佝僂老者見此一幕,瞬間停下了將周清暮的身形拉過來的舉動,任由那黑衣青年的身形跌落。
只見其死死盯著那巨鍾虛影,眼神之中有些驚恐又有些不可置信:“你瘋了?為了一個對你狐族而言根本就不重要的傢伙,你竟是不惜損耗本源隔著數萬裡喚出一道祖兵虛影?”
說罷,佝僂老者身形一動,往洞天之外逃去。
白餘蘇見狀,絲毫不顧那佝僂老者的話語,拔地而起,接住周清暮即將重重摔在地上的身形。
接著,白餘蘇將周清暮輕輕放在地上,又抬起頭看著那已只剩一道流光的佝僂老者,身形急速上升,直到落在那巨鍾虛影之下,輕輕抬起手毫不猶豫一壓。
“去死吧,老東西!”白餘蘇怒聲說道。
話音落下,那巨鍾虛影又是一聲巨響,接著威勢如洪荒兇獸一般,瞬間朝著那佝僂老者的身影砸去。
當!
那分明已經看不清人影的佝僂老者竟是瞬間被這巨鍾砸上!那佝僂老者猛地吐出一口血,身形就在急速跌落,他的下方正是那城外的冥海,但這並沒有完。
“不!!!”佝僂老者慘叫一聲。
只見那巨鍾之下猛地迸發出極強的吸力,那佝僂老者的身形又瞬間被其拉了上來,封了進去。
遠處天幕之中的白餘蘇似乎是心有感應,在你那佝僂老者被巨鍾虛影吸進去之後,隨之抬起自己的手,將那巨鍾虛影招了回來。
只見那巨鍾虛影瞬間如光一般飛回白餘蘇的身前,又在原地不斷旋轉,最終變成一個不到手掌大小的小鐘落在白餘蘇的手掌上。
白餘蘇託著手中神聖氣息不減的小鐘,瞥了一眼那正在逐漸消散的玄土熊法身,從天幕之中落下,最終來到周清暮的身前。
只是這個時候,白餘蘇突然猛地吐出一口鮮血,先前還強勢無比的氣息瞬間衰竭下去,面色也變得無比慘白。
此次如此損耗本源喚出祖兵分身的她,終究還是堅持不住,癱倒在周清暮身旁。
隨著白餘蘇氣息的衰弱,手中的小鐘氣息也頓時開始緩緩變淡。
“想殺我,你們也別想好過!”那小鐘之中傳來怨毒無比的蒼老聲音。
說話間,那小鐘虛影之中竟是流出了一道灰光,湧入了那尚未完全消散的玄土熊法身之中。
下一刻,那玄土熊法身彷彿是活過來一般,身形猛然開始緩緩凝實,隨即一隻巨大手掌從天幕之中落下,抓住那奄奄一息的二人,又猛地轉身往城門跑去,最終將這二人的身影扔進了那城外的那冥海之中。
此時,那玄土熊法身終於消散,維持他這最後一個動作的那縷灰光也隨之灰飛煙滅。
那個跌落在街道上的小鐘,也同時化作虛無,至於其中那來自熊族的佝僂老者卻也不知是否還活著了。
這一場風波過後,洞天內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一切如初,彷彿這個註定不平靜的夜裡從未發生過這一場大戰一般。
而在夜色茫茫之中,有一道銀甲銀槍的年輕身影,又瞬間出現在了那根通天徹地的石柱之前。
他那淡漠目光掃視了一圈城內,最終目光定格在曾留存過那道狐族祖兵的分身之處,喃喃自語道:“沒想到最後竟是死在了狐族祖兵之下嗎?我還以為那用劍的傢伙還留有什麼不得了的底牌,看來也僅僅如此了。雖說你這老傢伙是廢物了一些,但最後還算完成了約定,也不枉我這般行徑了。”
說罷,他的身形又緩緩消失。
不知在過了多久之後,一大一小的兩道身影又同時出現在了這座城中,正是白意與流楓!
他們二人都是如同發瘋一般在這城中尋找那二人的身影,卻只是發現了幾縷尚未完全消散的氣息而已。
白意站在那留有族內祖兵殘餘氣息的街道上,如同失了魂一般,“殿下......到底是誰,祖兵竟是都用出了卻也沒能逃生嗎?都是我,都是我未曾代替狐皇大人照顧好你......”
說著,白意竟是雙腿一軟,就在那殘餘祖兵氣息前跪了下來,愧疚在心中發芽......
而在城門口外,流楓一屁股坐在地上,望著那海水若墨一般的平靜卻暗藏洶湧的海面,下意識地說道:“大哥,你在嗎?”
無人回應,一片寂靜。
......
