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轉眼之間,又是三天過去。
清晨,天氣相當不錯。周清暮從竹屋中走出,望著頭頂的驕陽,吐了口濁氣。
今天,就該到了書院大比的日子了。也是決定著,他能不能無愧離開的時候。
周清暮拿起手中的緊緊入鞘的劍,輕聲道:“老朋友,今天過後,我們又要一同闖蕩江湖了。”
仙劍微顫,似是在回應。
隨後,周清暮將劍背上,就出門下山。
當然,周清暮並未忘在山腳飯堂吃飽後,再前往中央的那座“儒道峰”。途經學塾時,也看到小靈兒追著幾個同齡的孩童跑。當之無愧,“春秋峰小霸王”!
周清暮喚了一聲小靈兒,小靈兒便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兩根辮子。
“小靈兒,這是我用春秋峰上的青石靈胚刻的小印章,送給你。”
周清暮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方刻有一個大大的“楚”字以及一行“清風明月”小字的玉石小印章遞給小靈兒,小靈兒滿臉歡喜地接過來,愛不釋手。她可是早就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印章了!
周清暮輕輕摸了一下她的頭,彎下腰輕聲道:“小靈兒,今天我要去儒道峰做一些事情。做完了,我便要走了。”
小靈兒聞言笑容立馬就僵住了,怔怔地望著眼前的“小暮哥哥”,彷彿下一秒就要流出淚水來。
周清暮又摸了摸小靈兒的頭,笑著說:“小靈兒要乖哦,好好聽先生講課。等小靈兒成為一個學問很大的人了,我就回來了。”
最後,周清暮說完立馬轉過頭,頭也不回地往山下走去,他怕自己就這麼捨不得走了。
朝陽之下,只留得不過六歲的小女孩緊緊攥著手裡的印章,望著那個背劍青年。
儒道峰是這環繞的幾座山峰之中,最高最大的一座。此次的書院大比,自然也是在此地舉行。據說,極少露面的那位儒道學宮宮主,就在這座儒道峰中。不過葉先生平時從未讓周清暮來過這座儒道峰,周清暮自然也是從未見過儒道學宮的宮主大人的。
今日大比,不知那位儒道學宮宮主是否會出現。
對於這種傳聞之中的人物,每每出現都會引起一片軒然大波。
周清暮剛剛走到儒道峰山腳下,眼前便是一片人聲鼎沸之景象。無數讀書郎打扮的青年或是站在這座儒家聖地之下,或是走在上山的青石臺階上,此時皆是不約而同地望著上方的天穹。
天穹之中,有四五聖人虛影矗立期間。整個天穹彷彿被一劍破開,其中漂浮著一本巨大經書,此時正翻開了某一頁,映照天地。一支通天之筆,猛然出現,彷彿聖人提筆寫春秋!
正氣染天穹!
聖人法器,儒道學宮兩件鎮宮之寶,浩然天書和紫檀仙筆!
聖人作法,引得無數讀書人熱血沸騰!任如何沉穩的讀書人,此時都難以壓制心中呼之欲出的激動!甚至已然有人,靈感已至,出口吟詩!
倒是這座儒道學宮少有的熱鬧!
周清暮如今修為已是不低,自然也能看出聖人手筆之匪夷所思!原來這個世界上,當真是有動輒驚天地的真正神仙!
當此番天地異象的出現,也象徵著儒道學宮的書院大比就此開始。
儒道峰設有禁制,任你修為通天,亦是隻能一步一步走上山。或許也是遠古聖人先賢,留下來磨礪年輕人的心性罷。
這些大多身子骨羸弱的年輕讀書人,也加快了上山的腳步,哪怕滿頭大汗、氣喘吁吁,也難以消磨他們對於見到先賢的欣喜若狂!
周清暮揹著劍越過人群,剛剛準備踏上上山的臺階,突然被身後一道聲音叫住。
“道友,敢問是否也是前去參加書院大比的?不妨交個朋友。”
周清暮聞言轉身望去,那是一個揹著書箱的洋溢笑意的紫袍繡“士”的青年,卻帶著顯得格格不入的草帽。
當真是不拘一格!
周清暮點了點頭,又開口。
“道友?”對於這個稱呼周清暮倒是許久都未曾聽到了。自從來到儒道學宮,周清暮對於先生學生這些詞聽得耳朵起繭子了。私以為,此地和江湖上諸如道友的稱呼,在此地並不可用。故而,周清暮無論見了哪位溫文爾雅的年輕人還是鬢角如霜的老人,大多都會恭恭敬敬喊一聲“先生”。
草帽青年笑道:“咱們雖然是讀書人,但也是修士啊。所以稱呼道友有何不可?”
“嗯......好像有道理。”周清暮想了想,說道。
草帽青年笑了笑,自我介紹起來:“道友,我叫王葉,來自仙禮書院。多多關照。”
“我叫周清暮,來自春秋峰。”周清暮聞言,連忙也自我介紹起來。
王葉聽後有些詫異,但也很快又被他的笑容所代替:“竟然是來自學宮洞天內的,很厲害啊!”
王葉說著,豎起了大拇指。
見此,周清暮只能回之一笑。
“大比上見吧!”
