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以深之前打聽過戶部主司,知道他是五年前進的戶部,身份清白。
他是齊國朝中清流之後,不站隊,但是能力極強,所以他這幾年反倒得到了重用。
棠以深現在知道主司是自己人之後,心裡有點想罵娘:
早知道是自己人,他就不需要花那麼大的精力把巴結拉攏了。
他之前還覺得自己挺適合混官場的,現在就覺得他可能沒有他預期的那麼適合。
他在心裡算了一下主司進戶部的時間,正是大燕政變之後,所以這位主司大機率是棠九歌派來的人。
至於主司的真實身份……
呵呵,他自己都能給自己偽造一個身份,主司明面上的身份百分百是假的。
他深吸了一口氣道:“您更厲害!”
主司哈哈一笑,卻並沒有再跟他多說什麼。
主司對身後帶過來的官兵道:“河西雪災,命戶部拔銀賑災,你們立即將銀子搬上旁邊的貨船。”
他手裡的旨意是加蓋了玉璽的,且河西雪災的事情這段時間朝中一直有人議論,沒有人懷疑真假。
官兵的首領看過旨意後,立即就帶著人搬銀子。
主司整個人看起來十分從容冷靜,似乎真的在做著他的本職工作。
棠以深的心情略有些複雜,覺得這位才是真正的高手,瞧他這定力,哪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棠以深也自愧不如。
都不用猜,他都知道那份聖旨肯定是假的,造假的手法他都熟,是棠妙心的手筆。
派過來裝銀子的船是玄門的,在運輸這件事情上,玄門的人明顯更加專業。
所有的一切都進行的極為順利。
棠以深原本以為自己在戶部是最關鍵的一環,現在卻發現,他好像也沒有那麼重要。
他的心裡一時間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主司看到他的表情後湊過來笑著道:“你對錢糧十分敏感,等事情了結之後,有興趣進戶部嗎?”
棠以深當然知道他所謂的戶部,肯定不是齊國的戶部,而是歸潛的戶部。
棠以深笑了笑:“這事我得跟我妹妹商量一下。”
主司的眉毛掀了掀,不是太清楚這樣的事情為什麼要跟他妹妹商量,只以為他是個妹控,也就不再過問。
正在此時,一個隨從模樣的人匆匆跑了過來:“大人,皇上請您請宮一趟。”
主司輕點了一下頭,他看了棠以深一眼道:“這邊的事情就交給你了,你好生盯著,不要出錯。”
棠以深忙應了一聲。
主司此時的心情有些忐忑,齊宣帝在這個時候宣他,他不覺得會是什麼好事。
只是現在這種情況,他又不得不跟著宣旨的太監進宮覆命。
他一走,棠以深才覺得自己派上了用場。
棠以深在河岸邊看著官兵搬著銀子進進出出,他的心情也十分複雜。
寧孤舟將他安排進戶部,一直都是讓他做著輔助的事情,考慮的是萬無一失。
棠以深想起在大燕時,眾人對寧孤舟的評價,他就覺得那些人的眼全瞎了。
他也有些明白成明帝為什麼遲遲不立太子,說到底是有了寧孤舟的珠玉在前,成明帝就再看不上其他的兒子了。
主司出了國庫之後,上了一輛馬車,車在經過轉角的時候被人攔了下來。
主司將簾子撩開,就看見左行之的貼身隨從站在不遠處的路上。
主司的眸光沉了下來,知道今天要見他的人根本就不是齊宣帝,而是左行之。
那位隨從對主司拱了拱手道:“請吧!”
主司的眸光微微閃了閃,知道自己今天並沒有更好的選擇,於是他十分淡定地的下了馬車。
齊宣帝此時正看著溫林夏放在房間裡的一個大缸。
那缸是平時老百姓常用的放水的缸,裡能放三擔水。
此時那個缸裡放了大半缸橙黃色的液體。
齊宣帝微微擰眉:“這就是棠妙心為左行之制的藥?”
溫林夏點頭:“之前侍衛看到棠妙心把藥從裡面舀了些出來,然後以此為基製成藥丸。”
“這些制好的藥丸臣也讓人拿了些出來,皇上請看。”
他說完拿著一個罐子放在齊宣帝的面前。
齊宣帝拿起一顆藥丸放在鼻子前聞了聞,一股濃郁的藥香鑽了進來。
齊宣帝知道棠妙心一向行事出其不意,他怕藥丸有毒,聞一下就挪走。
他沉聲道:“去請太醫過來。”
溫林夏立即就去請人,齊宣帝又看了看那一大缸橙黃色的液體,心裡有些疑惑:
這件事情進行得太過順利了。
但是他又覺得他現在是齊國的皇帝,溫林夏又是個穩妥之人,順利一些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他這麼一想,心裡就又淡定了下來,覺得最近自己被棠妙心坑的次數太多,以至於太過謹慎。
很快太醫就過來了,齊宣帝讓他先看了一眼那些藥丸。
太醫將藥丸放在鼻子前聞了聞,又用手指頭輕輕挖了一塊下來放進嘴裡。
他細細品嚐後才道:“回皇上的話,這些藥丸確實是上好的補中益氣的藥丸。”
“對於那些身虛體弱的人,吃了大有益處。”
齊宣帝問他:“只是能補中益氣?”
太醫想了想後回答:“恕臣愚鈍,暫時只能發現這些效用。”
“這藥也許還有其他的功用,容臣再細細研究。”
齊宣帝知道棠妙心製藥的方式十分詭譎,尋常太醫看不出什麼來,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他此時也沒有責怪太醫無能,只道:“你再看看這個大缸裡放的是什麼。”
太醫應了一聲,仔細看了看大城的橙黃色液體。
他只是看也看不出什麼來,他便用旁邊的勺子舀了一勺放在鼻子前聞了聞,再用舌頭舔了舔。
他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齊宣帝問他:“可看出什麼來呢?”
太醫嚐出來裡面是有藥的成分,但是這種成分有些古怪,是他生平僅見。
他一時間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麼,只道:“還請皇上再給臣一點時間。”
齊宣帝輕點了一下頭。
此時天色已晚,暮色四合,屋子裡的光線有些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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