而在那冥海之下,兩道人影正不斷往下墜落,直到這曲折的一夜過去。
天空泛起一抹魚肚白,一輪大日悄然從雲層之中冒出頭來,陽光灑在那萬年不變的海面上,如有金輝一般。
而在那深不見底的冥海底部,兩道身影正靜靜地躺在深海的黑暗之中。
直到某個時刻,周清暮迷迷糊糊睜開自己的雙眼,卻是沒有看到一縷光芒,待得他緩緩移動自己傷痕累累的身軀,才猛地發現自己身處在一片極深的海洋裡。
修煉之人有真氣護體,在水中無需屏氣就能正常活動,周清暮如今並不完全清醒的意識卻是沒能第一時間意識到。
在周圍掃視一圈,周清暮在一塊巨石之後看到依稀可見的白裙。
幾乎是沒有猶豫,周清暮就運轉自己的真氣,強行擺動自己的不堪重負的身體往那處游去。
當週清暮好不容易到達之後,映入眼簾的那襲白裙的確是白餘蘇。
不過此時白姑娘的氣息,竟是比之他還要虛弱很多。
周清暮將白餘蘇抱了起來,隨後運轉自己身體之中剩餘的真氣,在腳下凝出一道劍氣,劃開一條路,往上方飛去。
當他幾乎費盡真氣才看到一絲光明之時,頭頂的水面卻是如同有著屏障一般,任憑他怎麼努力,卻也上不去。
終於,最後一絲支撐他往上飛的真氣幾乎耗盡,周清暮的身形猛地從上方又往下緩緩跌落,直至回到先前那個位置。
在緩了一口氣之後,周清暮維持住護體的真氣在周圍觀察了一番,除了一片死寂,卻他娘啥也沒發現!
周清暮緩緩從地上站起身來,抱著懷中氣息逐漸衰弱甚至有將死之風險的白餘蘇,正想要拼命再試一次強行從這片冥海之中出去之時,腳下彷彿是踩空一般,只聽一聲石板撞擊的聲音,就猛地從原地掉了下去。
只是當他剛一進入這海中石道之時,周清暮猛地發現周圍那無形的壓力又更強了幾倍,以至於他連回到先前那處的機會都沒有。
於是,周清暮只得任由自己往下降落,並一邊將自己身體之中剛剛恢復的一些真氣渡入白餘蘇體內,以保證其維持護體真氣。
大約一炷香後,周清暮不斷下墜的身軀終於是緩緩停了下來,待得他用出僅剩的力氣穩穩站在這石道之下的地板,卻悄然發現此處似乎是一處隱於海中的石室。
砰!
上方突然傳來一道石板撞擊的聲音,那先前開啟的石門竟是自己緊閉起來。
隨後,周清暮感受了一番這石室之中的氣息,卻又發現這裡除了還餘有海水之外,其他都與外界相差不大。而此處的真氣,也要更顯古老深沉一些,彷彿已經在此地存在了許多年。
想到此處,周清暮也不再想著馬上從此處出去,而是拖著自己疲憊又重傷的身軀,將懷中的白餘蘇輕輕放在地上,隨後盤坐起來,一邊吸納這石室之中殘餘的真氣,一邊將吸納而來的大半真氣渡給白餘蘇。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周清暮的傷勢雖說仍舊沒有恢復,但體內的真氣已經是恢復大半,而令他有些奇怪的是,白餘蘇的身體彷彿一個無底洞一般,毫不停歇地吸收著他渡來的真氣,氣息卻還是那般虛弱,並沒有醒來的趨勢。
於是,周清暮索性繼續運轉功法吸納真氣,在自己體內轉換為溫和真氣,只留一成,其餘九成便盡皆渡給白餘蘇。
看著白餘蘇那虛弱的模樣,周清暮心中大概能知曉,白姑娘恐怕是為了救自己動用了什麼有傷本源根基的秘法或是底牌,否則哪怕是被那佝僂老者重傷,也絕不可能需要吸收這般龐大的真氣。
又不知過了多久,周清暮終於是扛不住自己身體所受之傷,在某一刻昏迷了過去,癱軟在地上。
在他昏迷的那一刻,不知何時自己回到他身後劍鞘之中的葬仙劍竟是緩緩自己脫離劍鞘,最終猛地往地上一插,一道無形劍氣環繞在這近乎是垂垂將死的二人周身。
......
在這之前,
那處域外的虛空之中,兩道偉岸身影在一場近乎一直沒有停止的大戰之中,如今也是衣衫染血。
一道紫袍身影,身旁懸浮著一尊神聖大鐘!
另一道展著金羽翅膀的身影,手中握著一杆戰意滾滾的大戟!
他們的對面,是一位懸浮在無盡血海之上,如今氣息無比虛弱的詭異身影。
某一刻,那紫袍中年男子彷彿是心有所感一般,猛地轉頭,望向這虛空之外的某一處,眼神有些複雜,卻只是輕輕拍了一下身旁的大鐘。
一道金光虛影化作一尊氣息縮小數倍的大鐘虛影從天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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