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妙心回答:“我是偷偷溜到秦州的,我要回到歸潛,我爹會把我關起來,讓我做個有抱負的儲君。”
這話半真半假,大體上卻算是屬實的。
淮王聽到這句話先是一愣,然後哈哈大笑起來。
棠妙心笑問道:“王叔,你笑什麼?”
淮王回答:“當年棠九歌在京城的時候,風華無雙,與光同塵,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我當年看他,總會自慚形穢,窮其一生可能也比不上他的一根手指頭。”
“可是如今,他的女兒寧願跑到淮州來冒險,也不願意去歸潛找他幫忙。”
他後面還沒有話沒有說完,但是棠妙心卻聽得清楚明白。
他這是在嘲笑棠九歌。
淮王卻又道:“本王這輩子論能力、本事、長相,應該都比不過他。”
“我唯一能和他比的,可能是我的孩子比他的女兒要乖。”
“別的不敢說,至少我家那幾個小兔崽子,絕對不會像他家的大兔崽子,見天往外瞎跑,讓他提心吊膽。”
棠妙心:“……”
這事怎麼還扯到她頭上來呢?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自己比不過,就去比孩子?
她看了淮王一眼道:“王叔,原來你是這樣的王叔!”
淮王在覺得自己能在這事比過棠九歌之後心情極好。
六國都知,歸潛國主六宮無妃,也沒有立後。
之前淮王不知道原因,現在卻明白了:棠九歌這是沒有放下蘇靈兒。
淮王知道自己當年的心思,因為那分心思,所以他其實對棠九歌一直都看不順眼。
當年蘇靈兒出事之後,淮王記得她的話,他的生活也得繼續,所以他到淮州後娶了一個賢惠溫柔的王妃。
而棠九歌在成為歸潛的國主之後,依舊沒能放下蘇靈兒,為了她六宮無妃。
這樣的情深,淮王自己覺得自己是比不過的。
他原本覺得自家子女在乖巧這事上壓過棠妙心的優越感瞬間便散了。
他就算是再不喜歡棠九歌,也無法抹掉棠九歌對蘇靈兒的深情。
他輕嘆了一聲:“你爹是個長情之人。”
棠妙心贊同地道:“是的,我爹對我孃的感情極深,這些年來可以說是在舉歸潛之力找她。”
“只是我娘失蹤之後,就再無音訊,不管我們花了多大的精力去找,都沒有關於她的任何訊息。”
淮王輕輕嘆息了一聲,沉聲道:“當初她的馬車墜河之後,我找了她很長時間。”
“換個角度想,以你孃的聰慧,她一定會想到自救的法子,你們也不必太過擔心。”
棠妙心問淮王:“王叔,我娘是個什麼樣的人?”
淮王看向她,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從未見過我孃親,我問過我爹,我爹就只會說一句她是這世上最好的女子。”
“我覺得我爹形容的應該不太精準,所以就想問問你。”
淮王的眼裡還有了幾分溫柔:“你爹說得沒錯,你娘就是這世上最好的女子。”
“她溫柔善良,膽子雖大,卻從不妄為,她待人寬厚溫和,遇到不平事,卻能挺身而出。”
“她性子堅韌不拔,遇事冷靜從容,不管多大的麻煩,多難的事,在她那裡都不算什麼。”
“她不僅性子好,還長得好,這世上所有對女子的讚美之詞都能用在她的身上。”
棠妙心:“……”
她這樣問淮王,其實是還有幾分試探的意思,淮王如何看蘇靈兒,從本質上來講,決定了他們之間真正的關係。
可是她真的沒有想到,淮王竟直接把蘇靈兒誇上了天。
這世上就不可能有完美的人,只有喜歡一個人,帶著濾鏡去看一個人,那個人才會是完美的。
到此時,棠妙心知道淮王對蘇靈兒的情意簡直是完全不加掩飾地冒了出來。
她輕咳一聲道:“王叔,那是我娘,你隨便誇誇就行了。”
淮王也覺得自己這樣誇蘇靈兒,確實有些不妥。
畢竟蘇靈兒是棠九歌的妻子,而如今他也已經娶妻生子。
他輕咳了一聲,略有些尷尬地道:“你娘確實極好。”
他說完對上棠妙心瞭然的表情,他又道:“你長得和你娘幾乎一模樣,但是你們的性子卻完全不同。”
“你娘雖然有大本事,但是卻不會像你這麼不知天高地厚。”
“你這一次帶著這點人就來淮州劫糧,也是好在遇到的是我,若是遇到其他人,能要了你的命!”
棠妙心有些複雜地看了他一眼道:“王叔,你說這話的語氣和我爹好像!”
淮王淡聲道:“作為長輩,看到那些上躥下跳的晚輩,總會不自覺地想要說上幾句。”
“而但凡能這麼說的,那絕對是真心把對方當成晚輩看待。”
棠妙心輕笑了一聲,問淮王:“所以王叔這是既往不咎,願意把這些糧食賣給我了嗎?”
淮王淡聲道:“你都說你家裡窮得揭不開鍋了,我這個做叔叔的肯定不能不管。”
“再則這糧原本就是我聽你孃的話屯的,她當時雖然沒有說是來取糧,現在看來就是為你而備。”
“棠妙心,你娘為了你,真的是煞費苦心啊!”
棠妙心站起來對著淮王深深一揖:“多謝王叔!”
淮王把她的那疊銀票往她的方向推了推道:“你既然窮成這副樣子了,我這個做叔叔的自然不能收你的銀子。”
“這些糧食,就當是我送給你的見面禮吧!”
棠妙心聽到這話笑著道:“這怎麼好意思呢!”
正在此時,一陣風吹過來,將最上面那張銀票吹起,露出下面的白紙。
淮王愣了一下,飛快地將那些銀票抓過來一看,發現除了上面一張是銀票外,下面全是白紙。
淮王斜斜地看了她一眼道:“這難道就是你買糧的錢?”
棠妙心忙道:“王叔,你聽我解釋!”
淮王看向她,冷笑了一聲,那模樣擺明了是想看看她能怎麼解釋!
就她這種,拿著一張一千兩銀票就說要來買糧,這是欺負他不認識銀票還是想要空手套白狼?
蘇靈兒怎麼會生出這麼個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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