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忙道:“先生若無它事,便請赴宴如何?”蒯通大事搞定,當下也是熱情萬分地道:“那蒯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請!”
“請!”
辛哲跟在父親和蒯通後面,一臉落寞地在心中嘆了口氣:“天下還是姓秦,奈何,奈何!”
邯鄲城,趙王宮.
看起來,趙國王宮仍然是那麼的巍峨而雄偉,只是規模卻小了許多.因為秦始皇為了建造集天下各國宮殿之大成的阿房宮,已將趙王宮進行整體拆遷,近一半都搬到了咸陽。所以,如今的趙王武臣住起來,就不免顯得有些束手束腳、美中不足。
在宮內的一間裝飾華麗的偏殿內,端坐著數人:當中一人,身材高大,相貌粗豪,和常人不同的是雙耳垂輪,看起來很有福相,這便是趙王武臣;他的左下首一人身材修長,面目清秀,是個難得的美男子,這便是丞相張耳;另外四人便是武臣的心腹大將:酈商、葛嬰、趙歇、莊賈。
武臣現在看起來有些愁眉不殿,憂慮地道:“諸卿,軍馬昨日探報:井陘蒙恬、壺關蒙毅、李信皆在整軍屯糧,蠢蠢欲動,而莊周使燕卻一去無蹤,這如何是好?”
張耳勸慰道:“大王何必憂慮!莊周辯才過人,且人又機智,想必一定能說服辛勝與我結盟,不多時定會有好訊息出來。屆時,我趙軍與燕軍南北合擊,又何懼那黑衫軍!?”
酈商聞言道:“黑衫軍驍通善戰,乃擊敗二十萬匈奴精銳的勁旅,萬不可輕敵。可一邊等待燕國訊息,一邊加緊備戰。目前,我軍殘存兵力不過十萬,加上新徵五萬,全數亦不過十五萬,卻遍佈趙地大大小小六七十座城池,此非良策也,易被秦軍各個擊破。不如,放棄大部分城市,將兵力集中至邯鄲,以及周邊的番吾、鉅鹿等地拒守,這樣聚沙成牆,凝成堅拳,秦軍破我不易!若燕兵南下相援,也可全力反撲;若援兵不至,也不至於完全被動,依託堅城也可有一拼之力!”
酈商,高陽人,原劉邦麾下四大悍將之一,此人善於治軍,長於攻城拔寨之戰,為天下不可多得的勇將。他這番話完全切中了趙國現在的弊端,可謂良策。
但是,張耳卻不這麼想,聞言怒視酈商道:“酈將軍,此言何意!?我等血戰而平燕地,歷經多少辛苦,如今怎可將大片國土輕易送人。此言不足道!”
酈商還欲再辯,武臣搖了搖頭道:“算了,不要再說了,未戰棄城豈非讓天下英雄恥笑!?寡人絕不為之!如今魏國忙於與楚交戰,齊國陷於內亂,只有燕國能有力救我,丞相,你再星夜派使者親赴燕地,催促莊周,否則恐怕就來不及了!”“喏!”張耳領命。
酈商聞言長嘆一聲:“豎子不足與謀也!”
不數日,趙國朝會,武臣和群臣剛剛殿,尚未來得及議事,便聽殿外邊關邸報流星般傳來:“報,大王,大事不好。新秦大將蒙毅、李信在反賊李良的引導下兵出壺關,目前已陷朝野、鄴城等地,正從南方席捲趙地,逼向邯鄲!”
“啊!”武臣與群臣大驚:新秦軍攻城拔寨,何其速也!
驚愕尚未平靜,噩耗再次傳來:“報大王,新秦大將蒙恬領兵出井陘,陷毛城、廣平、廣宗等地,正向西北向邯鄲進逼而來!”
“什麼,怎麼數日間陷瞭如此多的城市!?”武臣十分不解。
“回大王,新秦軍勢大,諸城多不敢抗,大多獻降!”
斥堠的回報頓時讓武臣心中一涼,長嘆道:“悔不聽酈卿所言!”
然而,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第三道噩耗接踵而至:“報——,大王,辛勝被蒯通說服,斬我使者。如今,十萬燕軍豎起新秦軍大旗,在辛哲、蒯通率領下起兵南下,已攻取高陽、任丘、河間、中山、真定等地,再從北方直奔我邯鄲而來!”
“啊!蒯通害我!”武臣大叫一聲,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不禁口洽鮮血,暈倒於地。諸臣大慌,連忙將武臣抬入內室,呼喚太醫急救!
良久,在太醫們七手八腳地搶救下,武臣悠悠醒轉,呻吟了兩聲後,看了看眼前站了滿滿一屋子的群臣,可憐巴巴地道:“諸卿,如今新秦軍大舉進逼,燕兵又已投靠了新秦、趁火打劫,局勢困頓至此,可有良策相助寡人?”
