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廣施行。
又是經過半個月的準備,江南行省轟轟烈烈的分田分地大運動開始了,數以十萬計的江南百姓們,人人分到了好幾代人做夢都不曾擁有的土地。
他們對於新來的江浙行省平章朱瀚感恩戴德,紛紛在各地自發建立的生詞給朱瀚賦,每天都是全家老小恭恭敬敬的焚香禱告,誠心誠意給朱瀚大帥祈福。
相對應的,自然也有一批罪大惡極的土豪劣紳,被紅巾軍鎮壓,不僅沒收了他們的土地,還有家產,而且本著追責問罪的原則,公開審理處以了斬首等刑罰,極大地震懾了民心。
浙東,衢州。
作為南宗孔氏的宅邸,衢州孔府的規模,相對於曲阜的北孔來說,可就是寒酸多了啊,既沒有佔地數百畝的規模,也沒有比肩城牆的防禦,就連使用的磚石都是比北宗孔氏規制小的多。
不過,南宗孔氏卻是有一股子真正的書卷之氣。
在這個家族中一直流傳下來,而不是像北孔孔氏衍聖公那般鑽營投機。
“咳咳咳!”
憋悶的咳嗽聲,從孔宅內院裡傳出來。
南孔家主孔元朗躺在床上,一臉難受的神情,旁邊的一名醫士手持銀針,正在給孔元朗針灸。
“癆病乃邪毒入體,針灸藥石不管用了,我這醫術終是乏力啊!”
在一番針灸之後,醫士卻是一臉愁容,顯然是沒有什麼進展。
孔元朗卻是不忍心打擊醫士的一番辛苦,強顏歡笑的說道:“伯仁兄謙虛了,其實我已經是感覺好多了。”
這個醫生名字叫做滑壽,乃是江南數一數二的名醫,更是書香門第,與南宗孔家非常交好。
滑壽滑伯仁嘆了一口氣,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其實,我這病自己知道,並不能急於求成,必須要慢慢來的。”孔元朗說道。
滑壽心中嘆息,這癆病根本就不是什麼慢慢來就能好的,他滑壽行醫數十年,凡是患上癆病的人,不管你是什麼達官貴人,還是販夫走卒,最後就沒有一個人能夠好好痊癒的。
癆病,最終的結局就是一個死。
正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一聲家僕稟報的聲音。
“老爺,老爺,金陵的江南平章府衙門來人了啊!”
孔元朗一聽立刻就是從病床上起身,“什麼,又派人來了嗎?”
瞬間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不久之前孔元朗拒絕了紅巾軍江南行省平章朱瀚的徵調任命,雖然是真的生病,但是在一般人看來肯定會覺得是自己託病躲避。
“這些紅巾賊,還真是欺人太甚!”滑壽麵色惱怒的說道。
滑壽也是覺得,紅巾軍再一次派人來到衢州孔府,肯定是又要催逼孔元朗去金陵接受任命的官職的。
畢竟,聖人孔子後代的名聲,對於造反起家的紅巾軍來說,簡直是太重要了啊。
因為一旦能夠讓聖人孔子後裔成為紅巾軍的官員,立刻就能夠讓紅巾軍獲得極大的聲望。
“唉,快去請進來吧,我這換個衣服就去相迎。”孔元朗連忙說道。
“是,老爺!”
家僕連忙應聲說道。
“子明兄,紅巾軍有派人來,只怕是要逼迫你去金陵啊。”滑壽擔心的說道。
“若真是那樣,也是隻能強撐病軀走一趟金陵了。”孔元朗說道。
等到換好了衣服,孔元朗在滑壽的陪伴下,來到了前院打聽迎接從金陵來的紅巾軍使者。
“在下楊憲,乃是江南行省僉事,奉淮國公之命,特來給孔大人送來神藥,專治頑疾病灶!”
這個名叫楊憲的江南官吏,一見到孔元朗後大聲的說道。
他身後的兩名醫官,正是上一次來過的那兩名醫官。
孔元朗和滑壽聽到這話,瞬間就是臉色大變。
他們二人都是敢怒不敢言,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
他們都覺得,紅巾賊朱元璋和朱瀚兄弟肯定是惱羞成怒,因為孔元朗拒絕了紅巾軍官職,就派人以治病的名義來下毒藥了!
