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周清暮耳畔傳來一聲轟鳴,他轉頭望去,只見遠處有一座山頭轟然倒塌,瞬間與下方的地面重重地撞在一起。若是常人定然難以發現,但是周清暮卻是能夠看到,那被攔腰截斷的山頭之間,有一道凌厲刀意在其中撕裂著。
這布衣男子的刀意竟是到達心念一動就可斬斷一座山頭這般出神入化的地步了?
但,周清暮卻是想錯了。當他轉過頭去看布衣男子之時,只見他周身盡是凌亂的刀意,甚至在周清暮周身空間也隱隱有著刀氣亂流。
“娘嘞,這傢伙瘋了啊?”流楓見此一幕,罵罵咧咧道。他的衣衫之上,也已有幾道被刀氣撕出的口子。
周清暮見此一幕,不禁皺起眉頭,這是怎麼回事?也沒見著誰破個境連自身刀意都控制不住了啊?
布衣男子這時猛然抬起頭,身上逐漸攀升的氣息也戛然而止,甚至隱隱有跌落之風險。
只見他雙目猩紅,盯著周清暮,周身頓時開始充斥起猩紅殺氣。
周清暮見狀,恍然明白了布衣男子為何會這般了!
下一刻,周清暮的身形憑空消失,直接出現在了布衣男子的面前。
布衣男子死死地盯著他,臉上卻又出現了幾分掙扎之色。正當布衣男子要壓制不住已經侵蝕到他的心神的凌厲殺意,欲要拔刀向周清暮出手之時,一根修長手指按在他的額頭上。
“鎮。”周清暮輕聲吐出一字。
話音落下,他按在布衣男子額頭上的手指指尖緩緩浮現出一道金色光華,金光剛一出現便湧進了布衣男子的額間。
“啊!”
這一刻,布衣男子開始痛苦地嘶吼起來!
周清暮面無表情,並未因此停手。天地之間,除了那凌亂的刀氣,又多了一人的痛苦嚎叫。
不久之後,周清暮收回了自己的手指,他沉默地看著眼前的布衣男子。
布衣男子的氣息如黃河之水倒流,瞬間跌落了些許。
“咳咳......”
布衣男子吐出一口血,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氣息,才抬起頭看向周清暮。
“多謝。”布衣男子沙啞開口。
周清暮面色淡然,輕聲問道:“有心魔未了?你本應該就此破境的......”
布衣男子聞言之後,苦笑了一聲,但並未開口說些什麼。
周清暮見狀,心中有了答案,不再開口去問,而是伸出了一隻手:“倒在地上可就不是個英雄好漢了!”。
布衣男子看著這隻手,怔了怔,最後伸出手和周清暮的手握在一起。
周清暮用力一拉,布衣男子便從地上站起來了。他突然而然有些滄桑的面龐,望著周清暮,又是沙啞開口道了一聲:“多謝。”
“閣下來此只是為了和在下一戰?”周清暮笑了笑,輕聲道。
周清暮早就看出這傢伙絕不是單純為了攔住他而來,否則早就竭力和他一戰了!
布衣男子聞言後面色突然變得凝重起來,又轉頭看了一眼天穹上看著他們的流楓,以心聲向周清暮傳音道:“還請閣下隨我去別處一談,倒不是我在意那個小子,而是有些事情我只能給你一人說。”
周清暮聞言後有些不解,但並未說什麼,點了點頭。
下一刻,這二人的身影拔地而起,從此處到了另一座山頭。
待得二人身影穩穩落在那處山頭上後,周清暮便馬上開口道:“請問閣下有事要給在下交代?”
布衣男子沒有先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轉頭輕聲道:“還有酒麼?”
周清暮怔了怔,隨後一笑,取下腰間酒葫遞給布衣男子。
布衣男子接過酒葫後,不知從何處拿出了一個瓷碗,將酒葫中的酒緩緩倒入瓷碗之後,席地而坐,飲下一口。望著遠處的天空,他的面龐上有些傷懷,喃喃道:“自古情字,最為傷人。”
這一刻,他身上的妖氣好像也隨著他這句話落下,越來越淡。
說罷,布衣男子放下手中瓷碗,沙啞說道:“我叫徐谷,人族刀修。曾經我有個朋友,他用過和你一樣的劍術。當然,這些並不重要,你也無需在意。我知你來此是為了尋一位龍妖姑娘......”
“你知道林姑娘在哪裡?”周清暮不等他說完,便馬上出聲道。
徐谷苦笑一聲,又淡然開口道:“年輕人,修為不錯,年紀輕輕就躋身了元神境,但是你這個世俗眼裡的仙人境界,似乎出了些問題。難道儒道學宮那位葉先生沒教過你為人為事,都不要太毛躁?你想要找的那位龍妖姑娘,我可以告訴你,她就在北溟,並且她的處境並不好,估摸著距離徹底喪失修為從而隕落也就是不足一年罷了。其中緣由,自然是與你有關,想必你自己也清楚。但北溟並非是那麼好去的,一年時間,你未必做得到,你也別就馬上想著要去找她,你那個鶴妖朋友的處境也不比她好。好人不是那麼好當的,他如今在西風城,恐怕也已是凶多吉少了。我該說的,就這麼多了。其中利弊,你自己權衡。”
周清暮身軀顫抖,喝下一口酒,酒水卻又這般傷人。
在雄偉的群山之間,無盡的山川展現出壯麗的景色。藍天之下,雪白的雲朵如棉絮般漂浮,映照著群山的翠綠。山巒重疊,高聳入雲,每一座山峰都彷彿在向世人述說著自己的輝煌與榮耀。山下,一條清澈的溪流靜靜地流淌,水面上映照著天空的藍和雲彩的白。流水在石頭上打著圈圈,發出悠揚的聲音,彷彿是大自然的樂章。
可這些本該美好的事物,在周清暮的眼中,是那般的蒼白無力。
人生路上有些人,有了一字的相通,或許就有了一萬種失去的可能。
周清暮顫著聲道謝一聲之後,拔地而起,離開此地。
布衣刀修徐谷看著那年輕劍修離開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喃喃道:“儒家的一字神通?怎麼又有些佛門的味道?這小子身上機緣不少啊。偏偏世道太苦,他所擁有的是幸福的,但這個人本身何嘗不是悲哀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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