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蕭焚的眼神忽然變得複雜起來，旋即轉而將目光對準流楓，緩緩開口道：“你來到這裡，走了很多路？”
流楓一怔，卻又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見狀，蕭焚看了看他，又轉而對著圍繞著的族內眾人道：“諸位且先回去，接下來的事情，由我一人與這二位小友解釋便可。”
片刻後，周圍已是空無一人，連同那些長老都是不在。
蕭焚將周清暮二人帶到了大殿內的一處暗室之中，這才又開口道：“我已知曉你二人並非是來自北溟，而是自東原而來。”
聞言，周清暮二人皆是沒有什麼波瀾，對於這個結果，在那蓑衣老者出現的那一刻，他們便已瞭然了。
而如今蕭焚並未藉此找什麼麻煩，說明這位蒼天炎蟒一族的族長，對於他二人並未什麼敵意。
但流楓的臉卻是沉了下來：“所以說，你如今是知曉我流落在外，也知曉我的家人在何處的？”
蕭焚微微一怔，旋即點了點頭。
流楓抬起頭看向他，臉色漠然：“我不關心我到底是不是你這堂堂北溟大族的滄海遺珠，我只有一件事要問你，為何我自出生起就在那邊疆荒野之地？”
蕭焚坐在一張椅子上，坦然道：“此時你無需太過在意，哪怕是你不問，我也會說。”
“那便說吧。”流楓毫不客氣。
蕭焚見狀笑了笑，又有些陷入回憶的模樣，只聽他娓娓道來：“你們應當知曉，在三千年前的一場變故之後，且不說人族，至少我妖族是陷入了很大的一場衰敗。在那之後，我北溟龍妖一族也再無真龍出世，也就意味著沒有人再能在修為上踏足更高層次。”
“更高層次？”聽到這裡，周清暮情不自禁地問道。
其實他曾在一本古書之上，曾見聞過這世間在“皇者境”之上，還有一重境界。
但這層境界到底是什麼，卻沒有下文了。
而後周清暮無論如何翻閱打聽，都再沒有具體的訊息。
這些關於“更高層次”的秘辛，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連那位狐族狐皇也曾說過，還有凌駕於這個世界之上更強的力量！
蕭焚看向眼前這眉目間尚有一絲滄桑的青年，搖頭道：“對於這些更高的東西，尚且已被更高者隱匿，哪怕是我也並不知曉很多。雖然如此，但我卻是很清楚關於更高的東西的重要性，哪怕是我，說得多了，也難保證自身的安全。”
“連您也不能知曉？”周清暮這次卻是發自內心的震顫了。
蕭焚苦笑道：“我也只是這蒼天炎蟒一族名義上的族長而已，能擁有這一切，只是因為我在五百年前僥倖踏入了皇者境。但時至今日，修為上也難有存進了。我如今有這個資格在你們面前講到這些古老秘辛，只是因為先前祖師有過吩咐。”
周清暮臉色沉了下來，一時間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
不過蕭焚卻是坦然道：“但我能夠告訴你們，無論人或妖，我們所生存的這個世界早已不如先前了。直白點來說，現在的這塊大陸，已是如同囚籠一般，在整個世界之中偏安一隅。”
“你的意思是在我們所處的這片大陸上，還有更高的世界？”周清暮近乎是脫口而出。
蕭焚無奈道：“這部分祖師可沒讓我說，別害我！”
但自蕭焚的眼神與話語之中，周清暮卻是已然明瞭，也不再多問。
旋即，周清暮便緩緩道：“那便請蕭焚前輩繼續講流楓的身世吧。”
蕭焚聞言點頭笑道：“在龍族開始衰敗的一千年多年後，我蒼天炎蟒一族出了位絕世天才，近乎是在不足千年時光就躋身了妖皇境。此等驚才絕豔之人，在當時放眼整個妖族都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只可惜......往往天才最是想往上爬，不願在這小小大陸之中苟活，要成那真龍，往那人間更高處走！但他走的路，太過艱難。生性孤傲的他，不願因此連累咱們這一族，於是在離開族內之前，就與本族斷絕了關係。而後，據我所知，他走到這個世界的極點，也找到了他想知道的真相。但卻不知做了什麼事，觸怒了一位遠古人物，二人大戰一場過後，便再未有過他的訊息。在那之後，我再次得知到有關他的訊息，就是傳言他曾經在行走天下間的時候，有過一位妻子，但他這位妻子卻在那一戰後，留下了一個孩子便再無蹤跡可尋。而那個孩子，就是你！”