他們看到楊憲背後的一個醫官,雙手託著一個碧綠色的透明琉璃瓶子,泛著幽幽的綠光,心中已經是萬念俱灰。
滑壽見狀氣不過,上前一步剛剛想要開口,卻被孔元朗一把拉住。
只見孔元朗擠出一絲絲笑容,虛弱的說道:“既然如此,那孔某就多謝淮國公!”
淮國公朱瀚年紀輕輕,竟然手段如此毒辣,怪不得能夠短短三年崛起於群雄之中。
孔元朗不願意禍及家人,強裝鎮定的接受這個‘毒藥’。
“好,那你們先幫助孔大人服藥吧。”楊憲認真的點點頭。
作為朱瀚手下的僉事官,楊憲一向是做事認真。
這一次被朱瀚派來給孔元朗治療肺癆,他親口囑咐楊憲,一定要看著孔元朗把藥給吃下去,然後接連用藥一個療程,情況好轉後再把孔元朗從衢州接到金陵,萬萬不可操之過急。
從衢州到金陵山路難行,萬一把孔元朗給累出毛病,那就得不償失。
孔元朗和滑壽聞言,都是面露絕望。
滑壽有心替朋友出頭,但是剛才也已經領悟到了孔元朗的意思,紅巾賊如此心胸陰險狹小,孔元朗不過是拒絕出山當官,就被派人送來了毒藥。
要是自己再強出頭,只怕會害了孔元朗全家啊。
“孔元朗再謝淮國公!”
孔元朗臉色蒼白,神情絕望的接受這一死亡安排。
楊憲一揮手,那名醫官從翠綠色琉璃瓶子裡倒出來一枚紅豆模樣的藥片,紅光油亮一看就是大凶之毒藥。
滑壽不忍細看,別過頭去。
此時,孔元朗已經是接過‘毒藥’,一橫心一仰脖吞了下去,甚至因為幹噎憋紅了臉。
“孔大人,這是要和水吞服的。”那名醫官見狀,趕忙說道。
“多謝。”孔元朗面色漲紅的說道。
等到孔元朗把要吃下,楊憲這才笑著說道:“孔大人,此藥乃淮國公煉製的神藥利福平,專治一切癆病邪毒,楊某就在衢州驛館落腳,一直等到孔大人病癒,再一起去往金陵。”
楊憲的這話說是等待孔元朗病癒。
但是在孔元朗和滑壽聽來,卻是另外一個意思,那就非要在衢州等到孔元朗的死訊才肯罷休!
“紅巾賊,竟然如此歹毒!”滑壽心中暗暗怒罵。
“我命休矣,惟願那個朱瀚能禍不及家人,反正我這癆病身子早晚是一死。”孔元朗已經是萬念俱灰。
等到楊憲等人離開後,滑壽悲憤之下,為好友孔元朗嚎啕大哭。
孔元朗無奈之下,只能是先安慰好友滑壽,然後又找來妻妾兒女和其他房支的兄弟,開始安排起後事。
眾人聽完了孔元朗的安排,都是一陣陣嚎啕大哭。
整個衢州孔府上下,開始在孔元朗的安排下,紛紛準備棺槨壽材、麻布白衣等出殯喪葬之物。
既然朱瀚派人來毒死自己,那孔元朗自然不能悄默聲的死。
只有死得眾人皆知,才能夠讓紅巾賊滿意的。
果然。
到了晚上的時候,孔元朗開始出現嘔吐、臉色蠟黃和渾身發冷畏寒的症狀,甚至連排出的小便都是變成的橘紅色。
孔家的內眷們頓時又是一陣悲慼哭泣,都覺得孔元朗撐不過今晚了啊。
滑壽見到這些症狀,自然是知道紅巾賊的毒藥導致的,他對此是束手無策,就算是有辦法解毒救命,孔元朗也不會求活的。
整整一夜,孔府就在悲慼痛哭中,完成了靈堂等喪葬佈置,甚至於連給親朋的白事訃告都是寫齊全。
孔元朗的妻妾子女一夜未眠,全都陪在臥房外間。
經過一番嘔吐高熱的反應後,孔元朗半夜時分就已經是昏睡過去。
隨著一陣清晨的鳥兒鳴叫,就在孔府眾人以為孔元朗涼涼的時候,忽然聽到內臥房一陣響聲。
孔元朗竟安然無恙的起了床!
