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等我軍主力趕到垓下的時候,扶蘇的騎兵不僅早已趕至,甚至羌隗的步卒亦可全部趕至垓下,再加上身後的韓信……”項羽一時面色有些蒼白,頓感大勢不妙!
范增點頭道:“少將軍所言極是,現在我軍要與秦軍搶時間。如果我軍明早再出發的話,速度一定拼不過羌隗的步軍,那麼在垓下就會遭到扶蘇步騎兩軍的合擊,突破垓下只能是一個空談!只有今夜連夜出發、直撲垓下,那麼才有可能搶在羌隗步兵之前與扶蘇四萬騎兵接戰。若我軍能一股而勝扶蘇,則渡過沱河、我軍就可安全回退返淮上。否則,垓下就是我軍覆滅之所!”
“但韓信所部怎麼辦,即部沒有羌隗部十數萬步卒相助,若韓信與扶蘇聯手,我軍勝率還是太小!”項羽腦子還是什麼清醒的!范增卻道:“無礙,垓下附近多河流、巖壁,極易構築工事堅守,所以我等只須留一軍將韓信所部阻擋半日,便可騰出時間讓我軍與扶蘇騎兵決戰!”
“好,傳令三軍,立即開始歇息!今夜一更起床,二更趕路,務必要搶在羌隗步軍之前擊潰扶蘇騎兵!”項羽振了振神色,咬了咬牙,心知這是一場生死之戰,當不得半點馬虎!
當夜,二更時分,楚軍棄了泗縣城,火速向垓下奔去。眾楚軍知道這是一場奪路之戰,不勝即死,所以卯足了勁,一路奮力狂奔。等韓信接報、楚軍已連夜遠去的時候,楚軍已經溜出去十餘里了,韓信大急,一邊急令曹參和吳芮率騎兵銜尾直追,一邊親率主力追擊而來!
一時間,泗縣和垓下之間,二十萬餘秦、楚軍一追一逃,掀起滾滾煙塵而去!
垓下城南方十數里外,有一小山曰:駝公山。山南就是沱河,有一個較大的渡口、可通大軍,這是楚軍東歸淮上必經的咽喉之地!
此時,正值傍晚時分,駝公山北烏黑一片,數萬黑甲騎兵排成了密密麻麻的突擊陣形,正靜靜地等侯著出擊的命令!
陣後的扶蘇在‘狼牙’和郎中騎的護衛下正在駝山山腰上眺目北望時,忽然間有一斥堠飛馬來報:“啟稟陛下,項羽部十萬餘楚軍已經趕至垓下城,略略休整後,正向我軍殺奔前來!”(扶蘇騎兵殺到垓下之前,城內千餘楚軍就已經逃散一空,但扶蘇並沒有進入垓下,只是據住了駝山渡口!)
“噢,來得好快!”扶蘇微微笑了笑:“韓信部與羌隗所率的步軍現在在什麼地方?”
“回陛下,項羽令偏將李存孝領一萬軍沿河水和巖壁搶築了一條防線與韓大將軍部對峙,恐怕三四個時辰內趕不過來!另外,羌隗將軍所率的十餘萬步卒離此大約還有三十里左右,估計最少也要兩個時辰才能趕到!”
“噢,看來兩個時辰之內我軍必須獨自應對項羽大軍了!”扶蘇沉思了一下對楊番道:“去,派二百名郎中去,將渡口的船隻都給朕燒光了!項羽即被能突破朕的騎兵,也要叫他渡不過沱河!”“是,陛下!”楊番當即點起二百郎中去燒船!
很快,駝公山南濃煙四起,烈焰沖天,渡口上百艘大小渡船俱被燒了個精光!
就在此時,項羽率十萬楚軍長驅而來,迅速接近駝公山!夜色朦朧中,猛然見到南方烈焰四起,項羽的心頓時一涼:“糟了,扶蘇一定在放火燒船!該死,這扶蘇好狠的心!看來,今日就便能夠突破扶蘇騎兵,能生還過沱河的人也不會太多!”項羽憤怒得雙瞳仁裡似乎都能噴出烈火,一摧烏騅馬率一萬楚軍騎兵當先咆哮捲來!
很快,戰場上火把四起,如同白日,四萬秦軍騎兵與十萬楚軍在駝公山下襬開了架勢。
山下陣上的灌嬰發來旗語,詢問是否可以趁楚軍尚未列陣完全時攻擊,扶蘇想了想,命傳令兵讓灌嬰和英布暫且等等,卻低聲對無心道:“去,請虞姬姑娘到陣前!”“是,陛下!”無心點頭,向山頭而去——虞姬暫住在山頂小營之中!
很快,無心帶了虞姬趕了來,虞姬神色激動地問道:“陛下,是項郎來了麼?”扶蘇微笑道:“是的,項羽來了!朕決心完成朕的諾言,當你交還給他!你跟朕走吧!”“謝陛下!”虞姬興奮得臉色一時有些蒼白!