這時群臣已經看出:趙國完了!正自欲各謀出路,哪有人願意再為垂死之人出謀劃策,不禁沉默無言。
武臣非常失望,惶然地看了看張耳道:“丞相,你看如今如何應對?”張耳聞言愴然道:“如今只有固守邯鄲,以待天時了!”
這麼個主意如何能讓武臣滿意,武臣忽地想起了酈商,忙道:“酈將軍,寡人深悔當初不用將軍之言,如今大勢危矣,還請將軍不計前嫌,相救寡人!”說著,一臉期望地看著酈商。
酈商心中感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搖了搖頭道:“局勢已然至此,還有何良策可言!如今只有兩條路:一、死守邯鄲,但是邯鄲城池廣大,城內卻只有六七萬軍兵,根本不足使用,能抵抗多久實在是未知之數,久之必敗;二、東走齊地。南奔魏國之路已有新秦軍活動,不能再走,只有東走齊地,或許能留下一條活命。請大王定奪!”
武臣現在絕望了,他既不想死,也不想像喪家之犬一般逃到齊國,只得苦笑著揮了揮手道:“你們都下去吧,讓寡人仔細考慮一下!”“是,大王!”諸臣各懷心思地退下了。
酈商卻心中感嘆:“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再遲數日,新秦軍四面圍至,想走都走不了啦。此優柔寡斷之人,死期將至,我可不能陪你一起死,不值得!得另謀出路啦!”
果然,不過數日,蒙毅、李信二十餘萬大軍先殺至邯鄲城下,立時將四面去路截斷,準備來個甕中捉鱉。不數日,蒙恬、辛哲兩路大軍也先後輕鬆攻破了鉅鹿、番吾等地,進圍邯鄲。
一時間,三十多萬新秦軍將邯鄲城圍得是水洩不通,這時就算武臣生了沖天之翼,也再不能飛出羅網!
……
傍晚,新秦軍北方大營,蒙恬、李信、蒙毅、翁仲、王離、蘇角、涉間、李良、辛哲、蒯通等人濟濟一堂,真可謂是英才雲集,名將如雲!
如今,眼看趙地將要平定,諸將的心情十分放鬆,個個都是言談輕鬆、面現笑意。
蒙恬率先道:“來,各位將軍,首先為我們三軍會師,幹上一杯!”說著,舉起酒觥,一飲而盡。諸將鬨然應喏,一飲而盡。
李信笑道:“辛哲將軍父子此次參於平地趙地,功勞不小,來日陛下定有重賞,可喜可賀啊!”辛哲忙道:“不敢,不敢,些許功勞,不足掛齒,怎敢在各位將軍面前罷擺!”
蒙恬笑道:“過謙,過謙了!來人,為辛哲將軍滿上,我與辛將軍一別十數載未見,理當多飲幾杯!請!”“大將軍請!”辛哲見蒙恬對自己十分客氣,也是放了心,連忙舉杯回應。
“好酒量!”秦人以酒量豪者為雄,眾將見蒙恬、辛哲幹得十分痛快,不禁大讚。
然後,蒙恬又笑著斟一杯對蒯通道:“前番,陛下曾給蒙某書信,叫某注意一些燕趙之地的天下賢才,共列出三十六人,蒯先生便是這三十六賢才之一。此次先生使燕,功勳卓著,實不負陛下厚愛。來日,前途不可限量,為此,也當痛飲三杯!請!”
蒯通大喜,忙道:“蒙陛下厚愛,蒯某是愧不敢當!為謝陛下厚愛,何懼蒙將軍三杯,三十杯也無妨!”眾人大笑。
李良也笑道:“陛下將定關中,趙地又將平定,屆時我三路大軍一出河北、一出虎牢、一出長江,三路齊攻,剿滅那楚魏齊地簡是易如反掌!眼看天下又將一統,真是可喜可賀啊,為此,當再浮一大白!”
“對,對,對!”眾將大笑,又飲一大觥。
李信笑道:“李將軍對趙國群臣十分熟悉,可有計助我等儘快攻取邯鄲?”李良笑道:“如今在武臣麾下,沒有幾個真正的人才:張耳徒有其名,除了只會玩弄名望和詭計外,一無是處;葛嬰武勇匹夫,除了好勇鬥狠之外,謀略狗屁不通;趙歇是趙國王室之後,和其先祖一輩的無能,要不是看他的身份對趙國的貴族有點號召力,哪輪到他得享高位;武臣的近臣莊賈更是貪婪得性,為了錢,連親老子都可以賣,這樣的人遲早會害死武臣。這幾個人都不足道,惟有大將酈商足可為慮,此人文武雙全,最善攻城拔寨,據守城池,有他在邯鄲,恐怕要想短期內破城不是那麼容易!”
