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
原本明亮的天空上,多了厚厚的雲層。
原本漢軍是圍三缺一的攻城,如今最後一個缺口,被王貴率領五個千戶的漢軍戰兵堵上了。
現在是四面合圍,八面漢歌。
與此同時。漢軍停止了進攻。雲梯車、井車、木幔車都被撤走,漢軍戰兵在大營內,或休息,或養傷。
喧囂的戰場,一片安靜。
但是守備京都城的扶桑武士們的心中,卻全然沒有輕鬆感。
浪人稻葉小五郎抬起頭來,看了看黑漆漆的天空,再低下頭看了看前方的漢軍軍營,表情極為凝重,內心很是壓抑。
身為一名貧窮的浪人,他需要戰爭,獲得出頭的機會。也就是成為某位大名,甚至是豐臣家的家臣。
所以他拼死作戰,在浪人中脫穎而出。獲得了大久保忠光的關注,並被許諾,戰後會收納他為大久保家的家臣。
但如果京都戰敗,大久保忠光被殺,那麼這個許諾就是一文不值。
吳年的意圖太明顯了,漢軍又停止了進攻。
如果本多秀信被擊潰,那麼京都也就完了。
現在稻葉小五郎只能把希望寄託在本多秀信的身上,這位天下第三,手持扶桑名槍【冷豔切】的大大名、本多家的家督,絕世的武將。
能夠擊敗漢軍,順利帶兵進入京都。
“本多大人。我的一切,都寄託在您的身上了。希望您武運昌隆,掃平漢軍。”稻葉小五郎低著頭,呢喃道。
城中。
所司代衙門。廳屋內。大久保忠光一個人盤腿坐在屏風的後方,微微低著頭,臉色很憔悴,身上散發著肉眼可見的疲憊感。
以一己之力,控制烏合之眾守備京都。他已經竭盡全力了。
如果贏了,論功行賞有他一份。
但如果失敗了,也只有切腹一條路。
沒準大久保家的家門,也會因此泯滅。
“秀信大人。一切都拜託您了。”大久保忠光彎下腰,額頭緊貼著榻榻米。
皇宮,書房內。
年輕的明正天皇坐立不安,眉頭始終緊蹙著,時不時的站起,來回踱步。
他再一次站了起來,走出了書房,來到了廊下,抬頭看向了黑壓壓的天空,自言自語道:“真是壓抑啊。”
用的仍是【鶴音】。
四個在書房內服侍的侍女,連忙朝著明正天皇的方向跪著,白皙的雙手放在大腿上,緊緊的低下頭,烏黑秀麗的黑髮,垂落下來。
身為皇宮中的侍女,她們每一個人都是千挑萬選,經過精心培養的。
第一條就是長的好看。
京都城中。
無數人把希望寄託在了天下第三的本多秀信的身上,但是希望這個東西,往往落空。
城門上。
稻葉小五郎目光一凝,連忙呼喝道:“戒備。”
守備城牆的扶桑軍戰兵,連忙抖擻了精神,向前看去。
緊閉的漢軍營門,忽然開啟。繼而無數的漢軍魚貫而出。
稻葉小五郎的目中泛起了疑慮,漢軍好像不是要攻城的樣子。
漢軍當然不是攻城。他們拉著一輛輛的輜重大車走了出來,車上裝滿了扶桑戰兵的屍體。
然後漢軍戰兵不顧腥臭,噁心感,把這些屍體堆積在了一起。把一面面的旌旗,插在了地上。
隨著屍體越堆越多,稻葉小五郎的臉色越來越蒼白。
佐佐木家的旌旗、本多家的旌旗、龍造寺家的旌旗。
這些武士中的名門,大名家族的旌旗,就這麼隨意的插在地上。當最後,本多秀信的盔甲被漢軍戰兵,找了個支架,豎在城下的時候。
稻葉小五郎徹底崩潰了。
但還沒結束。本多秀信的人頭,以及天下的名槍【冷豔切】,被綁在旗杆上,在幾個身材高大健壯,並有盾牌兵保護的漢軍戰兵舉著,出現在扶桑守軍面前。
“那是【冷豔切】啊,我曾經有幸見過一次。”
“那是天下第三,本多秀信大人的首級啊。不會錯的。不會錯的。秀信大人戰敗了,我們沒有希望了。”
“那是秀信大人的盔甲啊。”
如此多的扶桑戰兵的屍體,如此扶桑風格的盔甲,如此多的大名旌旗,以及本多秀信留下的零碎物件。
猶如一場巨大的風暴,摧毀了扶桑守軍的信心。
一切都結束了。
他們短時間內,不會再有援兵了。而漢軍還如此強盛。
只要漢軍展開進攻,他們就輸了。
無數的武士、浪人、兵丁或閉上了眼睛,或癱軟在了地上,甚至有武士解開了自己的盔甲,打算切腹了。
就在這時。
一名精通扶桑語的漢軍戰兵,在盾牌兵的保護下,一步一營緩緩的來到了城池下方,用流利的扶桑語朝著城池大喊道:“城上的人聽著。”
“本多家的家督、大大名、天下第三的武將。本多秀信已經被我漢王陣斬了。”
“是的。你們沒有聽錯。統帥漢軍的不是別人,乃是漢國的大王、建武王。”
“遼東猛虎。”
“現在。我們大王給你們兩個選擇。一。你們拼死抵抗,漢兵入城之後,必定報復。”
“二。你們開啟城門投降。漢軍必定約束軍紀,保證不揮刀向平民。”
“我們大王也保證。只要天皇肯投降,必定以禮待之。”
城上、城下落針可聞。
一時間,這方天地之間,彷彿就只有漢兵的聲音。
投降、不投降。
這是一道選擇題。
但是扶桑守軍,卻沒有任何反應。他們的腦袋就像是被錘子重重的捶了一下,完全懵逼了。
竟是漢王,那個就算是扶桑都薄有威名的漢王,登陸了扶桑本土,帶領漢軍,來佔我京都?
天下第三是被漢王陣斬的?
人的名,樹的影。
吳年在扶桑薄有威名,再加上牛刀小試,便斬了扶桑第三的本多秀信。人頭就在這裡放著,做不了假。
他的名聲,他的存在。
比城下的扶桑戰兵堆積如山的屍體,更加的震撼,更加的有衝擊力。
扶桑守軍的心理防線,點滴不剩。
許久之後,有一名武士反應了過來,滿頭大汗連滾帶爬的下了城牆,跨坐上戰馬,往所司代衙門飛馳而去。
完了,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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