說著，蕭焚在提及那位驚天動地的人物之後，開始搖頭嘆息起來，最終，在講完這一切之後，將話鋒對準了流楓。
可流楓在聽到這些之後，沒有表露出對自己那位父親的驕傲，也沒有對自己這飄零身世的嘆息，只是癱軟地坐在地上，低頭望著地板。
周清暮看了身旁少年一眼，轉而看向蕭焚問道：“那為何你們當年未曾將他接回來，甚至連看望都沒有？”
聞聽此言，炎皇蕭焚只是嘆息一聲，整個房間一瞬間沉寂下來，彷彿天地靈氣也在這一刻凝固起來。
遙想那位當年，唯餘寥寥淒涼。
在蕭焚重重吐出一口氣後，才緩緩道：“並非是我不想或是族中那些長老不想，試想，那等天縱之才的兒子，又豈會讓人失望？更何況，我這二伯？而是當初在他的孃親沒有蹤跡之後，那位與他父親一戰的“人”來了一趟赤炎城，以其強大實力壓得我族喘不過氣來，並放話誰若敢去尋，要我這一族都頃刻消亡！”
說到最後，堂堂一族之長竟在這時愁容更甚。
“二伯？”流楓終於抬起頭來，看向蕭焚。
周清暮在蕭焚的眼中，看到了無奈與不甘，那是發自內心的！
蕭焚只是苦澀一笑：“那位曾令整個人妖兩族顫抖的絕代天驕，也就是你的父親。他，是我的兄長！我親眼見證了他為了那虛幻的巔峰一步一步走去，卻再也未曾歸來......”
“可惜啊，我天賦始終不如他，無論如何努力，卻始終跟不上他的腳步。在那位大人物來的時候，我甚至連反抗之力都未曾有！”蕭焚又是徐徐說道，那些悔恨與不甘充斥在他的眼瞳之中。
流楓這一瞬間怔住了，不知該如何去說，又如何去做。
這個世道就是如此，沒有實力，就只能在別人的腳下匍匐，顫抖！
蕭焚並未在意，而是繼續說道：“現在我族的那些長老都不曾清楚這些事情，但祖師卻是很清楚。如今要讓你迴歸族內，唯有隱藏身份，這也是祖師所留下的話。當初你父親沒有回來，便很有可能已被那人鎮壓！如今我沒有力量去報仇，你若是有這份心，那便從即日起開始努力修煉。若是沒有，那也無礙，祖師已經回來，只要祖師願意出手，我會為你尋個安全之處。在祖師出手遮蔽天機之後，我也會佈下陣法，只要那仇人不親自前來，無人能知曉你已經回來。”
周清暮聞言之後，自知這件事情自己無法替流楓來選擇。
日後的路，只有他自己選擇。
至少，如今來說，安全沒有任何問題了。
流楓沉了口氣，抬頭看向蕭焚，又在片刻後看向周清暮，最終竟是在這本該沉重的時候，坦然一笑：“與大哥的這些日子，我見到了很多不曾有的精彩。或許日後我做不到我父親那般強，但我大哥是一定會走上世間巔峰的，我總不能一直當個拖後腿的吧。”
話音落下，周清暮轉頭看向流楓，心中多出了些慰藉。
但在他周清暮眼裡，這些，又何曾重要過呢？
只要流楓不曾背棄他，江湖路上，身邊一直有個人相伴，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在流楓說出這番話後，蕭焚便也知曉他選擇的結果了。
故而，他很快便調整好情緒，轉而看向周清暮道：“這位小友，雖然我看出了你身上有些古怪，這些古怪或許對於我族而言未必是好事。但咱們出來混得就事論事，我仍是要感謝你能夠帶著我這侄兒一路來到這裡。那族印你只管拿好便是，在這北溟地界有它路會好走一些。若是還有何需要我幫忙的，大可開口！”
周清暮點了點頭，並對眼前這位赤炎城主豎起了大拇指，表達出對眼前之人稱讚。
但很快，周清暮便表情凝重起來，身軀一顫，就有七彩光芒自他的身上湧現。
而這道氣息，在湧現出來的一瞬間，蕭焚卻是立馬就開口了：“小友，你......你難道是來自那一族？”
周清暮有些疑惑，但馬上急切開口道：“前輩知曉這氣息源自何處？我只有這一事所求，還望前輩一定要回答在下。”
蕭焚的表情也微微凝重了起來，點了點頭：“你可知我北溟有個龍皇殿？”
“在下初來之時，便已知曉了！”周清暮連忙點頭回道。
蕭焚沉聲道：“你身上的氣息，就是來自龍皇殿的殿主，如今的北溟龍皇那一族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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