“酈商!”蒙恬唸了一遍,忽地笑道:“想起來了,這也是陛下要尋找的天下三十六賢才之一!能被陛下看上眼的人,肯定不會差,看來有他在邯鄲,我們麻煩大了!”
蒯通忽道:“大將軍,酈商與某亦是舊交,此人的脾氣蒯某非常熟悉。他雖然為人正直,卻並不愚忠。武臣非是明主,甚少採納忠言,如今已是窮途未路,酈商必然會另謀它路。只要蒯某入城說之,酈商必降!另外,武臣近臣莊賈為人貪婪,極貪重賄,如果我軍以重財賄之,以高位誘之,令其暗殺武臣,其人必允。如此,酈商歸降,莊賈弒主,邯鄲何愁不定!?”
眾將聞言大喜,蒙恬更是笑道:“先生若能成功,必然又立蓋世奇功,陛下處想必會欣喜萬分!”李信也道:“我軍能得蒯先生相助,實是萬幸。只是趙軍戒備森嚴,先生如何入城?”
蒯通想了想道:“如今邯鄲被困,酈商做為武臣麾下最傑出的將領,必然會被委以重任,鎮守一方。只要摸清他鎮守何方,以響箭綁一封密信射入城中,酈商見後必會想辦法與我聯絡!待入了城池以後,再說降酈商、策反莊賈不遲!”
“好,如此便由先生安排!”李信大喜。
……
次日夜,酈商巡視邯鄲西城,突然有兵士來報:“啟稟將軍,城下突然射來一支響箭,上書‘酈商將軍親啟’,小人不敢自專,便交由將軍發落!”“噢!?”酈商疑惑地接過書帛,斥退左右,開啟一看,書曰:
酈商賢弟明鑑:為兄蒯通深感武臣暈庸,非是明主,不足為輔,故棄之投秦。新秦軍待某甚厚,令某得以一展胸中所學,快慰平生。據蒙恬大將軍所言,我主陛下欲求天下三十六賢才:某與賢弟據位列其中,可見陛下愛將軍之厚。賢弟乃智勇雙全之人,當知識時務者為俊傑之理,休要為武臣垂死之人陪葬。如賢弟見準,請在城上亮火三下,並放吊籃一個,為兄必前來城上與弟細談!
酈商聞言一時無語,心中卻是激動萬分:“武臣已是必敗,正愁無處可去,卻得蒙新秦皇帝如此厚愛,若投之,前途必然光明。蒯通便是之前車之鑑!大丈夫當斷不斷,必受其亂。也罷,武臣,非某心狠,乃汝福薄!”想罷,酈商召過親信衛士道:“尋一吊籃放到城下,並取一火把在城頭亮火三下,我有一故人來訪!”“喏!”衛士領命。
……
蒯通在十餘名衛士的護衛下正在邯鄲西城下的夜幕裡駐足眺望,焦急地駐視城頭上的一舉一動。現在雖然已經過了冬天最冷的時候,但是夜裡那凜冽的寒風仍然凍得蒯通有點直打哆嗦!
忽然間,前面城頭上有燈火亮了三下,蒯通大喜,對衛士們道:“我且入城,你們告訴蒙大將軍,李大將軍,等我訊息。若三天內沒有訊息,便是蒯某已經出了意外,便可考慮直接攻城了。明白了沒有?”衛士們點了點頭。
於是,蒯通下馬,緊了緊背後的包袱,那裡面可是收買莊賈用的重禮,然後闊步走向城池。淒冷的夜色裡,蒯通來到城下,一眼便看見了吊籃。於是,火速跨入其中,拉了拉繫著的繩索。
城頭上稍遲了一下,便有人拉動繩索,將蒯某槌了上來。
“蒯兄,是你嗎?”蒯通剛被幾名趙名扶上城頭,黑幕裡便有人焦急地詢問。
蒯通抬起頭,隱約間看清楚正是酈商,忙道:“正是為兄,且尋一隱蔽處說話!”“好,隨我來!”酈商也不敢大意,城頭上人多嘴雜,萬一洩露,那可是要命的事情,便悄悄領著酈商來到西城下的城守所。
入室後,酈商斥退左右,二人分賓主落座。酈商笑道:“蒯兄啊,月前你棄官而走,也不通知兄弟一聲,真是不夠朋友啊!”蒯通苦笑道:“我在此不得意,深感武臣非是明主,不得已而走!當時沒有告訴任何人,便是擔心洩露了訊息,反而惹來殺身之禍,還請賢弟多多擔待!”
酈商點了點頭道:“蒯兄見識比酈某高明得多,為事也素來謹慎,棄官而走倒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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