滋的喝了一口酒。
有朱瀚在身邊,哪裡還需要動腦子,遇事不決問朱瀚就是。
喝了一口酒,朱元章逐漸冷靜下來,摸著下巴思考著:“七五,你說的在理,不過第一批出去的將士能獲得財富,是因為滅了很多國家,現在海外的國家基本上都被我們所佔領、同化,他們再想透過滅國來發財,恐怕不太可行。”
“這不是必然的嗎?看到別人發財就眼紅,早幹什麼去了?為什麼不自己去?”
朱瀚貶斥了一通,隨後對朱元章說道:“哥,發財多少與否,取決於他們現在能得到多少,到海外去能讓他們得到更多,這些人就算會失落也不會發太多牢騷,再說了,群眾的智慧是無窮的,咱們也不知道這些人能創造出什麼財富,海外如今就是一片空白,萬一有那麼一兩個人,把海外的土地經營起來,咱們就是賺的。”
聽著朱瀚的話,朱元章忍不住咂咂嘴:“七五,你這話說的,咱聽著好像是打家劫舍的山匪似得,這不是做無本生意嗎?”
難道不是嗎?
海外的哪一塊地不是打下來的?
朱瀚沒接這話,對朱元章繼續道:“我們不妨設定個年限,海外駐軍五年輪一次,有自願報名的優先考慮,如果沒有,就把國內的兵馬拉出去,哦,對了……殷州的兵馬不能動,那是咱的老底子……咱以後到了殷州,還得靠他們呢。”
聽到殷州,朱元章只感覺牙花子都疼。
本來以為朱瀚只是隨口說說,沒想到他還記得這件事呢。
“去殷州有什麼好?不行……殷州的兵馬必須調換。”
朱元章說完,看到朱瀚想要辯解,趕緊解釋道:“到時候殷州換誰的兵馬,你跟咱說,要多少人你也和咱說就是,胡大海是咱的老兄弟,咱早就想他了。”
“胡大海不能動,最起碼在新去的主將不熟悉殷州情況的時候不能動。”
“不成,胡大海必須得回來!”
朱瀚看出來了,朱元章執意要調換殷州的兵馬,就是為了拖時間,殷州都還沒發展好呢,你去幹啥?這麼做也能拖慢大明發展的時間,畢竟向海外派遣駐軍,這也是一件大事,朱元章有的是理由把朱瀚拖在應天。
“沐英吧,讓沐英去,還有平安他們,都一起去殷州吧。”
平安,小名保兒,是朱元章收的最小的一個義子,原本是濟寧衛指揮僉事平定,後來平定戰死,朱元章就吧平安收為義子,雖然在建立大明後,他們都恢復了原姓,但依舊以父子相稱,別看平安年紀小,但武力超群,勇冠三軍,如今正跟在朱元章身邊當親軍,如今朱瀚提出讓平安去,也是想把他歷練一番。
朱元章聽到朱瀚點的將,臉上立刻樂開了花,自己的兒子們去了殷州,那豈不是更好操作了嗎?
到時候把殷州的情況說的困難一些,朱瀚想去殷州更不可能了。
為了把朱瀚栓在大明本土,朱元章也是操碎了心。
“行,就讓他們去,這幾個小崽子,也該出去歷練歷練了。”
“呵呵……給你個腰子。”
朱瀚故意在裡面多撒了一把辣椒,讓朱元章第二天出恭的時候更難受一點。
第二天大朝會,朱元章坐在龍椅上如坐針氈,但滿朝文武都在,他又得端著,越端著越難受,最後乾脆隨便找了個由頭,藉著御史上奏沒事實根據為由打了二十大板,然後宣佈散朝。
散朝後,朱元章就回到馬秀英的坤寧宮趴著了,難受的對馬秀英說道:“七五也不知道是咋回事,老想著去殷州,那殷州有什麼好的?一個來回就得一年時間了,到時候咱想見他咋整?”
馬秀英卻對朱元章說道:“七五想去殷州,說到底還是為了陛下,為了大明。”
不等朱元章追問,馬秀英就繼續說道:“海外飛地,在絕大多數臣子眼中,可有可無,雖然海外商貿可以帶來很多財富,現在用海外貿易把臣子栓在一條船上,讓臣子願意開疆擴土,可如果把整個世界都納入到大明的領土中,到時候還能創造財富嗎?到時候會不會造成海外飛地不受重視又重新變成洋人的地盤?”
“七五在百官中名望頗高,甚至和陛下並列,他到殷州,這就相當於釋放了一個訊號:大明永遠不會放棄海外飛地,所以這些臣子就會非常努力的把海外飛地經營起來,到時候百官自己想要去海外為官,也不是不可能。”
聽到馬秀英如此解釋,朱元章感動的紅了眼眶。
他怎麼沒想到這一點呢。
朱元章有些哽咽:“七五,七五付出的太多了,說到底,還是咱這個當哥哥的沒用。”
“重八,不要妄自菲薄,如果你如此不堪,七五又豈會竭盡全力的輔左你,又豈會在你建立大明後急流勇退?你是合格的帝王,天下讓你來管理,他放心!”
馬秀英拍著朱元章的後背,緩緩地說道:“所以,咱應該想辦法,讓殷州和大明的距離變得更短一些,哪怕讓船跑的更快呢?如此一來,你們兄弟二人不是就可以經常見面了嗎?”
聽到馬秀英這麼說,朱元章點點頭:“咱明白了,咱沒辦法阻止七五去殷州,那就讓咱能隨時去殷州……婆娘,等咱大明穩定了,咱把天下交給標兒,咱和七五一起去殷州,這小子想甩開咱,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我朱元章這輩子,就賴定朱瀚了,誰也阻止不了!
此時,在英王府和趙敏聊天的朱瀚,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不由得看向趙敏:“你心裡是不是在偷偷的罵咱呢?”
“……”
趙敏無語,這都什麼和什麼啊?你打噴嚏關我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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