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劉知行無眠。
但次日一早,他卻照常起床,洗漱,吃了早飯之後,坐上軟轎子,往王宮去辦公。
一如往常。
最近漢國太平,連海軍與扶桑海軍的戰爭,也消停了不少,只限於小規模衝突。
內閣大臣的工作量,相應減少了不少。
同樣。今天也是督察院、刑部、大理寺三司會審的日子。張海平心不在焉,頻頻看向了劉知行,數次欲言又止。
劉知行是當朝首輔,威望極高。他早年的事蹟,也都傳開,有些事情,被引為美談。
比如他明明聰明絕頂,但卻放棄了科舉,學習如何治國、治軍、守城等等。在遼東覆滅之前來看,劉知行是一個離經叛道的讀書人。
但是在遼東覆滅之後,漢朝建立來看。劉知行絕對是明智絕倫。
張海平也被動的接收到了很多的資訊,知道劉知行的老師,張晨涉案其中。
大王說過了。
執行計劃的人。殺頭,抄家,家屬發配給有司,做官婢。
“劉大人竟然這麼鎮定。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這不應該啊,劉大人雖然沉穩,但也是個熱心腸的人。不應該對自己的老師不聞不問。如果他向大王求個恩典,問題應該不大。”
張海平心中暗道。
“張大人。張大人。”就在張海平走神的時候,劉知行抬頭叫張海平,第一聲張海平沒有反應,他便皺著眉頭,叫了第二聲。
“劉大人。”張海平反應過來,尷尬一笑,抱拳說道。
“張大人。這是幽燕總督呂聲的摺子。說是今年漢江水位暴漲,許多縣遭了災。這是名單。他請求朝廷,免了這些縣的稅賦。並準他開啟糧倉,準備救災。”
劉知行把一封摺子,遞給了張海平,沉聲說道。
張海平聞言頓時凜然,打開了摺子看了一眼,說道:“好。”
又經過李勇的同意,劉知行用筆在摺子上寫了建議。然後派遣了太監入宮,把這封摺子與其他重要的摺子一起,先送入宮中,讓吳年批閱。
救災如救火,不可不快。
“今年遼東的降水略少。各地出現了輕微的旱災。沒想到高句麗漢江那邊,卻是出現了水災。這國家大了,千奇百怪的事情都有。楚國的疆域這麼龐大,朝廷又是無能,難怪天南地北,各種問題頻出。”
李勇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之後,感慨了一聲道。
“李大人說的對。漢國不過九府之地。楚國有我們的十倍大小。這各種事情,多到無法想象。”張海平點了點頭,說道。
“凡事有利有弊。”劉知行卻搖頭說道。
“噢。劉大人這話怎麼說?”張海平好奇道。
“以前我們遼東旱災。全境絕收。如果不是京極雪裡的幫助,我們別說是有現在的風光了。有可能早就已經敗亡。疆域太小,一旦糧食出了問題,就是要命的問題了。現在我們有了高句麗。可以分擔風險。”
“比如說這一次高句麗水災。如果呂聲可以自己解決,就讓他自己解決。如果實在嚴重,可以調撥遼東的糧食過去。”
劉知行說道。
“劉大人說的是。”張海平醒悟過來,點了點頭道。
他當然也知道這一點,只是劉知行說“凡事有利有弊”的時候,沒往這個方向上想。
三人一如往常,在這文華殿內辦公。也偷得一點清閒,喝口茶,聊談一會兒。
李勇年歲上來了,偶爾會精力不濟,躺在榻上小睡。
張海平、劉知行、吳年都是默許的。吳年時不時的還會派遣太監,送來宮中御膳房準備的珍饈,生怕三人餓了肚子。
至於張海平的目光,劉知行哪裡會不明白?
他的內心,已經焦慮的不行。
老師。他會怎麼樣呢?
大王。大王。
刑部衙門,審問犯人的大堂內。
刑部尚書陸謙、大理寺卿朱建明、督察院左都御史汪由校三司會審,外加皇城司的陳家貴,在旁輔佐。
大堂內,擺放了四張官案。
以督察院汪由校為尊,但這裡畢竟是刑部的地盤,因而刑部尚書坐了主位。
這些人都不是科舉出身,但跟隨吳年扶搖直上。幫著劉知行等人處理後方事務,把國家管理的井井有條。
卻也都是眼裡揉不得沙子的精明強幹的人。
而且還有皇城司明暗調查,一切都是水落石出。
刑部尚書陸謙一拍驚堂木,下令衙役把囚犯,分三批帶上來。
按照吳年的決斷。
不知情的。
抄家,但保留書籍。發配前往高句麗,每個男丁分給五畝田。
知情的人或殺,或充軍,家屬流放高句麗。
執行計劃的人,全部處死,家屬做官婢。
也就是妻兒給人為奴。
受到判決的後,犯人無一不是臉色煞白,有人兩腿發軟,有人嚎啕大哭,有人大聲爭辯,哀求。
“請大人明鑑,請大人明鑑啊。我只是想拿回祖產。不是要動搖朝廷啊。請大人明鑑。”
對於這些爭辯,哀求。四個官兒都是神色平靜,雖然不知情,有些冤枉,但既然參加了這件事情,那就得付出代價。
比如說劉知行的老師張晨。
他的小兒子張永是執行計劃的人,因而張永判殺,張家其餘家眷,成為別人的奴婢。
這批人最少。
堂下只有十餘人。
當陸謙雄厚的聲音落下之後,在場的囚犯,都是面如死灰,然後瘋狂掙扎了起來。
“大人。大人。”
說什麼的都有,反正都是不想死,也不想看到兒孫成為別人奴婢。妻妾成為別人玩物。
對於這些人,四個官兒連同情都沒有。
張晨、張忠、張永父子三人都是面如死灰。張晨、張忠父子跪在地上,老淚縱橫,卻沒有說話。
張永跟著那些喊冤的人,也是掙扎著,喊叫著,求饒著。
磕破了頭,都沒有人回應他。
“完了。全完了。”張晨坐在地上,用拳頭捶打自己的胸口,哭泣不已。
“連知行也救不了我們嗎?漢王,漢王的眼裡,果然是揉不得沙子。”張忠的心中絕望道。
便在這時,密集的腳步聲響起。
張震在大批的大內侍衛的簇擁下,手持一卷明黃聖旨,進入了大堂。
張震左手拿著聖旨,往中央一站,威風凜凜道:“大王有旨。都察院左都御史汪由校、刑部尚書陸謙、大理寺卿朱建明、都督皇城司陳家貴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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