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關總兵府。
堂屋內。
王忠弼與錢能一起坐在北邊位置上。王忠弼在右,錢能在左。二人之間的茶几上,放著剛剛撕下來的吳年榜文。
“吳年終於露出獠牙了。他先發榜文,亂我軍心。距離大兵壓境還遠嗎?”錢能的臉色極為難看,然後轉頭看向王忠弼,雙眸噴火道:“王將軍。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我們就攤開來說吧。”
“自從你走馬上任之後,倒賣軍需,糧食。弄的現在軍隊不說是沒有一點戰鬥力,但也比熊無我時候下降了一大截。”
“吳年大軍壓境,你扛不扛得住?如果你扛不住。我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王忠弼對錢能的話一點也不在意,反正他後頭有大樹,絕不會吃不了兜著走的。
“錢大人放心。我王忠弼也是刀山火海里走出來的。手握八萬馬步軍,鎮守六座城池,一個關隘。穩如泰山。”
王忠弼抬起頭來,挺起胸膛,言語之間充滿了信心。
“好。這可是你說的。”錢能點了點頭道。到底是沙場老將,他對王忠弼也沒完全死心。
這老東西就算再壞,還有三斤鐵釘,現在只能靠他了。
遼東猛虎,全力撲殺而來。真的是非同小可啊。
錢能很快就走了,王忠弼站了起來,大踏步的來到了門口,沉聲對守衛道:“傳令下去。讓六城的將軍、軍官,都做好準備。遼東猛虎要來了。”
“讓他們打起精神來。”
“是。”這名守衛應了一聲,立刻轉身下去了。
王忠弼點了點頭,離開了堂屋來到了書房中。自己磨墨提筆,在沉吟了許久後,他寫下了一張摺子。
內容很簡單。
向朝廷請求賞賜,軍需、糧草。
打仗了嘛。
賞賜足,戰兵們才會奮力殺敵嘛。
又是一箇中飽私囊的好機會。
吳年這廝哪裡是殺神啊,分明就是個大大的錢包,送錢來的。
王忠弼寫好了摺子之後,一臉笑容的放在嘴邊吹乾,放入了匣子內,來到了書房外,對心腹說道:“馬上送入朝中。”
“是。”心腹應了一聲,抱起了匣子,快步離開了。
王忠弼並非草包,按照敵不動我不動。敵動我動的策略,指揮著還能運轉的八萬馬步軍,把整個南海府佈置的如鐵桶似的,坐等吳年來攻。
他沒有與蒙元人聯絡,但是知道蒙元人一定會救他。
這手中有堅固的城池,外有強橫的援兵,遼東猛虎又怎麼樣?能奈我何?
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轉眼之間,已經是年初。整個南海府就像是一個收起了拳頭,準備作戰的壯漢。
但是敵人卻遲遲沒有出現。王忠弼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鬱悶的要吐血。
與去年不同。
今年不僅寒冷,而且下雪了。一場場的大雪,使得整座城池都成了白色。有些百姓家的房頂,都被壓塌了。
百姓相信,今年一定是風調雨順的好年。
總兵府,堂屋內。王忠弼坐在北邊主位的右邊位置上,錢能負手踱步,臉上露出驚疑不定之色。
“王將軍。按照正常情況。吳年釋出榜文之後,就該發動雷霆一擊了。但是已經過去了數月。我們向朝廷討要的賞賜,錢糧都到了。但是吳年卻彷彿是沉睡的老虎,一動不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吳年不是有別的什麼陰謀吧?”
錢能回過頭來,問王忠弼道。
“這個你別來問我。我又不是吳年肚子裡的蛔蟲,怎麼知道他的想法。”王忠弼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有些鬱悶。想了一會兒後,王忠弼遲疑道:“但是按照道理,吳年確實應該進攻我們的。”
“榜文的事情,對我們的軍心、民心都造成動盪了啊。他沒可能出了手,又收了回去。除非有不可抗拒的力量,讓吳年不得不收手。”
“但是話又說回來。現在吳年所面對的敵人,不過是我們、蒙元人、扶桑海盜。高句麗人雖然想分一杯羹,但是還沒有正式與吳年翻臉。現在這些人都沒有動手。為什麼吳年收手了?他遇到了什麼不可抗拒的力量?”
王忠弼左思右想,簡直是百思不得其解。
先不說高句麗、扶桑人。就說這南北兩方。蒙元人強盛,而他這邊看起來好欺負。
吳年野心勃勃,想要統一遼東地區。肯定向南發展,而吳年也確實是這麼做了。
但為什麼中途收手?
這不是前後矛盾嗎?
王忠弼、錢能都並非蠢人,很快就想到了一個問題。抬起頭來,異口同聲道:“莫非他內部出了問題?”
二人脫口而出之後,都愣了一下。明明是勢如水火的人,現在卻偏偏這麼默契。
錢能轉過頭來,遮掩了自己的尷尬。等調整了心情之後,他沉聲說道:“我看有必要派遣細作去應慶府調查一下。”
“我是遼東總督,文官。屬下沒有這樣的人才。你派人去看看。”
王忠弼這一回沒有拒絕,一口答應道:“好。”
隨即。錢能便離開了,王忠弼也吩咐了心腹,派遣出了細作。
“吳年。你這葫蘆裡這是賣的什麼藥?”王忠弼走出了大門,轉身看向了應慶府方向,臉上露出了狐疑之色。
真是看不懂啊,看不懂。
.............
江縣城池,看起來一如往常。粥廠還開著,官吏們每天都拿出了定量的糧食,熬煮出可以豎起筷子的米粥,給城內的百姓居住。
在輔漢將軍府的運作下,流民們都已經被安頓了。等開春之後,官府會發給種子、農具給流民,讓他們種田。
街道上的行人很少,但是幾乎每一個行人臉上都佈滿了笑容。整個江縣,有條不紊。
但是在上層官員的心中,卻有一塊巨大的石頭,壓著他們喘不過氣來。這讓整個官僚系統的運轉,都變得不如意起來。
戶房。
房主公孫桑坐在辦公桌前,桌子上的公文堆積如山,但是他卻是心不在焉,處理的速度很慢不說,還時不時的出錯。
公文被劉知行給打發回來重寫。但他一點也不在意,他有更在意的事情。
“將軍。他到底怎麼了?”公孫桑放下了手中的毛筆,站起來轉身看向了後院,臉上佈滿了凝重之色。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見過吳年了。
吳年彷彿是人間蒸發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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