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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灌嬰之膽(3/3)

作者:風華爵士
輕鬆了,我們再經邊陲小城銀川轉向東南、從直道返回咸陽就行了。

我精確計算過了,以我軍每人五六匹馬(多了的馬是搶來的,哈哈!)所帶的糧食和飲水,再加上中間陸續有綠洲和我邊陲之地進行補給,我們至少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可以安全南歸!怎麼樣,你們還擔心嗎?”

眾人面面相覷,王離苦笑道:“灌將軍,你將地理搞得這樣清楚,恐怕襲滅匈奴中營之後再襲南營不是一時心血來潮之舉,而是蓄謀已久吧!?不過,你想過沒有,一入沙海,我軍要消失相當長時間,恐怕陛下在咸陽要坐臥不安了!”

灌嬰聞言笑道:“王將軍既然已經看出來了,那我就不瞞你了。當時沒敢像陛下明說,就是擔心陛下會因風險很大而拒絕,但現在不同了,我就‘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了’。想來只要打了大勝仗,陛下也不會責罰我的!”

眾將聞言面面相覷,眾人征戰多年,皆以為自己膽子夠大了,沒想到這裡還有一個膽更大的!不過目下已經上了賊船,上來容易,下去可就難了!

司馬悅苦笑道:“得,這次我們算是被灌將軍給坑了,下次咱們可得學聰明些,千萬別再和灌將軍一路了!我估計這回咱們就算能安返咸陽,恐怕也非得脫層皮不可!畢竟這要過的七百里流沙海也不是開玩笑的!”眾人連連點頭,一副深以為然的表情。

灌嬰卻笑道:“行了,別發牢騷了,現在想不幹也不行了!趕快各自回去,咱們踏平匈奴南營去也!”眾將只好鼓著嘴、憋著氣,返回軍中去了!

很快,在朝陽溫暖的光線中,響起一陣巨大如雷的鐵蹄之聲,近三萬秦騎驅動著巨大的馬群凶神惡煞般席捲而來,將心中所有的怒火和憋氣統統都發洩在了匈奴部民身上!

只可憐了那些毫無抵抗力的匈奴部民,護營大軍已經北去,他們完全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兇猛的秦軍在南部營地肆虐了四天之後,整個大草原上已經是屍橫遍野、千里無人煙!

然後,趕著搶來的大批戰馬,秦軍向東南折入流沙海,開始了艱難的歸國旅程!

又三天後,得到訊息火急火燎趕來的右谷蠡王見到這人畜盡絕的悽慘場面,頓時急怒攻心,大叫一聲,口洽鮮血,暈倒在馬下!

只可憐,這些匈奴人巴巴的地忙活了半天,不僅沒找到秦軍半個影子,而且在後心還又被秦軍狠狠地捅了一刀。一時間,那痛失親人的哀傷讓匈奴軍中哭聲震野。至此,‘灌嬰’這個名字在匈奴人的心目中被與‘魔鬼’劃作了等號!

盛夏,秦咸陽城,南書房。

扶蘇正苦著臉坐著,看著身前的奏章發呆。這兩天扶蘇的心情很不好,動不動便發怒打人,直嚇得宮中內外無不噤若寒蟬,不是緊急到極點的大事,根本沒人敢來見這隻心情不佳的怒龍!

這也難怪,原本算算已經該回轉的灌嬰大軍卻是杳無音訊,派出的大批斥堠也沒有探到灌嬰的任何訊息,這讓扶蘇如何不急怒攻心。要知道這不僅僅是大秦最精銳的三萬悍軍這麼簡單,更有扶蘇多年統率的心血‘破軍’,更別說其中多達十人的秦軍高階將領了,要是有所不測,對秦軍的打擊將是非常巨大的!那種牽腸掛肚讓扶蘇好幾天已經茶不思、飯不想了,苦苦思索灌嬰傢伙到底飛到哪裡去了!

忽然間,門外的福小心翼翼地報了聲道:“陛下,陛下!”扶蘇猛地拍了拍桌子,怒道:“不能讓朕清靜一會嗎?是誰來了?”福險些被扶蘇嚇得趴下,上下牙齒微微打架道:“回、回陛下,是、是太尉大人來了!”

扶蘇怒道:“讓他進來!”“喏!”福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大聲道:“傳太尉張良晉——見——!”

張良聽宣,從階下匆匆急奔上來,福忙悄悄攔住道:“張大人,小心些,陛下的心情很不好,你自求多福吧!”張良愣了愣,原本就有些苦著的額頭更皺了起來,低聲道:“多謝了!”

說完,張良小心翼翼地邁步進入南書房,施了一禮道:“臣太尉張良拜見陛下!”

