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木依猜測寧孤舟是不是有什麼後手的時候，寧孤舟已經鎖定了被華老爺收買的物件。
寧孤舟知道棠妙心用特定的符號給他報信，這件事情肯定是她驗證過，是真實存在的。
但是寧孤舟也不會因為那封信就去懷疑所有身邊的這些人。
因為他知道這個時候的猜疑比起他們直接叛亂的危險性更大。
他此時若是疑神疑鬼，誰也不信，最終的結果一定會極為慘烈。
在這種時候，適當的引誘，有效的阻止是最合適的方式。
他看向不遠處正帶著人挖拒馬坑的秦樹，眸光幽深。
秦樹自開城的傳信兵過來之後，他心裡就有些不安。
他偷偷地看了一眼寧孤舟，寧孤舟身形挺拔如山，面色沉靜如水，一如往昔看不出一絲喜怒。
秦樹知道看多了很容易引起寧孤舟的懷疑，所以他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他的副將走到他身邊道：“將軍，傳信兵守口如瓶，什麼都問不出來。”
秦樹對此並沒有意外，只是輕輕吐了一口氣。
副將滿臉憂色地問道：“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秦樹深吸一口氣道：“等。”
“等什麼？”副將問道。
秦樹回答：“等最佳的時機。”
副將看向他，他輕聲道：“臨淵人比我們還要著急。”
“那才那一仗他們失利了，後續他們一定人發動進攻，且還一定要贏，否則的話，臨淵軍心必亂。”
“所以他們下一次再進攻的時候，攻勢一定會比上一次要猛烈得多。”
“且臨淵人的騎兵居多，他們有著絕對的優勢……”
他看了一眼河道口道：“他們還佔據著天險。”
副將有些擔心地道：“可是你這一次擔任先鋒，一旦交戰，你就會衝到最前面。”
秦樹深吸一口氣道：“我做下那樣的事情後，原本就該死……”
他說到這裡微微一頓，笑了笑道：“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設法救出我的妻兒。”
副將的眼圈泛紅，輕點了一下頭。
秦樹看著遠處的臨淵的兵營，笑了笑道：“不用這樣子，這一次我未必會死。”
副將有些擔心地看著他道：“我的命是將軍給的，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站在將軍這一邊。”
秦樹微微一笑，只是這一笑裡有多少心酸只有他自己知道。
入夜後，濃濃的寒氣自不遠處的雪山那邊漫了過來，拒馬坑已經挖好。
寧孤舟親自過來檢視拒馬坑，他滿意地點了點頭，誇秦樹：“這坑挖得不錯。”
秦樹笑道：“臨淵人敢過來，這些拒馬坑定能折斷他們的馬腳。”
寧孤舟卻沒有再和他討論這個問題，而是問了另一件事：“秦樹，你今年多大了？”
“回王爺的話，末將二十六了。”秦樹回答。
寧孤舟輕點了一下頭：“本王到秦州之後太忙，你們也跟著忙得團團轉，打臨淵，整肅秦州。”
“當年從京城帶出來的那些侍衛，到秦州後，歷經戰事，死傷了將近一半。”
“每次想到這些，本王便覺得對不住你們。”
“等這一次戰事結束之後，你若有心儀的女子，本王送你一份厚禮，再幫你們證婚。”
秦樹聽到這話愣了一下，寧孤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本王也是男人，懂你的心思。”
寧孤舟說完又看向遠方臨淵人的營帳，那裡此時能看到一大片的燈火。
他緩緩地道：“在我們的身後，是臨淵的百姓，是等待灌溉的數萬畝田地，是我們守護的家園。”
“所以，我們絕不能退，我們要把臨淵趕出秦州，讓他們見識到秦州兒郎的厲害。”
秦樹躬身道：“是！”
寧孤舟的眸光微斂，淡聲道：“當初本王帶著你們來秦州的時候，心裡多少有些愧疚。”
“這些年來你們跟著本王吃苦了，而本王所求的從來就不是秦州。”
秦樹再次吃驚地看向寧孤舟：“王爺的意思是……”
寧孤舟打斷他的話道：“你應該還記得，本王除了是秦王外，還是大燕的太子。”
秦樹的眼睛瞪得滾圓，寧孤舟笑了笑道：“這個身份，本王從來就沒有承認過。”
“但是不管本王是否承認這個身份，本王都是大燕的太子。”
秦樹的心跳快了些，寧孤舟又道：“當年本王來秦州時一無所有，依舊能把臨淵人打出秦州。”
“如今就算臨淵人打過來的兵馬比之前多上數倍，本王也無所畏懼。”
他說到這裡看著秦樹道：“眼下有個建功立業的機會，你要不要？”
秦樹沒有猶豫，跪在地上道：“請王爺示下，末將定當遵從。”
寧孤舟伸手指向遠處臨淵的兵營道：“他們必定覺得自己佔有絕對的主導地位。”
“可是這世上哪有什麼真正的主導地位？一切都只是事在人為。”
秦樹的心跳又快了些，寧孤舟看著他道：“敢去襲營嗎？”
秦樹：“……”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寧孤舟竟會在這個時候讓他去襲營！
寧孤舟伸手將他扶起來道：“每個人都會犯錯。”
“你跟在本王身邊多年，應該知道本王治軍雖嚴，卻不問過往。”
“只問你此刻的心，和你以後想走的路。”
秦樹嚇得直接又跪了下去，臉色蒼白：“王爺，我……”
“什麼都不必說。”寧孤舟看著他道：“說透了那就是你的罪證，你必死。”
秦樹此時心跳如鼓，伏在地上不敢看寧孤舟。
他的心裡一直重複一句話：“王爺全知道了！王爺全知道了！”
寧孤舟又道：“你現在是不是在想，本王讓你此時去襲營，是想趁機殺了你？”
“末將不敢！”秦樹的聲音在發抖。
寧孤舟的聲音一如往昔的冰冷，語調裡還透出了幾分睥睨天下的霸氣：“本王若要殺你，不必如此麻煩。”
“本王只是要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要不要全在於你自己。”
秦樹跟在寧孤舟身邊多年，太清楚寧孤舟的手段，知道他絕不是說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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