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城。
傍晚。西方火燒雲,染紅了半邊天空。
又是一天攻城落幕。
城上。“衛”字旌旗,迎風飛舞,獵獵作響。衛襦身上穿著輕薄的戰襖,扶著腰間的鋼刀,站在城頭,臉蛋微微蒼白。
自從第一戰受傷之後,她開始發燒。之後的戰鬥,她便一直在城門樓中,沒有動彈。
但是海天城內的軍民,士氣並沒有受到她缺陣的影響。互相激勵,奮起反抗,與賊廝殺。
“純遠。就算你撞個頭破血流,也休想以四個萬戶的精兵,攻破我的海天城。”衛襦目視前方彷彿無邊無際的蒙元大營,輕輕冷笑。
隨即,衛襦招呼了親兵一起,巡視城牆。城頭上的屍體、傷兵已經被運送了下去。
但是血跡,卻殘留了下來。新鮮的鮮血,與已經發黑的血跡交織在一起,顯得十分的刺目,且散發著刺鼻的味道。
民夫們正在收拾散落在地上的箭矢、兵器。
沒有受傷的戰兵,則在站崗、巡邏。看到衛襦之後,他們紛紛低下頭來,以示尊敬。
“校尉大人。”
“衛小姐。”
這座城池,沒有任何的動搖,足以讓任何一個名將,為之頭疼。
城外。
蒙元軍營的營門上。純遠身上穿著戰襖,立在旌旗下,盯著前方的城池許久,許久。
“王爺。晚飯好了。”一名親兵走了上來,小心翼翼的彎腰說道。
“哎。”純遠收回了目光,發出了一聲嘆息。不管他怎麼進攻,不管蒙元戰兵怎麼悍不畏死。這座城池彷彿是山峰一樣,不可攻拔。
恐怕就算打光了四個萬戶的精兵,也不能撼動城池。而如果打光了四個萬戶的戰兵,他又拿什麼守備黃龍府呢?
孫子兵法,他也是看過的。
攻城為下。
只有萬不得已,將軍才會率兵攻城啊。
他的心中有了退意。
“嗯。”純遠嗯了一聲,轉過身來,在親兵的簇擁下,下了營門,往中軍大帳返回。
沿途他看到了許多的蒙元戰兵,不說垂頭喪氣,但也是士氣不高。
作戰。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隨著時間的推移,士氣會越來越低。他又側耳傾聽,四周帳篷內,傷兵發出的飽含痛苦的聲音。
這些聲音如影隨形,會更進一步的影響戰兵計程車氣。
看著,聽著營中的情況。純遠的心中,撤兵的念頭變得更加強烈。
他很快回到了自己的中軍大帳內,吃了一頓還算豐盛的晚飯。沉思了許久之後,他嘆了一口氣,招呼了一名親兵進來,吩咐道:“傳令各軍。今夜做好準備,明天回去安定縣。”
“是。”親兵恭敬應是,轉身下去了。
“接下來。我應該怎麼辦呢?”純遠搖了搖頭,站起來走到了內帳,取出了一張地形圖,坐在床榻上觀看。
黃龍府的七座城池,一座已經是吳年的釘子。
他的手中還控制著六座城池,麾下六個萬戶的戰兵,編制勉強還完整。還有蒙元老兵,作為城防的補充。
“黃龍府的守備沒有問題。關鍵是廣陽府。”純遠把自己的目光從黃龍府移動到廣陽府上,目中露出了憂慮之色。
那地方崇山峻嶺,易守難攻。
但是他們的力量太薄弱了,才三個萬戶。卻要控制七座城池。這些城池中,絕大多數的百姓,都是漢人。
人和不在他們這邊。一旦吳年集中力量攻打廣陽府,沒有那麼容易守備。就在這時,純遠聽到了一陣腳步聲。
“王爺。安定縣傳來訊息。吳年已經擊破王忠弼。輕軍深入了黃龍府,不管沿途縣城,直撲安定縣。總督大人派人來求援。”親兵在外帳稟報道。
純遠的眉頭深深皺起,發出了一聲輕嘆。
王忠弼啊,扶不起的阿斗。
“我知道了。”純遠揮了揮手,說道。
反正他已經決定退兵了,這個訊息沒有多大意思。
“是。”
親兵應了一聲,轉身離開了。
純遠沒有多想,洗漱了一番之後,便睡下了。第二天一大早。他便下令拔營開寨,離開了海天城,回去安定縣。
城南城牆上。
衛襦穿著戰襖,與眾多的戰兵、民兵一起,目送著蒙元人離開了這裡。她的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了一個滿足的笑容。
就像將軍說的一樣,戰鬥民族也不過如此了。
“健兒們。歡呼吧。這是你們辦到的。你們擊退了蒙元人的四個萬戶戰兵。”衛襦深呼吸了一口氣,大聲說道。
“噢噢噢!!!!”
戰兵、民兵們沉默了一下,然後舉起了手中的兵器,大聲歡呼了起來。真是不容易啊。
短短幾天的時間,他們損失了很多戰友。但是一切都是值得的。
輔漢將軍打到了黃龍府,衛小姐回來了海天城。我們也親眼看到了,蒙元人並不是不可戰勝的。
這是我們所有人的功勞啊。
一切都是值得的。
歡呼雀躍的聲音,傳遍了整座城池。很快,海天城中的男女老幼都知道了這個訊息。
他們彷彿是過節一樣,一起走上了街頭,慶祝這件事情。
真的是,太棒了。
將軍威武。
校尉威武。
炎漢威武。
城門樓前。衛襦聽著這熱烈的歡呼聲,臉上的笑容更足了。但她很快就感覺到了一陣不適,頭腦發昏。她的臉蛋慘白一片,膝蓋一軟,然後整個人便向左撲倒,雙眸不由自主的閉起。
“校尉大人。”
“衛小姐。您怎麼了。”
“校尉大人。”
衛襦在失去意識之前,聽到了驚慌失措的聲音。
“將軍難免陣前亡。我這些年流血太多,所以傷了元氣嗎?”衛襦心中暗道。
“但是幸好。是在純遠退兵後,我才不行了。要是他沒有退兵,而我卻昏倒了。那就糟了。”
衛襦沒有恐懼,反而是欣慰的想著,隨即陷入了昏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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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噠噠噠!!!!”
純遠率領的萬戶戰兵,迅速的往安定縣方向而去。雖說他們沒能攻下海天城,但是編制勉強還算完整。
不用與海天城這樣的硬茬子死磕,戰兵們計程車氣肉眼可見的好轉了起來。
軍隊嚴整,威武肅殺。
“金”字旌旗下。純遠跨坐駿馬,身上穿著輕薄的戰襖,隨著大隊人馬一齊向前。
忽然,前方出現了一匹快馬,逆行而來。繼而被他的親兵攔下。純遠抬頭看去,親兵折返了回來,一臉古怪的彎腰稟報道:“王爺。成連把總督大人給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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