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蛇蛟果在爐中完全化開,融化成一抹丹紅色的藥液飄浮在爐中的丹火上,蕭元思又取出幾味佐藥,逐一投入爐中。
最後便用丹火不斷提煉,過了一個時辰左右,山間薄霧散盡,露水皆蒸發乾淨,這才有八顆淡紅色的靈丹從爐嘴中吐出。
蕭元思一掐法訣,八枚丹藥頓時飛起,落入他泛著白光的掌中,取出八個白玉小瓶,將丹藥一一分裝了,自己收下了兩個小瓶,其餘的交給了李項平兩人,解釋道:
“這蛇元丹同樣以玉瓶盛裝,小心儲存,服用時再將木塞開啟,若是儲存不密,藥力會逐漸揮散,白白損失一枚丹藥。”
“若是密封儲存了,這丹還能儲存二十年左右,倒也不必擔心。”
李項平兩人自然應下,小心地收下了,李通崖這才和李項平對視一眼,取出三瓶蛇元丹開口道:
“還請仙師將這三瓶靈丹帶去給小弟,讓他好生修煉。”
“不錯,你李家都是念情的,元思定然帶到。”
蕭元思讚許地點點頭,將三個玉瓶收了,拱拱手頗有感觸地道:
“李家登仙不過數年,根基還是有些淺薄,族中的煉丹、陣法、煉器諸藝還須有人傳承,再多多吸納身具靈竅者入族中,方不至於數代而沒……這黎夏道與古黎道並無強勢的修仙世家,李家卻要把握好機會。”
“這黎夏郡數百年來不知有多少家族驟然而起,又數代匆匆而沒,我蕭家身為郡中世家,坐看多少宴興宴息,多少樓起樓滅,李家還須多加勉勵啊……”
蕭元思這一番話發自肺腑,說得李通崖不禁動容,他長嘆道:
“仙師所言甚是,我們兄弟二人白手起家,如今李姓子弟不過二三十位,旁支葉氏也堪堪兩三百人,涇兒獨自在宗中修行,我等卻供不上什麼修仙資糧予他。”
看著李通崖嘆息不止,蕭元思皺了皺眉頭,輕聲道:
“我一身丹道修為傳自宗內,立下了玄景靈誓,蛇元丹的丹方也不得外傳,你等或去坊市尋一尋,或許能有些收穫。”
聽了這話,身旁等待多時的李項平連忙詢問道:
“敢問仙師,這玄景靈誓……”
蕭元思愣了愣,開口解釋道:
“族中宗中,皆以這玄景靈誓來秘傳功法,施法者以玄景輪為誓,誓由心動,違誓者玄景破碎,一身修為如同流水一般傾瀉而出,一時三刻便退為凡人,且氣衰神竭,應誓而死。”
“這玄景靈誓卻是對傳承大有用處,不知作價……”
李通崖連忙接上,蕭元思擺擺手打斷他的話:
“不值錢的小技巧罷了,人人皆會,我寫來給你等。”
於是接過了紙筆,揮毫落紙,一盞茶的功夫就寫成了,輕聲提醒道:
“卻是要注意一點,這靈誓並非昭昭天道,洞悉萬物,若是用以保密法訣或秘密尚可,若是要防止對方不起歹意,卻無甚大用處。”
“畢竟人之善惡好歹,天道尚難分清,區區靈誓又能懂什麼。”
“多謝仙師提點!我李家記下這份恩情了!”
兩人連忙道謝,李項平心中長久提防的大石總算落地,心情輕鬆了不少,暗自思忖道:
“有了這玄景靈誓,算是補上了最後一環,待到那兩孩子修成了玄景輪,立下了誓言,便可放心用他們了。”
蕭元思接過李項平遞上來的回信,收了丹爐,喚出飛梭,輕笑道:
“我那師弟修行天賦不錯,根骨只能算一般,卻對在這劍法一道上天賦卓絕,你等大可不必擔心。”
“諸位,有緣再見吧!”
言罷架起飛梭,在兩人的道謝聲中騰空而去。
待到蕭元思走遠,李項平小心地將剩下的三瓶丹藥藏進懷裡,對著李通崖笑道:
“涇兒真是有個好師兄。”
李通崖點點頭,一邊讀記這那玄景靈誓,一邊將那玉簡遞給李項平,示意他看一看。
李項平連忙將那玉簡接過,輕輕展開,望著那簡上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頓時一滯,勉強讀了數十言,目瞪口呆地低聲道:
“這也叫不難?”
————
李玄宣上課時心不在焉,望著臺上侃侃而談的韓文許發呆。
韓文許快五十歲了,鬢上漸漸爬滿了白髮,他二十多歲的時候在郡中一個藥鋪當學徒,一怒之下殺了人,只好逃到這大黎山中躲起來,二十多年來給村民看看病,給孩子們上上課,過得也算有滋有味。
望著下方認真讀書的孩子們,韓文許臉上多了幾分笑意,他一生無兒無女,倒是帶大了李家的孩子們,這些在他學堂中長大的孩子們,卻也與他的子侄輩無異了。
“嗯?起霧了?”
韓文許看著腳下薄薄的一層霧氣,有些不安地思忖道:
“為何會在此時起霧……”
臺下有些睏倦的李玄宣眼睛卻尖得很,頓時打了個激靈,拉拉身邊同樣昏昏欲睡的李謝文的衣角,低聲道:
“文弟!看窗外。”
李謝文連忙望去,便看見窗外層層疊疊地浮現出灰色的霧氣,當下有些不安,低聲回答道:
“哥,這是怎麼回事?”
“這霧氣太過蹊蹺,我家大人就在山頂,你我同先生說一聲,一起上山告知他們。”
李玄宣還不到六歲,說話卻已經有了八九歲孩子的氣度了,小小的眉毛皺了皺,凝重地說道。
李玄宣正說著,卻見舅爺柳林峰進了學堂,低聲對韓文許說了些什麼,韓文許連忙點頭,開口道:
“娃子們把衣物被褥都收拾好,即日起放假三天。”
兩人對視一樣,在孩子們的歡呼聲中連忙去收拾衣物被褥了。
柳林峰通知了韓文許,坐在屋前的臺階上等著孩子們,一時間覺得嘴中癢癢的,伸手去摸懷中的菸斗。
這麼一抬頭,隱隱發現霧中竟然有個探頭探腦的身影,蹲著林間悄悄地張望著。
柳林峰頓時嚇得從地上跳起,手中的寶貝菸斗更是在地上斷了嘴,他來不及心疼,顫顫巍巍地喝道:
“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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