扶蘇皺著眉頭道:“怎麼,還沒有灌嬰的訊息?”張良苦著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扶蘇急了,就差拍案子了:“你倒是說啊,到底有沒有?”

張良嚇了一跳,忙顧左右而言它道:“陛下,有訊息了,只是陛下聽了,千萬不要激動!或許事情沒那麼壞!”扶蘇一愣道:“噢,那你說說!”

張良看著扶蘇的臉色道:“是這樣的,剛接接剛接急報:灌嬰將軍襲擊完匈奴右部的夏季中營,大獲全勝,聽說殺得匈奴人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還有,連右賢王都被灌將軍幹掉了!不過,灌將軍取勝之後,卻沒有向東歸國,而是轉向西南去了!”

扶蘇一愣,詫異道:“他不回國,跑到西南幹什麼!?嗯——,難道是……”扶蘇急忙爬將起來,看了看身後的大幅紙製地圖,忽地大驚道:“他不會是去攻擊匈奴右部夏季南營了吧!?”

張良飛快點了點頭道:“陛下聖明,正是如此!聽說這南營因主力被逃脫的右谷蠡王調去中營附近搜尋我軍,以致內裡空虛,結果也被灌將軍殺了個乾乾淨淨,足足橫屍數百里啊!”

扶蘇卻大驚道:“怪不得一時沒了他的蹤跡!這個冒失鬼啊,他向匈奴內陸挺進,雖然殲滅了這匈奴右部南營,可是他怎麼回國!?一旦歸路被匈奴大軍截斷,他這三萬人豈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扶蘇叫苦道:“這灌嬰平時看起來很聰明的啊,怎麼算不上帳呢!?不保全自己怎麼能多消滅敵人,還拿我軍三萬精銳去換南營十萬匈奴部民,這賬划不來啊!”

張良見扶蘇焦慮,也自苦笑道:“後面更可慮呢,聽說這灌嬰擊滅匈奴右部南營後,率大軍折入流沙海去了。匈奴人來遲三日,不知向何方追蹤,只氣得暴跳如雷,卻無可奈何!”

扶蘇更是瞠目道:“這傢伙瘋了,這千里流沙海,他急匆匆地就想橫渡嗎!?完了,完了,朕的三萬精銳算是交待了!他要是傾力東突、奮力死戰的話,說不定還能逃回國一部分,這一進入流沙海,比之面對匈奴二十萬大軍還要兇險啊!這個灌嬰可是害苦了朕啦!”

張良安慰道:“陛下也不要過於焦慮了,也許灌將軍他們吉人自有天相,說不定能夠安全歸來呢!”扶蘇苦笑著一屁股坐將下來,按著額頭道:“哎,但願如此!沒得到訊息,朕頭疼;得到了訊息,朕頭更疼!哎——,苦也,苦也!算了,子房,你下去吧,聽天由命吧!”“喏!”張良也是苦著臉,輕輕退了出去!

張良剛出門,身後,忽然傳來一聲瓷器碎裂的聲音。張良和福互相看了看,俱各打了個寒顫!

……

數日後,正當扶蘇已趨絕望的時候,忽然間,張良不待通報,便風風火火的闖入南書房,幾乎笑得咧開了嘴巴,大叫道:“陛下,陛下,灌將軍他們回來了,有訊息了!”

扶蘇大驚道:“什麼!?灌嬰他們回來了!?在哪裡?他們怎麼回來的?”張良笑咪咪地道:“他們已經到了洛水大橋北橋兵站,正在休整、補充,大概三天後就可返回咸陽!具體因由,灌嬰已經派急使前來稟報,請陛下過目!”說著,將一封書信送與扶蘇。

扶蘇急忙拆開,略一過目,頓時大笑道:“哈哈哈,這個冒失鬼,原來如此!還真是個‘灌大膽’呢,這樣的路也敢走,也虧他想得出來,朕險些被他嚇死!”

張良也笑道:“是啊,這傢伙弄得朝庭上下雞飛狗跳,功勞雖大,這罪過可也不小!”扶蘇卻樂道:“這個灌大膽,跟朕玩‘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這一套,看他回來朕怎麼收拾他!”張良笑道:“臣也不會放過他,這些日子把臣也折騰得半死!”二人相視大笑,鬱悶之心情頓時一掃而空。

三天後,凱旋門外,扶蘇率領文武百官見到了歸來的灌嬰和兩萬五千名倖存的將士。同時這意也意味著五千秦軍殞命異域,那馬背上一個個小巧的骨灰盒見證了這些英靈悲壯的迴歸。

看著這些面容枯瘦、風塵僕僕的傢伙,扶蘇的心頓時一酸:“不容易啊,這些傢伙能活著回來,簡直是個奇蹟!”

