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說了,族印不可能造假,你們身上也的確有龍妖血脈。況且村子外的那些大人們也沒有攔住你們,所以老夫暫且相信你們。只是,可否告知老夫你們來我這小村子是為?”布衣老人打斷了周清暮將要說出的話,轉而鄭重道。
周清暮聞言連忙開口:“不瞞您,我二人是為了前去此地的赤炎山。還望老先生告知,是否是從此地一直向前走便能前去?”
先前那位蓑衣老人並未清楚告知他,所以此時他更想再確認一二。
布衣老人點了點頭:“過了咱們村子,一直向北走,就能出潛龍谷。再往前走,有座赤炎城,進了那座赤炎城你們便能找到你們要找的赤炎山。”
周清暮聞言點了點頭,連忙拜謝,隨後又開口問道:“我兄弟二人初次從族中出來,在族中近乎沒怎麼用過這族印,今日也是直接被家中長輩送到了這潛龍谷,故而不太瞭解這外界對於族印的區分,還望老先生告知一二。”
布衣老人又是打量了他一眼,才徐徐說道:“族印只有三種,一種就是你手中的聖級族印,是古銅色。其餘兩種,一種是黑級,一種是白級,顏色也是這麼區分的。黑級次之,白級最低。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有人敢搶你手中族印,只要在族印中留有你的本源氣息,就沒人敢搶,哪怕是有人搶了,你也可以直接向周邊的黑甲大人們求助。像你們這種大族聖子,他們只要能夠在龍皇殿確認身份,無論是誰都一定能夠幫你們找回。”
聞言,周清暮又是與流楓對視一眼,皆是對這北溟的體制與龐大力量感到心驚!
要知道,這種森嚴手段,哪怕是一些人族一些強大的世俗皇朝都未必能夠做到!
接著,周清暮連忙拜謝布衣老者。
布衣老者卻是立馬托住了他的身軀:“切不可如此,聖級族印向我這等人彎腰在北溟是萬萬不可的!我只是說話淡漠了些,並不是不對聖級族印心存敬畏,還望兩位不要誤會。”
周清暮有些詫異,但也並未太過拘謹。在老者這番話說出來後,他便又挺直了身子。
在這種時候,他越發的拘謹,只會越發讓人懷疑他!
旋即,周清暮便對著這爺倆鄭重道:“多謝二位今日相告,我等不再叨擾,在下二人就此離去!”
說罷,還不等流楓反應過來,一隻手便拉住了他的手臂,猛然拔地而起,飛向北方!
先前是因為,他擔憂在這地方飛行太過高調,既然如今已經得知了這族印在北溟的地位以及需要的訊息,那麼他便無需太過拘謹了,直接又以飛行趕路。
有時候,太低調也是一種錯!
那高大青年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揮了揮手,高聲道:“喂,兩位聖級大族天才,我叫伏在淵,以後若是還記得起我,能不能將我也帶出去玩玩啊!”
聞言,不管那二人如何反應,布衣老者是已經作勢又要抬腿踢去,高大青年似是知道今日他逃不了這頓踢了,竟是沒有反抗,一動不動。
只是在布衣老者將要將這一腳踢上去時,卻又驀然落下,看著自己這“不成器”的兒子許久,最終轉過身望著那兩人已逐漸消失的背影,沒人能看到他的眼中浮現出了一抹複雜。
......
只是一個山谷,以周清暮的速度要從中穿過,實在不難。
所以周清暮很快來到了這座潛龍谷的盡頭,在一個一座山頭無人的空地上停了下來。
流楓緊隨而至,望著自家大哥的背影,有些迷茫。
而周清暮在高舉酒葫喝下一口酒後,轉過了身,從袖袍之中取出那道“聖級族印”。
周清暮望著手中的古銅色龍符,輕聲說道:“為安全起見,咱們先別急著趕路,先想想怎麼在這族印之中留下本源氣息。否則進了赤炎城,咱們也很可能被扣上帽子因此身死。”
流楓聞言怔了怔,隨後拿起手中的龍符,仔細看了看,才開口道:“狐皇大人應該不至於這麼傻啊?除非是想置我們於死地,才拿出在整個北溟都地位極高的族印啊。”
周清暮聞言也是眉頭微皺,仔細端詳手中這族印,而這個時候,腦海之中有一道冥冥沙啞的蒼老聲音響起“你們無需在意這些,老朽在將這物件交給你們的時候,就已經下了功夫,除非是跟小淵一樣的存在,否則是難以察覺的。”
這道蒼老聲音落下,周清暮幾乎是下意識地轉頭尋找,卻只見一片蒼茫。
最後,周清暮苦笑一聲:“看來是我多慮了。”
流楓只是坦然一笑,就準備繼續前行。
周清暮凝視著他:“你心中其實是不想找尋身世的?”
