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閣城。
它是名副其實的高句麗京城北方最後一道屏障。此刻城中已經沒有普通的百姓,只有一萬全副武裝的戰兵,以及堆積如山的糧草、輜重。
按照原來李允寵、趙曼成的預想。這座城池,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可以守備三月,並對吳年造成重大的殺傷。
這日上午。
吳年率領了五個萬戶戰兵,到達了金閣城北。
吳年讓校尉們安營紮寨,自己率領張震、呂言訓等數十騎,來到了城下觀望前方城池。
吳年稱讚道:“真是堅固的城池,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他對於京城的防線,瞭如指掌。但卻是頭一次親眼見到京閣城。這座城池所在的地勢比較高。
絕對的易守難攻。
看了一會兒後,吳年調轉馬頭,策馬飛馳進入了軍營之中,來到了中軍大帳內坐下。
又過了片刻,文武官員從外走了進來。
“我攻滅了扶桑人,使得整個高句麗震動。城中守將,可能也會動搖。誰敢入城勸降守將?一旦事成,我重重有賞。”
“如果事敗。我會妥善安置你們的妻兒家小,你們不必掛懷。”
吳年的目光落在了文官們的身上,沉聲說道。
文官們一時間都是猶豫起來。京城外的三個據點都是非同小可,李允寵、趙曼成都安排了妥當的人。
京閣城的守將叫鄧青山。今年四十二歲,乃是金氏王朝的開國功臣高弓侯之後。
他十八歲從軍,二十五歲繼承高弓侯爵位。為人處世,四平八穩,對高句麗很忠心。
沒那麼容易勸降。
但是俗話說的好,富貴險中求。這件事情一旦辦成了,一定能在將軍的心中留下好印象。
“將軍。卑職願往。”一名文官站了出來,彎腰行禮道。
部分文官頓時在心中捶胸頓足,晚了一步。
吳年定睛看去,乃是義州府籍貫的官員。高句麗秀才出身,今年二十八歲的陳永駿。
“好。先生馬上前往。我在此靜候佳音。”吳年點了點頭,說道。
“是。”陳永駿大聲應是,昂首走出了大帳。然後翻身騎上了吳年親兵牽來的戰馬,飛馳出了軍營,往京閣城而去。
來到城下之後,陳永駿勒馬停下,朝著城上大叫道:“我乃輔漢將軍使臣陳永駿。特來求見鄧將軍。”
“稍等。”城上的高句麗守軍,倒也還算客氣。
過了許久之後。城上放下了吊籃,陳永駿坐上了吊籃,晃晃悠悠的登上了城牆。然後在一隊戰兵的護送下,進入了城中一座大宅。
堂屋內。
鄧青山與麾下的將軍十餘人端坐。
鄧青山的身材魁梧健壯,氣勢十足。其餘將軍,看起來也都不是等閒之輩。
陳永駿卻是怡然不懼,昂首挺胸的走到了鄧青山的面前,躬身行禮道:“陳永駿。拜見高弓侯鄧將軍。”
“你是高句麗人?”鄧青山聽出陳永駿的口音,目中精芒閃爍道。
“鄧將軍目光如炬。在下正是義州府人。”陳永駿痛快承認了。
鄧青山點了點頭,然後單刀直入道:“吳年派你來肯定不是與我談家常的。有什麼目的,你直說吧。”
陳永駿抱拳說道:“鄧將軍。我家將軍兵勢兇猛,不久前擊敗了扶桑人。挾帶大勝之威,兵臨城下。”
“以鄧將軍手中的萬餘戰兵,絕難守住城池。”
“而現在高句麗國中,已經人心惶惶。滅亡在即。”
“鄧將軍又何必為一定會亡國的國家,守備城池呢?”
“只要鄧將軍肯獻上城池。我家將軍不僅保證鄧將軍的安全。甚至於鄧將軍身上世襲的高弓侯爵位,也可以一併保留。”
陳永駿話音落下,在場的將軍中有部分人眯起了眼睛,目光閃爍。
鄧青山有所察覺,然後放聲大笑道:“哈哈哈哈哈。”
“鄧將軍這是什麼意思?”陳永駿皺起了眉頭,心中感覺到不安,額頭上佈滿了細密的汗水。
“我笑吳年看輕了我。我鄧青山豈是貪生怕死之輩?先不說我高句麗還有數十萬大軍,實力還雄厚。哪怕是真要亡國了。”
“我鄧青山大不了與國家共存亡。”
鄧青山霍然站起,目光十分的凌厲,氣勢迫人。
“鄧......”陳永駿被鄧青山的氣勢所震懾,後退了一步,口舌失去了剛才的靈活。
“而你。你是高句麗人,卻幫助外敵進攻自己的國家。一個無君無父的小人。有什麼臉面,站在我的面前?”
鄧青山打斷了陳永駿的話,然後森然下令道:“左右。把這人拖下去殺了。人頭扔下城牆。”
“是。”
門口兩名鄧青山的親兵如狼似虎的從外走了進來,把陳永駿給拖了下去。
“鄧將軍三思,鄧將軍三思啊。”陳永駿早知道此行風險很大,但這會兒卻仍是恐懼的渾身顫抖,掙扎大叫道。
“啊!!!”伴隨著一聲慘叫,陳永駿的叫聲戛然而止。
在座的部分將軍心肝一顫,面色微變。
鄧青山看了一眼他們,徑直回到了座位上坐下。態度極為誠懇道:“諸位將軍。剛才的話你們也聽到了。吳年想厚待我,但我殺了他的使臣,等於徹底斷了自己的後路。”
“我一腔忠心,日月可鑑。”
“但依靠我一個人,是絕難守住京閣城的。請諸位將軍幫助我。”
“只要我們上下一心,絕對能守住城池。”
“京閣城在,京城就在。高句麗就在。”
鄧青山當然知道現在高句麗國內,人心浮動。更知道自己麾下的這些將軍,部分已經動搖。
他對此無可奈何。
殺了動搖的將軍嗎?臨陣之前,沒有確鑿的證據,斬殺大將。京閣城就不用守了。
他想用自己的忠心、決絕,感染動搖的人,穩住局勢。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
有人在大難臨頭的時候,逃走了。
有人在大難臨頭的時候,堅守自己的崗位。
他不在乎自己的榮華富貴,身家性命,乃至於子孫家族。但他在乎自己的忠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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