隨後,王葉拍了拍周清暮的肩膀,自己則是加快步子往山上跑去。
周清暮轉頭看著那紫袍背影,有些摸不著頭腦,但很快也不再猶豫,往山上走去。
大比場地在山腰的那片廣場上,看似很近,實則儒道峰不愧為儒道學宮第一峰,不靠修為和術法手段,想要上去,極為耗時耗力。
哪怕是體魄強橫如周清暮,上山也花了足足一個時辰。哪怕這樣,周清暮也已然是率先上去的幾人之一了。
山腰出有一座廟宇矗立在此,廟宇前則有一大片空地。
周清暮一上山,就看到了幾道身影,其中最熟悉的自然是葉景安了。此時這位葉先生,正站在一眾儒道學宮的先生們旁邊。這些先生們,周清暮其實僅有幾人有一面之緣。其中最令周清暮感到有些疑惑的是,在場無論修為學問高低的先生們都是挺直腰桿站立,唯有一位穿著樸素的老人處於中央拿著煙桿躺在搖椅上。
周清暮自然是不用想都知道,這位老先生定然是儒道學宮輩分極高,學問極大的。
幾位先生看到周清暮後,便談笑起來。
“這就是老葉用了三年教出來的好苗子?看起來除了英俊一點,沒什麼特別的啊!”
“你這麼說就不對了,人家老葉年輕時候不也是萬千少女為之痴狂嗎?這他娘說不定也算傳承!”
“我輩讀書人,學問自然是最大的,但如若長得也如同老葉這般,自然是最好。行走江湖之間,也不怕餓肚子。”
“嘖,這小傢伙的命數很特殊啊!我居然看不出個什麼來。”
“老糊塗了?老葉的寶貝學生自然是不會讓你那麼輕鬆地一眼望到底。”
“......”
對於這些毫不收斂的談笑聲,葉先生自然是毫不理會的,但周清暮聽見後頗有些尷尬起來。好在這裡是儒道學宮,大多都是修身養性的讀書人。若是換做世俗宗門之中,一個人吸引這麼多長輩的注意,定然是有人會打心底的不服氣。若是這般,周清暮也免不了一通麻煩了。
當然,人群之中自然也是有人開始上下打量周清暮的。但,他們心中更清楚,要想證明自身嘴上不服是沒用的,在接下來的大比表現出自己的實力才是最有力的手段。
隨著時間推移,前來參加大比的青年儒生們,接二連三地上了山。
雖說是書院大比,但大比的共有兩次考核,其一是“論道”,即學試,亦有機會向先賢請教。其二則是“論武”,即武試,諸位儒家修士之間交手定勝負。這方天地的“讀書人”並非只是單純的讀書人,亦是擁有踏上修煉之途的修士。
讀書人,打架也可以很猛的!
依照葉先生的叮囑,論道之事,周清暮可以不用參加。按葉先生的話,道理學問都是悟出來的,周清暮聽得已經足夠多了,許多難以理解的東西,在山水之間、江湖之中經歷的多了,自然就明白了。
武試先行,故而很快周清暮便要開始與人比試了。若真要算起來,周清暮恐怕已有三年未曾與人交戰了。
當然,並非所有人來此都是參加武試,所以武試人數其實不算多。按照武試規則,周清暮共有三輪對手。擊敗之後,方能角逐魁首。
當某位手捧書卷的先生講完武試規則之後,隨著另一位先生出手催動法寶後,眾人眼前立刻改天換地。
儒家手段,天地之氣,移形換景。
周清暮眼中的景象在片刻的模糊後,已然身處一片空地之中。他的面前不遠處,有一位同樣對此有些懵的青衣青年。
青衣青年在看到不遠處的周清暮後,頓時明白了,彎腰作揖。
“在下藏海書院,陳衛真,半步返璞境修士。”
周清暮立馬還之一禮,“在下春秋峰,周清暮,返璞境劍修。”
陳衛真挺起腰桿,眼神堅定卻是笑著說道:“讀書人陳衛真,請周先生出劍!”
修為,並不能完全定義一位修士的戰力。所以無論打不打得過,總要打了才知道。
“天地與我同力!”
隨後,陳衛真放下背後的書箱,舉起右手,朝向天空。隨著他這起手一式,天地頓起異象,天穹之中湧出一道磅礴氣流。
緊接著,陳衛真將手輕輕抬下,那道磅礴氣流化作無數或刀或劍或槍或戟的兵刃,朝著周清暮攻殺而來!
周清暮見此不敢輕視,右手並指為劍,緊接著指尖便有無數劍氣匯聚。
隨後,周清暮笑道:“我有一劍,橫清秋,斬天地!”
隨著周清暮這一聲喊出,身後頓時浮現無數劍氣,化作劍雨,向那一片氣流兵刃攻去!
......
二人看不見的場外,幾位學宮先生正看著二人的戰鬥,津津樂道!
“藏海書院的陳家小子這一式學的和他老師有幾分樣子了,非源海境下不可接。後生可畏!”
“老葉的這個學生,這一劍也很有意思,只是怎麼這麼眼熟?”
“眼熟?這不就是李秋白那老小子的招數嗎?”
“好你個葉景安,沒想到還藏了這一手!”
“......”
二人自然不知道,場外平日裡溫文爾雅的先生們皆是驚動了起來,不約而同地望向這片天地的某處裂痕。
那道裂痕,正是那位江湖之中大大有名的劍修李秋白,五十年前一劍砍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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