流楓心裡咯噔一下,抬頭看著已經相處不少時日的大哥,一瞬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周清暮輕嘆一聲:“也罷,對於這種事情我不會強迫你。若是你心有芥蒂,我沒有理由一定要讓你找到。”
流楓怔了怔,搖頭道:“不是的,大哥。其實這麼多年了,我早就對身世父母什麼的模糊了。我只是想跟在你身邊,所以當初才那般說,可是我其實很早也說過了啊,其實我並沒有很想......”
周清暮望著眼前少年的那張臉龐,莫名有些傷感,在又一次舉起酒葫大口喝下之後,才最終開口:“你們妖族的修煉大多是靠血脈之中的力量吧?”
流楓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周清暮深吸一口氣:“如果你能回到族中,是能夠學到秘法激發你血脈之中的隱藏力量,進而讓你變得更強的,對不對?你我走過這麼多路,應當也知曉我此次到北溟來一定是很有可能凶多吉少的吧?如若你一定要跟著我,我做不到保證你的安全。指不定哪天那什麼黑譚蛟族的姜沉就找上門了,在北溟,有黑譚撐腰,我甚至無法做到保命。然後在我完成要做的事之前,或許路上又會有許多艱難險阻,生死危機,難道你都要陪我一起走?你不用說什麼你不怕之類的話,我告訴你,你心目中這位很厲害很敬重的大哥怕!我不可能讓你來陪我冒這個險!曾經我想如果能在北溟找到你的父母家族,或許能保證你的性命與往後的修煉之路。但如今既是你不想,我不會強迫你,但大哥最後求你一件事行不行?你現在就離開北溟,去一個能保證安全地方。如果大哥能活著回來,我一定接你走!行不行?”
周清暮說了很長一段話,聽上去不太好入耳的話,在流楓的眼中無疑是自己這位大哥對於自身沒有足夠實力的失望與頹然。
怔怔站在原地的流楓雙眼通紅,沒來由地覺著有些心酸。
周清暮覺著自己說這些話確乎是有一些傷人的,但在這個時候那些曾經學過的聖賢道理好像都說不出了。最終,他只能是默默背過身去,一口又一口地喝著酒。
讓本就落寞的背影,平添一抹淒涼。
可生而孤苦的他,時至今日,沒理由不顯得偉岸一些。
雨已經停了,
於是,周清暮將身子挺直,站在那裡,望著當空的驕陽許久,卻不覺著刺眼。
看似只是少年模樣的流楓,其實活得比周清暮長多了,他不可能不明白這些話。他從沒問過自家大哥不顧一切地前來北溟是為了什麼,其實也沒有必要問,很多時候過程就很精彩了。一路之上,又是多少次生生死死,自己這位才認了沒有很長時日的大哥卻從未妥協過,退步過。
自家大哥有不能磨滅的信念,且能為那個信念,不懼生死。我又有什麼資格來拖累大哥的步子呢......
最後,流楓猛地向前跑去,站在周清暮的身旁,笑著說道:“那就請大哥,再帶我走一次大道!”
夕陽下,有兩人在路上走著,走得很慢,卻不停步。
......
今年盛夏,楊姓青年與自儒道學宮歸來不久的陳姓青年偶然相遇。
這算是他們的第二次相遇,沒人知道他們聊了什麼。
只是這位放眼四大遠古世家都可稱耀眼的楊姓青年,最終在得知了某件事情之後,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悍然赴妖族而去。
幾乎沒想過自己能不能活著回來,而是想著那個人會不會死。
青年從來沒能擺脫一身江湖氣,也從不屑於自己那個天大的家族背景。
混跡江湖數載,從未厭倦過。
只是和某個初見時還是少年,如今卻是早已比他還強的傢伙離開後,顯得有些落寞。
除了這個傢伙,他還有個兄弟,是個路子很野的武夫。
但生來這般的他,不會返回去告訴這個人,永遠也不會。
但從來在人前吊兒郎當的楊姓青年,有個很輕狂卻又很放心上的理想。
他要讓整個人間,都知曉江湖上有他楊照這麼位天下無敵的大俠!
而並非是,楊家出了位空前絕後的天才......
可時至今日,身旁無人同行,有個光桿的理想,卻也無甚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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