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陳玄南便和那位女子端來了四碗粥和幾個白麵饅頭。
楊照見此一幕,忍不住地小聲道:“你們當和尚的都吃得這麼清湯寡水的,小爺幾天沒吃肉了,真要受不了這生活了。”
老僧毫不介意楊照這副大大咧咧的模樣,微笑道:“貧僧寺裡就這些清淡吃食了,還請幾位將就了,明日我會叫小婉出去為三位買些酒菜的。”
周清暮連忙擺手,開口道:“前輩無需這般,能填飽肚子就好,有這些就很好了。”
這時,周清暮拍了拍趴在自己身上就要睡著的周念月起來吃飯。
小姑娘倒是不嫌棄吃食的清湯寡水,幾口下去就吃得飽飽的,然後又一下子鑽進周清暮懷裡睡覺了。周清暮望著懷裡的小丫頭不忍打攪,便輕輕抱著小姑娘的身體。
“不知周施主和楊施主是否還能認得出我?”穿著一身普通袈裟的老僧突然開口道。
此話一出,陸正淳看了一眼周清暮又盯了一眼楊照,眼神之中滿是不解。
至於話鋒所指的二人,更是不明白了,皆是一臉茫然。
老僧微微一笑,接著一揮袖袍,只在一身金光之後,搖身一變。三人眼前,儼然就出現了一位面帶笑容的道袍老者。
楊照見此一幕,多年前的一幕立馬湧上心頭,也顧不得眼前這位是什麼佛宗聖人了,破口大罵:“當初就是你這傢伙把我和小暮丟進了葬魂天淵之中,你知不知道他孃的我們差點就回不來了!”
周清暮這時也皺起了眉頭,當年之事,至今未忘。
道袍老者沒有言語,又是一揮袖袍,化作那位塵悲僧人,最後老僧笑道:“當年之事,確實是貧僧之過。不過這之中,貧僧亦有不得不做之緣由,還望兩位見諒。今日我請三位施主而來,自然也有貧僧對於當年之事的補償之意。”
三人這時皆是沉默不語。
老僧並未在乎,而是繼續開口笑道:“前不久,三位被一位大能出手帶到此處,似乎是要施展什麼神秘手段。貧僧出手想要救回三位,雖是成功將楊施主和陸施主帶到貧僧安排之處,想必二位能從中出來,也定是取走了其中機緣。不過,貧僧卻是未能改變周施主被那人定下的軌跡,甚至被那人遮掩的天機,令我也難以勘破。還請周施主恕貧僧無能為力。所幸,今日貧僧又感受到了你的氣息出現,這才令貧僧那不成器的徒弟來接施主。”
周清暮稍一沉思,就馬上開口道:“無妨的,前輩願意出手救我兄弟三人,就已經足夠了。更何況,未能救回在下,並非前輩之過。”
他會震驚於先前出手那人的實力,卻不會質疑眼前之中所說的話。俗話說,聖人之舉,有天地在看。至少說在與天地的聯絡上,絕非周清暮這等修為能夠比之。一言一行,稍有差錯,甚至會有損修為。言語之中的真假,已然並非是周清暮一言就能妄自斷定的。
老僧此言一出,三人都開始回憶起前幾日發生的故事,面色都還算好看了些。不過後面這位老聖人所說之話,又令三人震驚了!這世上竟然還有聖人出手,也未能救回之人?先前對他們出手那人的實力,又到底強到了何種地步?
“如此便好。”老僧笑道。
三人皆是沉默,期間楊照和陸正淳都先後欲以心聲向周清暮詢問他到底經歷些什麼,不過卻始終無法成功。想來,自是與眼前這位佛宗聖人有關了。
陸正淳稍作思量,馬上開口道:“多謝前輩,先前學到的拳法,很適合我。”
楊照這時也不再有先前那副大大咧咧的模樣,認真道:“謝前輩賜下機緣。”
他很明白自己在那秘境之中所得有多麼珍貴。
老僧微微一笑:“無妨的,只要你們能將這份力量替貧僧、替世人守住這人間正道。貧僧今日之舉,便是對的。”
說到最後,老僧又單獨看了一眼低著頭不知想什麼的楊照。
悲禪老僧這時突然伸出一根蒼老手指,點在周清暮的額頭上,無數金光湧入周清暮的身體之中。
老僧身上突然出現的聖人之威,壓得周清暮甚至無法反抗。待金光逐漸融入周清暮體內之後,本就蒼老的老僧這時氣色更加不好。
周清暮連忙問道:“前輩,這是?”
老僧沙啞開口:“這是先前貧僧本該交給你的機緣,比之前多了一些,算是貧僧未能出手救下你給你的補償。待你有朝一日跨入無垢境後,自有體會。”
片刻之後,金光散去。
周清暮連忙開口問道:“這到底是為何?”
他實在是有些不明白,為何眼前這位佛宗聖人一定要給自己送機緣?任誰來,都想不通啊!
老僧微笑道:“這與曾經貧僧與葉景安的一場約定有關,時機成熟,周施主自會明白。貧僧也有一事相求,還望三位施主答應。”
老僧看了看周清暮懷中酣睡的小姑娘,沉吟片刻,又繼續開口道:“貧道請三位施主來,實則是希望三日之後,三位施主,能帶著我那不成器的徒弟和跟著他的那位姑娘,離開這裡,越遠越好。”
周清暮三人聞言皆是有些不明白,隨後周清暮問道:“前輩這是何意?”
且不說這位老前輩究竟是何意思,就是這位老前輩就是要告訴他們這些,也不必在這裡說吧?以他口中“不成器的徒弟”的修為,想要稍一窺聽,實在不是難事。
老僧似是看出了三人心中所想,這一刻收起了一直面帶的笑容,微微嘆息,開口道:“先前我那徒弟走的時候,我便在這裡暗中下了禁制。實不相瞞,貧僧已經時日無多。我會在這幾日遣散寺裡的僧人,只是我那徒弟剛剛回來幾年,就是我趕也趕不走的。我會提前告知他三日後護送你們出去,他不會拒絕。他一出去,我便會設下禁制。但我已經老了,哪怕是我那徒弟現在跌境了,但若是全力出手,破開禁制卻不是難事。到時候,就要麻煩三位替貧僧出手阻攔了。”
三人稍一思量,便各自點頭。
陳玄南絕不會就這麼看著自己的師尊就這麼死去,但老僧心中明白,為了芸芸眾生,也為了徒弟的大道,自己必須坦然赴死。
這位聖人臨死前,是不想也不願見著徒弟的傷心模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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