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年的根基在應慶府。
就算是現在他得到了廣川府、南海府這樣富裕的地方,也是一樣。如果沒有易守難攻,又人心極端凝聚向吳年的應慶府。
那麼一馬平川的廣川府、南海府,他就算是守得住,也會疲於奔命。
應慶府是輔漢將軍府這個勢力的心臟。
而廣陽府的地形,與應慶府極為相似。
城池位於小塊碎片平地之中,轄區內有百戶所城堡,大片大片的山村。
簡單的來說。
蒙元人雖然統治廣陽府已經多年,但是真正控制的核心區域,仍然是城池。蒙元勢力,在農村、在山區,相對的薄弱。
而這些山村、百戶所的城堡,又有大量的陳家貴培養的探子。這些探子有的是職業的,有的則是因為【大義】而免費幫助陳家貴的。
百姓們不懂軍事。
並不知道,吳年佔據了興勢山,宰殺了劉寵意味著什麼。但如果有人解釋,他們還是能聽明白的。
百姓目不識丁,但不代表愚蠢。
而吳年對於炎漢的宣傳,這些年不留餘力的領兵殺伐,殺出的赫赫威名。在廣陽府,也有大量的簇擁。
隨著探子的活動,整個廣陽府的廣大山區,就像是被點燃的火焰一樣,星星之火,迅速的連成一片。
這股火焰如此的強大,如此的猛烈。
這是大勢。
古云縣下轄,崇山峻嶺之中的劉氏岙內。
這是一座小山村,只有五十戶人家。瘟疫、戰亂、旱災,對這座村莊造成了極大的打擊。
目前村中幾乎沒有老人。
五十戶人家之中,有三十五戶姓劉,十二戶姓張,三戶姓金。雖說是三個姓氏,但都是一個村的,互相沾親帶故,平日裡很是團結。
劉氏岙裡沒有陳家貴的探子,但是受到了這股浪潮的影響。
有一個青壯姓金,叫留山。他生的人高馬大,善用弓箭,家傳有幾手莊稼把式的不入流刀法。
在村中同輩之中,他威望第一。春夏種田,秋冬狩獵。哪家有麻煩,哪家鬧矛盾,都得找他幫忙,在村中威望很高。
幾天前他帶著三個兄弟入城,賣了一些山貨。回來之後,他便召集了村中的兄弟,有二三十人。
屋外飛雪連天,屋內也是寒冷。金留山的婆娘抱來了一罈老酒,招待眾人。
每人得了半碗。
金留山盤腿坐在地板上,抬眼看著兄弟們,說道:“兄弟們。我姓金。與蒙元皇族同姓,卻覺得恥辱。”
“輔漢將軍我就不多說了。你們都知道。是天命所歸的人。”
“現在他已經攻下興勢山,切斷了興勢道。佔了上風。現在他帶領五個校尉,領五萬戶兵馬在西邊。與蒙元狗對峙。號召我們有力的出力,沒有力氣的搖旗吶喊。”
“我區區不才,本事不大,但有幾分力氣。當個小兵,或者幫忙拉運糧草。卻是問題不大。”
“兄弟們。匡扶炎漢,驅逐韃虜。就在這次。誰願意與我一起去?”
說到最後,金留山目光灼灼,掃視向眾兄弟。
在場的青壯年,是金留山精心挑選出來的。都是有膽氣,講義氣的人。
平日裡他們與金留山廝混,對於吳年的名聲、事蹟又是如雷貫耳。一聽金留山這話,頓時熱血沸騰起來。
“金大哥。你說的沒錯。有力出力,沒力氣的搖旗吶喊。我們七尺漢子,憑什麼給蒙元人做奴才?”
“此生願站著死,不願跪著生。幹了。”一名漢子彎下腰雙手抓起了酒碗,咕嚕咕嚕的喝完,面紅耳赤道。
“沒錯。幹了。”
其餘漢子頓時響應,一起拿起酒碗,咕嚕咕嚕的喝了。
“好。都是好漢子,好兄弟。我們也不給將軍添麻煩。自帶弓箭、刀。不管是砍柴刀,還是菜刀,什麼刀都行。還有乾糧,糧食。”
“今晚上。回家好好與自家婆娘溫存溫存。明天大早,便與我一起幹蒙元人。”
“死了就算了。活下來的,記得照顧死去兄弟們的家小。養育侄子、侄女。”金留山見此只覺得一股火在胸中燃燒,也端起酒碗喝了下去,火上澆油,熱血沸騰,大聲說道。
“好。”眾兄弟一齊答應,然後散去了。
小山村有很強很強的凝聚力,一旦決定行動,絕不會有人去告密。
“哎。”金留山的婆娘,進屋來收拾碗筷,嘆了一口氣。
“別嘆氣。我也是為了兒女們。如果不趕走蒙元人,我怕他們以後得叫蒙元名。而且將軍仁義,官府不欺壓百姓。我們幫他就是幫自己。只要將軍活到七十歲,我們也一定能過幾十年太平日子。”
金留山站起來說道。
金留山有三個孩子,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大兒子已經十三,長的很強壯,已經可以照顧家裡了。
他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嗯。”金留山的婆娘輕輕點頭,目中露出憧憬之色。如果將軍能平定遼東五府三十二縣。
他們能生活在太平日子裡,那真的是太好了。
當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早,金留山便帶著兄弟二十八人,自帶弓箭、武器,乾糧、糧食,走小路投奔吳年。
他們都是山民,翻山越嶺如履平地。金留山在外闖蕩過,路途很熟,沒有出錯,很順利的到達了吳年的大營。
而類似於金留山的人不多,但也不少。這些豪傑們、熱血漢子們,彷彿海納百川一樣,朝著吳年匯聚。
朝著【炎漢】這面旌旗匯聚。
對抗蒙元,匡扶炎漢。
這大火是燃燒的如此旺盛,甚至燃燒到了縣城之中。
陽武縣。
這座縣城中,有三戶人家。號稱陽武三戶,分別是陳、張、王,都是家大業大的人家。
蒙元人控制縣城,對城中的漢人大姓,監視很嚴。
在這三戶人家之外,還有一些中等人家。
成家便是其中之一。
成玉璉是一個書生秀才,但他很有志氣。
成家後院內,成玉璉舉著一把油紙傘抬頭看著天空。小雪稀稀拉拉的落下,不成氣候。
“我似乎應該做一些什麼。”他伸出了左手,攤開手掌接住了一片雪花,看著它在自己的掌心慢慢融化成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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