扶蘇一行人縱馬下了山腰,山下騎兵大陣見扶蘇來,列開一條通道讓扶蘇等直抵陣前。英布見狀大驚道:“陛下,陣前兇險,您還是……”扶蘇搖了搖頭道:“朕要和項羽說兩句話!”說著,不顧英布顧阻,便打馬出陣,向楚營大呼道:“大秦皇帝扶蘇在此,項羽何在?”
楚軍陣中一陣騷動,在前方壓陣的項羽聞聽抬起頭一看,遠方烈烈火光下,一名身著黑色龍袍的偉岸男子正眺望此處!看到此人,項羽不禁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便縱馬出陣,舉戟遙指扶蘇,大喝道:“呔,你這狗皇帝,要廝殺便廝殺,有何話說!”
見項羽無禮,秦軍陣後一片漫罵之聲回應。扶蘇卻也不惱,揮了揮手示意身後安靜下來,微微一笑道:“朕素聞君子不出惡言,項將軍為何如此無禮乎!”項羽大怒:“吾項氏一門幾乎盡死於汝手,恨不得食你肉、飲你血,何禮之有!”
扶蘇大笑:“大丈夫能夠馬革裹屍還,那是最大的榮耀,何仇之有!汝祖、汝父等雖敗於我手,朕依然敬他們是條好漢,所謂‘不以成敗論英雄’嗎!朕亦敬重將軍是條好漢,所以今日臨陣以前,特將汝妻虞姬歸還與你,以示朕的敬重之意!”說著,向身後一笑道:“虞姬姑娘,去吧,你的項郎在等你!”
於是,在項羽驚愕的目光中,扶蘇身後陣中跨出一匹白馬,馬上那婀娜的身姿赫然便是讓項羽痛斷肝腸的虞姬!
“虞姬!你、你沒死!?”項羽一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項郎!”虞姬一摧白馬,如飛般迎了上去。項羽也如夢初醒,摧動烏騅迎了上去。
雙馬錯蹬處,項羽、虞姬俱各跳下馬來,抱頭痛哭!
扶蘇見狀,退回陣來,目露微笑。灌嬰卻有些詫異道:“陛下,為何放走此女?如果用此女要脅項羽歸降豈不更好?”
扶蘇不語,只是笑道:“各位將軍認為英雄與梟雄的區別是什麼?”英布沉思了一下道:“夫英雄者,行事光明磊落,為萬人敬仰,雖敗猶榮;夫梟雄者,行事只求目的,不擇手段,雖裂土萬里,亦為人不齒!”
“說得好!”扶蘇點頭大讚道:“朕平生做事亦求光明磊落,以求英雄之名,如今朕更是身為帝王,若用一弱女子要脅敵人,豈非為萬人恥笑,勝亦不武!何況天下間破敵之策何其多也,用正策便可破敵之時,何必以詭計而自羞呢!你且看項羽現在還有戰心否?”
英布和灌嬰抬頭一看,不僅項羽抱著虞姬一副肝腸寸斷的模樣,便連一開始氣勢洶洶的楚軍也沒了氣勢,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英布恍然大悟,低笑道:“陛下高明,如此不僅盡顯陛下寬宏大度之氣,而且亦讓氣勢洶洶的項羽沒了戰心!看他待會如何來攻我陣!”灌嬰亦是大悟,心中暗笑:“其實陛下這招比俺還毒,不過卻讓人說不出話來,高,實在是高!”
可憐虞姬絲毫不懂軍事,此時心中除了與項羽再見的狂喜之外再無其它想法,實不知她這時侯與項羽相見實在是一件大大的錯誤,但是這是虞姬的錯嗎?紅顏無罪,懷璧其罪啊!
此時在陣後指揮的范增見陣前忽然一陣慌亂,竟然沒有了進攻的意思,不禁大驚,急忙騎一匹馬匆忙來看。到得陣前,一見項羽和虞姬抱頭痛哭、難捨難分的模樣,范增大腦一陣轟鳴,頓時驚得呆了:“這虞姬如何在此處?糟糕!”連忙迎了上去,下馬急道:“少將軍,此是戰場,如何可以兒女情長!?還是速速上馬,領軍突陣才是!”
項羽如夢初醒,但看了看陣後氣勢已洩的軍馬,又看了看梨花帶雨的虞姬,心情立時亂了,原本激昂的戰意也被萬丈柔情化成了繞指柔,苦笑道:“軍師,如今大軍士氣已洩,已難突陣,而且虞姬一嬌弱女子又怎能讓她身臨戰陣,不如暫退垓下,再想它策?”
范增大驚道:“少將軍,周遭群敵環伺,若不突陣反退回垓下,一旦秦軍四面圍至,大勢去矣!”虞姬聞言呆了呆,淚痕滿面的臉上浮起一絲堅毅之色,忽地道:“項郎,今日能見你一面,我願已足。你休要顧忌與我,還是速速突陣去吧!”說著,趁項羽不備,猛地從項羽腰下搶過佩劍,就要自刎。項羽大驚,急伸手一把抓住虞姬之手,硬將佩劍搶下,哀傷道:“虞姬,休要如此,且待回垓下,再作它謀。天無絕人之路,一定會有辦法的!”