不僅是孔府上下都極為驚駭,就連孔元朗自己也是非常的震驚。
“自己昨夜那麼難受,竟然沒有死?”
“還是說,自己今日這是迴光返照了?”
不一會兒功夫,滑壽就急匆匆被請了過來。
滑壽一見孔元朗的臉色紅潤,吐息均勻,哪還有原本咳嗽不止的虛弱模樣,分明已經是好了大半。
再一上手把脈,滑壽頓時臉色大變。
“竟然已經好了大半?”
滑壽驚呼一聲。
“什麼?伯仁兄,你說什麼好了大半?”孔元朗問道。
滑壽並不說話,又是走了一套望聞問切流程,然後驚喜的說道:“孔兄,你的病情竟然是好了許多,那肺癆邪毒已是治癒了大半!”
此言一出,整個孔府上下都是一片驚呼。
整個天下誰不知道,一旦染上肺癆病,那就是必死無疑的絕症,從來沒有聽過什麼人能夠痊癒的。
自己的家主孔元朗竟然一夜之前好了大半。
那豈不是說明紅巾賊頭目朱瀚派人送來的不是什麼毒藥,而是真的神藥!
“伯仁兄,你說會不會是毒物相剋,才讓我這病好了大半?”孔元朗說道。
滑壽搖搖頭,“絕對不可能,我昨夜診脈時候,就發覺一些異常,如今看來,竟然就是那藥丸在作效啊!”
什麼毒物相剋的神奇醫術,在滑壽看來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真要是兩個毒物在人體內,只會讓人死的更快,很難有什麼以毒攻毒的療效。
“那這就說明,朱瀚真的是要派人來救我?”孔元朗頓時就是有些懷疑人生。
自己昨天晚上,又是召集親族安排後事,又是寫絕命書,豈不全都是丟人的烏龍事件?
“哈哈,如今看來,說不定還真的是這樣呢!子明,你快派人去請楊僉事,看看他的反應不就知道了?”滑壽急忙說道。
在滑壽心中,已經是急不可耐的想要知道紅巾軍派人送來的神藥到底是什麼藥!
此神藥,竟然能夠一夜之間,讓頑疾絕症康復大半,實在是古今未聞!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好,好!”
孔元朗一想這種事情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要是紅巾軍朱瀚想要毒殺自己,無論如何都是逃不掉的。
若是他們真的想要救自己,那楊憲等人反應自然也能夠看出來。
衢州孔氏的人很快就是去了衢州驛館,把楊憲等人請了過來。
見到孔元朗後,楊憲等人果然是一臉驚喜,全然沒有盼著孔元朗死的模樣。
“唉,看來自己昨天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朱瀚竟然真的給我治病來,我竟然還那般胡思亂想,實在是愧對聖賢教誨啊!”孔元朗在心中自責。
“孔大人,此藥按照淮國公囑咐,應該再連續服用五天,才算是一個療程。”楊憲說罷,就派醫官又取出了一個藥丸。
在一旁的滑壽死死盯著那個藥丸,想要看出一些什麼門道來。
但是那個藥丸除了嬌豔的紅色之外,滑壽看不出絲毫的用藥製藥等門道。
滑壽忍了又忍,終於是忍不住開口。
“滑壽斗膽,想要請問楊大人,此藥是用何物製作的?”滑壽說道。
楊憲頓時被問的一愣。
他就是江南平章衙門的文書官吏,根本不知道什麼製藥看病的問題。
他看向了一旁的隨行醫官,這醫官也是面露難色,醫官也是奉命行事,大元帥府的醫藥庫藥品哪來的,他也不知道,更何況是知道如何製作。
“呃,是在下唐突了!”滑壽見狀有些羞愧的說道。
按照從醫的規矩,一個能夠治癒‘癆病’絕症的藥方子,幾乎可以造就一個神醫世家!
甚至於,還能夠讓這個‘神醫’演化成為一個‘神醫家族’,讓子子孫孫富貴永享。
這麼一個惠澤百世的神藥,別說是告訴滑壽這個外人用什麼藥材如何炮製,就算是其中的任何一味藥材都是絕對不能外傳的絕密。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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