也整整瘦了一圈的灌嬰忙率眾將參拜道:“臣灌嬰奉命出征匈奴,幸不辱使命,勝利而歸,特向陛下繳令!”

扶蘇忙向灌嬰扶起,又向諸將道:“都起來,都起來,你們辛苦了!朕在咸陽可是一直都牽掛著你們啊,比得了相思病還茶不思、飯不想的,你們可害苦朕啦!”諸將聞言,一陣大笑!

扶蘇看著身前有些緊張的灌嬰,笑咪咪地道:“你這個灌大膽,膽子還真不小啊!這手‘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玩得漂亮啊,朕可差點被你嚇死!”

灌嬰聽扶蘇語氣不善,忙拜倒道:“陛下,臣有罪,臣有罪!”扶蘇連忙將灌嬰拉起,笑道:“哎,‘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是古訓嗎,灌將軍何罪之有!?朕還要大大的嘉獎你!”說著,扶蘇大聲道:“諸位將士,各位臣工,灌嬰將軍這次出征匈奴右部,斬殺匈奴部民、軍卒多達二十五萬餘人,還把右賢王的腦袋給朕帶了回來,可謂戰功赫赫啊!所以,朕這裡宣佈,特加封灌嬰為上將,其餘將士們當然也是各有封賞!走吧,勝利歸來的將士們,以及為國血戰而死的英靈們,讓我們一起一起透過凱旋門,接受民眾的歡迎吧!”

“噢——!”凱旋而歸的將士們爆發出一陣熱烈而自豪的歡呼!

扶蘇縱馬和灌嬰走在最前,文武百官隨後,其餘將士殿後,一行人緩緩進了凱旋門。立時間,聞訊趕來的無數咸陽民眾頓時爆發出地動山搖般的歡呼聲,為大秦擁有這般勇武無敵的軍隊而自豪,也為近年來的惡氣一掃而空而開懷!

在民眾的歡呼聲中,扶蘇忽然似笑非笑地看著身旁的灌嬰,低笑道:“灌大膽,這次南擊匈奴右部南營、再走流沙海歸國是你早就計劃好的吧!?哎,不許反駁,你那點花花腸子瞞不過朕!不過,好在你這次打贏了,否則你折了朕的三萬大軍,功勞再大,朕收拾不了你,也會收拾你的家人!”

灌嬰訕訕地笑了笑道:“陛下英明,臣真是什麼事也瞞不過陛下!”卻心中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正竊喜時,忽然扶蘇微笑道:“不過呢,你讓朕這些天牽腸掛肚、吃不香、睡不安的罪過可不能免,所以還是得處罰你!剛才之所以不明著罰你,是給你留點面子,也是給朕留面子,省得百姓們笑話!現在讓朕想想,怎麼收拾你呢……”

灌嬰頓時嚇了一跳,苦著臉道:“陛下!”“不許說話!”扶蘇打斷了灌嬰,忽地笑道:“有了,有了!這兩天巴、蜀來報說,他們為秋季大軍出征用的糧草和輜重已經備好,正準備起運,這樣吧,你三天後就立即動身趕赴巴蜀,給朕負責將這些糧草和輜重都安全運來咸陽,少了一輛車朕都惟你是問!明白了嗎?”

灌嬰頓時苦了臉,心道:“常言道:‘蜀道難,難於上青天’,我這數千裡征程方回,就要遠赴蜀地,陛下可真是狠啊,非把我累得半死不可!”有些囁嚅道:“陛下,這……”

扶蘇一瞪眼道:“怎麼,你不願意?要不朕將你的上將再降回去!?”灌嬰慌了,忙道:“陛下,臣願意,臣願意還不成嗎!”好不容易浴血死戰方才到手的上將灌嬰可不想丟了,只好硬著頭皮領命,心中卻是哀嘆不已!

扶蘇見灌嬰一臉吃鱉的模樣,心中暗樂:“看你們這些傢伙以後還敢不敢再跟朕耍花槍!”臉上卻一副欣慰狀道:“灌將軍真是國家柱石,任勞任怨啊!很好,很好,朕很高興,朕很高興!哈哈哈!”

灌嬰:“……”

三日後,眾文武聽說灌嬰遠赴蜀地的訊息後,無不會意,不禁暗暗偷笑:“活該!不知道陛下是不能糊弄的麼!?”

是役,秦軍除擊殺匈奴部民、軍卒多達二十五萬餘人外,還擄回了多達十萬餘匹戰馬,可謂戰果輝煌。自此,匈奴右部被灌嬰一擊打殘,實力大損,而灌嬰之名亦開始威鎮異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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