說著,不顧虞姬掙扎,硬將虞姬抱起,躍上烏騅馬,大喝道:“回軍,且退回垓下!”范增只驚得手足冰冷,大叫道:“少將軍,不可為兒女情長而誤了大事啊!”項羽不聽,抱緊虞姬,一摧戰馬便向垓下而去,楚軍士氣也是萎了,怏怏地跟著項羽退走了。
范增看著大軍遠去的背影,默然無語,忽地大叫一聲:“豎子不足與謀!大將軍,恕範某無能為力了!”想起項梁對自己的恩義,范增心如刀絞,禁不住老淚縱橫,忽地拔出腰下佩劍,大叫一聲:“大將軍,英魂不遠,范增來也!”橫劍自刎而死,死屍在馬上晃了兩晃,隨即栽倒在地。
身後親兵搶救不及,無不痛哭,只得抬著范增屍體隨大軍一起回陣!
英布和灌嬰等看著這一幕驚得呆了,心道:“陛下這一招真太厲害了,正中項羽軟肋,還氣死了范增!”英布急道:“陛下,如今楚軍退去,且讓末將引兵追之,必獲大勝!”扶蘇搖了搖頭道:“此時追之,是為不義也!不要慌,項羽跑不了的,且待會回了韓信和羌隗再說!”“喏!”英布和灌嬰不由有些悻悻地看著遠去的楚軍!
扶蘇心中嘆了口氣,心道:“哎,讓這對神仙眷侶死於此處,是不是太過殘忍了一點呢!這爭霸之路啊,容不得半點柔情啊!”揮了揮手道:“回營!另,讓韓信和羌隗先行紮營,明日再來見朕!”秦騎隨之退去!
次日清晨,扶蘇正在駝山營下北營口眺望時,輕騎來報:“陛下,羌隗將軍到了!”
羌隗駐紮在垓下東北,離城南較近,率先趕至。扶蘇看著塊頭巨大的羌隗壓得座下戰馬吭哧吭哧直喘粗氣,心中不由得有些好笑,見羌隗下馬欲要行禮,便笑道:“行了,行了,軍前無須多禮!且站在一旁,韓信應該也快到了!”
正說著,北方揚起一溜煙塵,一支數百人的輕騎急速卷至,當先一將輕甲、白袍,身材修長、面容俊毅,真是六分英武、四分儒雅,不是韓信又是何人!
數十步外,韓信一聲令下,與部下俱各下馬,步行來見。韓信三步並兩步,急急來到扶蘇身前,便推金山、倒玉柱般伏地拜倒:“末將韓信拜見陛下!”
扶蘇大喜,急忙韓信扶起,仔細打量了一下,欣慰地道:“一別多年,不想你已經這般高大了!很好,自你出戰以來,屢獲大勝,令朕頗為欣慰啊!”堅毅的韓信看著扶蘇,鼻子一酸,眼睛竟然就下來了,有些哽咽地道:“陛、陛下,臣深受陛下厚恩,無以為報,只能刻苦攻讀,以求日後能報陛下恩德之萬一,不敢談功!”
扶蘇眼睛也有些溼潤,笑道:“你我情同父子,我也認你做為義子,言語間就無須見外了,直呼朕‘父皇’便可!記得朕昔年臨行前跟你說過的那句話嗎‘你是一條潛龍,終有一日將翱翔於九天之上’,朕終於見到這一天啦,很高興啊!”韓信抹了抹眼角的淚水,笑道:“要不是父皇昔年相救,韓信不是餓死,就是被人打死,豈有能今日!”
扶蘇拍了拍韓信肩膀道:“不說這個啦!來,朕為你介紹一下!這個塊頭最大的就是我秦國聞名天下的勇將羌隗將軍,這位年青而英俊的將軍是英布,這位相貌彪悍的叫灌嬰,本來軍中還有一位大將趙佗的,他留鎮北營沒有來,軍師張良也留鎮彭城,日後自有機會相見!”韓信連忙和諸將見禮,此時羌隗等將早對韓信如雷貫耳,不敢擺架子,連忙見禮!
見禮畢,扶蘇笑道:“走吧,統統入營,兩軍相匯,咱們好好聚聚!”眾將笑嘻嘻地入營去了!
入了御帳,眾人坐定,扶蘇笑道:“韓信,昨晚之事都聽說了吧!你說說看,如何才能確保萬無一失全殲楚軍?”
韓信謙虛道:“有父皇在此,哪有兒臣說話的地方!”扶蘇笑道:“你不要謙虛了,朕最善臨機專斷、攻城拔寨,但論對戰事尺度的精確把握以及戰場的精心選擇還是不如你的!朕打算這一仗只做壁上觀,指三十萬大軍的指揮權完全交與你,你敢否承擔?”
諸將聞言吃了一驚,心道:“陛下對這韓信就這般信任!?”韓信想了想道:“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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