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程立雪進宮後見了成明帝,成明帝的話裡話外都有試探之意,他知道他現在的處境可以說是極度的尷尬。
程立雪也有著極強的好勝心,他想知道過了這些年,棠九歌的學問有多大的進益。
眾夫子和山長聽他應下這個戰帖,都鬆了一口氣。
他們都覺得有程立雪在,國子監絕不會輸。
棠妙心這段時間一邊忙著給寧孤舟繡荷包,一邊給棠九歌治病。
她的醫術確實十分了得,經過幾天的治療,棠九歌的咳嗽好了不少,臉上也隱見一絲紅潤。
鬱寒看到棠九歌身體好轉,他開心得不行,每次看到棠妙心都是一臉的笑。
棠妙心都擔心他笑掉下巴。
她這天下午來陪棠九歌的時候,他輕聲道:“明天你隨我去一趟明月樓。”
棠妙心這幾天從寧長平那裡聽到有人向程立雪挑戰的事,她沒有太放在心上。
此時棠九歌這麼一說,她才反應過來:“爹,向程立雪挑戰的人是你嗎?”
棠九歌點頭:“是啊,他之前曾逼你在明月樓裡考試,我既然回來了,那就讓他當眾考一遍吧!”
“我的女兒,無人能欺負,他不過是會做幾首詩,要寫幾篇文章,就自封為聖人,美不死他。”
“你準備一下,明天爹幫你當眾教訓他,給你掙個聖人的名頭。”
棠妙心:“……”
她突然發現和她爹好像也是個記仇地。
她知道程立雪是個穿越者,能背很多千古名句,還能默名家文章。
但是除了這些外,他本身到底有多少學識,她其實也是有些好奇的。
只是她本身,對做聖人這事,真的一點興趣都沒有啊!
她就是個大俗人!
她輕聲道:“爹,我不想做聖人!”
棠九歌淡淡一笑道:“我知道你是怕被名所累,但是如果有了這個名頭,寧景就不敢輕易動你。”
棠妙心有些吃驚地看向棠九歌。
他溫聲道:“我不能在大燕的京城久呆,我也知道你捨不得寧孤舟,不會跟我去歸潛。”
寧孤舟在京城還有其他的牽絆,同時他也是個人野心的人,不可能拋下一切帶著棠妙心跟他走。
棠妙心這幾天一直在想要怎麼跟他說這件事,卻都沒能找到合適的機會。
卻沒料到,她的這些心思,他竟都看得清楚明白。
她爹真的是長了一顆七竅玲瓏心!
她輕聲道:“爹,我……”
棠九歌擺手打斷她的話:“我理解你的想法,換做是我,我也更願意陪在自己喜歡的人身邊。”
“我虧欠你良多,這一次我其實不該回來,因為只要我回來了,就會將你置於險境。”
“可是我沒法控制自己的私心,我想見你。”
棠妙心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麼說,如果她沒有愛上寧孤舟的話,可能就毫不猶豫地跟他走了。
她輕聲道:“你回來,我真的很開心,你讓我知道我在這個世上,我也有疼愛我的父親。”
棠九歌的眸光溫和慈祥,溫聲道:“你這麼想我很高興。”
“只是我給你帶來的麻煩,我就會想辦法儘量消除。”
“你願意留在寧孤舟的身邊,我就盼著你幸福快樂地留在他的身邊。”
“往後他若是欺負你,或者你哪天不再喜歡他了,都可以去歸潛找我。”
“你以後可以在寧孤舟的面前可以硬氣一點,你也是有靠山的人。”
棠妙心撲進他的懷裡:“爹,是女兒不孝……”
“不,你很好。”棠九歌輕撫著她的發道:“是我對不起你。”
他越是這樣說,棠妙心倒越覺得自己有些自私了。
棠九歌輕聲道:“妙心,你聽爹說,如今的你需要一個極盛的名聲。”
“這個名聲要盛到讓寧景顧忌,不敢對你下手。”
“我思來想去,你上次在明月樓裡已經有了才女的名聲,如今我們要做的不過是讓你的名聲更顯一點。”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寧孤舟頗有野心,在京中一定還有其他的佈置。”
“我來京城後,一定會催化所有事情的程序,會縮短寧景的壽命,會加深大燕皇子奪嫡的進度。”
“所以寧孤舟肯定也會加快步伐,在這個時候,他不會再隱藏鋒芒。”
“而你也需要有和他匹配的能力,我不想讓任何人覺得你配不上他。”
棠妙心聽到這些話,心裡有些觸動,她實在是沒有想到棠九歌會把事情想得如此長遠。
她輕聲道:“爹,我聽你的!不就是踩著程立雪成為新一代的聖人嗎?我可以的!”
棠九歌輕笑一聲:“你這麼聰明,你肯定可以的!”
棠九歌在京中挑起的風雲早有人報到成明帝的面前。
成明帝讓人把程立雪叫進宮裡,直接問:“你有幾成把握贏棠九歌?”
棠九歌那一箭將成明帝傷得不輕,太醫使盡了渾身的解數,才退了他的燒。
他前幾天燒得昏沉,今天的燒終於退了,他的面色卻依舊蒼白。
他此時躺在病床之上,倒比平時倒少了三分威嚴,卻顯得更陰鬱。
程立雪回答:“棠九歌之才,皇上也是知曉的。”
“十幾年前我不是他的對手,他這一次明顯是有備而來,我最多五成勝算。”
成明帝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你是我大燕的聖人,無論如何也不能敗在他的手裡。”
“你若敗了,往後大燕的文壇怕是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程立雪微斂了眸光:“我知道,我會盡力的。”
成明帝看了他一眼道:“你也不必太過擔心,朕雖然不能殺他,但是讓他進不了明月樓的本事還是有的。”
他的話說到最後,帶著咬牙切齒的恨意。
那一夜的事情,是他畢生之辱。
程立雪看了成明帝一眼,對他深深一揖:“還請皇上,讓我和棠九歌堂堂正正地比一場。”
“這件事情,我想請皇上不要插手。”
成明帝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你有把握贏他?”
程立雪搖頭:“我剛說了,我最多隻有五成的把握能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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